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国,安河郡,杨柳镇,曹家府邸。
两个身材壮硕的灰衣小厮,将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架着向府外走去。
少年五官分明,剑眉寒星,乌黑而灵动的双瞳,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不过他那令众多少女艳羡的洁白肤色,倒是让他多了几分软弱感。
这两个小厮,行走之间,龙行虎步,尽管提着少年,步伐却依旧稳健。
“别动我,狗奴才。”少年大声咆哮道,双手挥舞,双腿四处乱蹬,试图来反抗着这两个小厮的暴行。
不过这些都是徒劳的,两个小厮瞬间便制服了他,粗糙的大手犹如磐石般坚硬,让得少年手臂瞬间无法动弹了。
少年脸色通红,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出离愤怒还是感到羞愧所致。
此少年名为曹德,今年十六岁,是曹家家主的第四子。
丝毫没有理会曹德的反抗和谩骂,到了大门口后,这两个小厮双手各抓着曹德的一只胳膊向外奋力一扔,像扔垃圾一样的将手中的少年抛了出去。
“啪”的一声,摔了一个狗啃泥,曹德感觉身子骨一阵酸痛,像是散架了一般,挣扎了半天才巍巍松松的站了起来。
于是曹德对着自家大门口一阵破口大骂,声音越来越难听。
听闻曹德的叫骂声,周围行人立马围观过来。
“哟,这不是曹家主的第四子曹德嘛,怎么被赶出来了?犯了什么错误嘛?”
这一幕被街上的行人过客看见了,顿时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了起来,这可是新鲜事啊。
“啧啧,你不知道吗?曹夫人回来了,她怎么能容的下曹德这个私生子啊。”
曹夫人是曹家家主曹进的妻子,名叫林月如。
“真是令人寒心啊!曹家主才刚去世三个月,曹夫人便从娘家赶了回来,将曹老爷的私生子逐了出去,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嘛?”
“嘘,你小声点,被曹夫人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又不是不知道曹夫人的手段。”
听到旁边汉子的警告,似是想到了曹夫人狠辣的手段,那人立马禁音,不敢再非议。
周围人的议论声虽小,但全部被曹德听了进去,这让他更加愤怒,脸色愈加通红。
此刻曹德恨不得立马冲回府中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但看到两个门卫虎视眈眈的眼神,便不得不止步于此。
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而曹家的门卫可是蜕凡境的武者。
双拳攥得紧紧的,深吸了几口气,曹德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深深的看了眼大门,曹德大声吼了一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语毕,曹德哈哈大笑,头也不回的沿着街道走去。
曹德的话语和大笑,让周围人都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周围立马响起一阵嘲笑声。
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被赶出家门后,曹德就六神无主的漫步在这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不知去处。
净身出户,被逐出门,耻辱,委屈,愤怒充斥在心头。
曹德现在心情一团糟,什么都不想去想,却又不得不思考今后的生活。
周围人声喧嚣,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但火热的气氛却无法融化曹德寒透了的内心。
就这样,曹德恍恍惚惚的走到了这条小巷的巷尾,这时忽然身后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背着一个包裹追了上来。
“四少爷,等等我。”少女冲到曹德身边,轻声唤道,声音清澈动听,宛转悠扬。
听到这个相伴了自己数年的熟悉声音,曹德心中泛起阵阵暖意,身子怔住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含情脉脉的盯着眼前的少女。
这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约莫一米六的身高,虽然穿着不是很华丽,但是姣好的素颜,让人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这正是曹德以前的贴身丫鬟玉儿。
制止了玉儿欲言又止的话语,曹德突然紧抱玉儿,双目紧闭,享受这一温馨时刻。
闻着少女淡淡的体香,曹德心情平复了好多,也畅快了好多。
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道,人心冷漠无情,也只有这处温柔的港湾才能让曹德感到些许温度。
原来除了死鬼老爹,还有玉儿对自己这么好,不离不弃,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曹德心里默默地想到。
挣扎了片刻,终于从曹德怀中钻了出来,玉儿双颊已染起了一抹酡红。
嗔怪的看了一眼曹德,玉儿将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递到了曹德手中。
这时,玉儿才朗声开口,将自己要说的话缓缓道出。
不过,只第一句,就让曹德如感晴空霹雳,刚好起来的心情顿时再次跌入谷中。
“四少爷,我们今后有缘再见吧,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没有理会呆若木鸡的曹德,玉儿再次开口道:“包裹里是二少爷给你留的东西,是一些你平时穿的衣物和一千两银票,够你在其他小镇安稳的生活一辈子了。”
“我不要,曹毅这是干什么?施舍?可怜我?”听到是曹毅嘱托玉儿送来的东西,曹德再次愤怒了起来,将包裹甩在了地下,大声喊道。
这次他的声音带了些许颤声,比被赶出家门时还要气愤。
这对母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虚伪的令人作呕,真当我曹德是傻子吗?
若是真的感到亏欠,林月如还有脸回曹家?将我赶出曹家?她算什么东西,早就被被老爹休了,不是我曹家的人了,有什么权利处置我。
不过看到玉儿尴尬的表情,曹德语气缓和了好多,接着含情脉脉的看着玉儿,柔声道:“玉儿,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沉默了片刻,玉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直视着曹德,鼓起勇气斩钉截铁道:“四少爷,我不喜欢你,我一直只是把你当哥哥看待,我不想和你一起离开曹家。”
这美妙的嗓音犹如冷彻的冰刀一般,将曹德刚炽热起来心刺了个大大的窟窿。
说完玉儿从怀中摸索一番,取出了一些票额不等的银票,递给曹德道:“这是你一直照拂我的银钱,我全部还给你,你好好保重吧!”
“这,这,。。。”曹德拿着玉儿递过来的银票,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感到眼角一抹湿润,曹德赶忙转身,瞬间擦拭掉溢出的那一抹眼泪。
内心挣扎了片刻,曹德收拾起失落的心情,他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不过还是感到有些伤心难过。
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曹德转身洒然一笑,对玉儿说道:“玉儿,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最亲密的哥哥,