城市的黑夜依旧是灯火辉煌,到处是星星闪闪,明亮如昼。在一幢办公楼里,法院的查封条赫然贴在一间不起眼的办公室的大门上。叶深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有些恍惚。公司开业时的朝气蓬勃,一起完成第一份订单时的兴奋,财务老张卷走巨款潜逃的慌乱,直到现在办公室人走茶凉,满室狼藉。
叶深扯了扯紧勒在脖子上的领带,西装外套也随意搭在纸盒子里,将最后的东西收拾完,他也要走了。
关灯,关门,按电梯,进电梯。叶深犹如行尸走肉,看着办公室在电梯门关闭中一点点消失,他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再见。
接着,“哐——”一声巨响,电梯伴随着火花四溅迅速下降。电梯间里警报声大作,但电梯里的人再也没能发出一声。
……
“少爷,您快醒醒吧。”
“家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少爷,大夫说您没救了,多半会一直昏睡不醒。但我相信您一定会醒过来的。”、
“……。”
是谁在他耳边一直聒噪,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叶深艰难地睁开双眼,终于找到那个一直在他耳边说个不停的人。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长相普通,但清清秀秀,眼睛红肿着像极了眯眼的流氓兔。只是这孩子居然穿着一身青衣古装,长发束起,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
“你是谁?”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醒时的慵懒。
男孩一听床上传来声音,连忙上前,极力瞪大那双红肿的眼睛。
“公子!您醒了!我就说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醒过来。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说着,又是一番嚎啕大哭。
叶深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四下打量了周围。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精致的古玩字画,摆放讲究,他躺着的床榻也是豪华的梨木大床。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仔细回想了之前。他明明是从收拾完东西办公室出来,坐的电梯突然出事,接着他就在这个奇怪的地方醒来……。
他,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眼前这个男孩,怎么这么能哭,直哭得他心烦意乱。
“停!你别哭了!”
男孩嚎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哭声,眼巴巴看着叶深。
叶深也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能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
“那个,这是什么哪里?你是?”
男孩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说:“公子,你怎么了?这是您家啊,叶府。我是荣华啊!”
叶深这下也是更蒙了,确定在他的记忆里从未听过这些名词。“叶府?荣华?”
“是啊,公子。你不会是被河水淹坏了脑袋吧。”
叶深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为了确认他惊人的想法,只好顺着荣华的话头往下说去。
“荣华……。啊,我好像被河水淹得有些恍恍惚惚的,好多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下荣华有些了然了自家公子怪异的言行,看着叶深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悯,细细向叶深叙述情况。
一番话听下来,叶深确认了,他……。穿越了!
他魂穿到这具身体,居然也是跟他一样的名字,叫叶深。叶家是是做瓷器生意的,靠着祖上留下的烧制瓷器的手艺积攒了本金,逐渐转行开始倒卖瓷器,结果发家致富。原本家中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叶深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富二代,突然家中负责掌管财务的二把手,也就是叶深的伯父消失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家中所有的流动资金。
原来,伯父私下染上了赌博,欠上了巨债,没办法拿家里的钱财还了赌债,他也没再回来。家中的生意的资源关系全部都是伯父打理,如今伯父一走将这资源关系也一并带走。叶深的父亲被气得一病不起,家里的支柱倒塌,二世祖的叶深又没什么经营头脑,再加上资金严重短缺,家里的生意每况愈下。
他的父亲前几天终于撑不住,病逝了,母亲也在第二天发现自杀死在父亲身旁。匆匆举办完葬礼,这个叶深怕是也压力太大,居然投河自尽,但被下人们救起。这就有了,现在的叶深穿越而来。
听完荣华的讲诉,叶深沉默了许久。两世为人,居然都是相同的遭遇。想他前世,也是从白手起家,到宣布破产,被财务部长席卷了公司财产。没想到,穿越而来也是一样的结局,还真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荣华看着叶深发愣许久,以为他又想不开了,安慰道:“公子,你不要想太多。一定是老爷和夫人在天上保佑,让公子能躲过此劫,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是。对了,公子醒过来的消息我还没告诉其他人,我要赶紧告诉春妮姐。”
叶深看着荣华连蹦带跳的出去,倚在床沿上,还在消化着他穿越了的事实。
不一会,又是一个红色身影窜了进来,叶深正思考的出神,突然一张小脸在他眼前被无限放大,吓了他一跳。
一张巴掌脸,精致的五官像极了洋娃娃,皮肤特别白皙,加上一身红色衣服尤其称的白嫩。这位应该就是荣华说的春妮吧。
“公子,你可算醒了。”说完也是一阵嚎啕大哭,比起荣华的撕心裂肺,春妮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让他也不敢出声制止,只能小声劝慰。看得一旁的荣华,直犯酸泡,公子也太偏心了吧。
“别哭了,春妮……。我这不是好好的了嘛。这样,我有点饿了,你帮我准备点吃的好不好?”
果然有了注意力的转移,春妮渐渐止住了眼泪,问道:“公子,你想吃什么?春妮这就去准备。”
叶深想了想,这刚穿越过来,还是入乡习俗一点比较好。
“就我平时爱吃的那些随便做一点就好。”
春妮听完,喜滋滋的领了话,下去厨房准备去了。
荣华看着春妮跟个花蝴蝶一样,一会飞进一会飞出,也是精力旺盛。听见床上的叶深呼唤自己,他才转身对着叶深。
“荣华,之前忘了问,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兄弟姐妹啊,叫……。富贵的。”他带着微笑说道。
荣华毫不遮掩,说:“这不是来到府里,公子给重新取得名字。还真有个叫富贵的,在厨房帮工。”
神厨小福贵?叶深忍俊不禁,爽朗地笑出了声。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叶深问:“对了,如今国号是什么?我们在哪个地方?”
荣华有些奇怪公子的问法,但还是回道:“国号大宋,现在我们在汴京东街。”
叶深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是被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的。可能是大病初愈,下午跟荣华说了会话,不知什么时候昏昏睡去了。
门外还争吵着什么,几个人影在门外纠缠不清,吵得他脑仁疼。
“谁在门外?要说话进来说,要吵架走远点吵!”
房间的喝止声瞬间让门外的众人噤声不语。半晌,又是一阵推搡,一个小厮挣脱众人推开了房门。紧接着,一众下人呼啦啦全涌了进来。荣华、春妮也急忙进来,还拉着那个带头进来的小厮往外拖拽。
“行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别推推搡搡的。”
那小厮一脸不耐烦的挣脱了两人的桎梏,一脸趾高气昂的说:“公子,富贵有事禀告,这两人一直拦着不让进来。”
原来这就是小福贵啊,叶深半笑半问:“哦?那是你有什么话要说?”
“公子,不是我说,现在家中已经落败如此,您还要吃鲍鱼人参粥。”小福贵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叶深,“我们厨房上下连米粥都快煮不出来了,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
其他厨房的帮工皆连声附和。
叶深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春妮。
春妮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只好上前说道:“公子大病初愈,您又说您想吃跟以前一样的,所以春妮就……。”
他示意春妮不用再说,大致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果然是个二世祖,平时吃食都是鲍鱼鱼翅的,只是这就是个小事情,而这些下人都蜂拥过来,怕是还有因为其他事情吧。
“我刚醒过来,没跟春妮说清楚,给诸位添麻烦了。事情说清楚就是了,你们还有其他事情?”
小富贵也没遮掩,“公子,叶府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家中这么大的变故,老爷和夫人又刚走没多久。可是活人总该要活下去的,家里的生意也不景气,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别怪我们要为自己打算。您已经好几个月没发我们的月钱了,我们也要养家糊口啊。”
多熟悉的台词,之前他的下属也是这般跟他说的,叶深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荣华气得涨红了脸。“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平日里老爷、夫人、少爷是怎么对待你们的。如今叶府有难,少爷又刚从鬼门关回来,你们就过来说这种话。”
富贵斜了一眼荣华,“我们就是念及老爷、夫人的恩惠,才会好几个月没说这事。公子,您这次寻死觅活的,您要是真两脚一登,我们这些下人总要有其他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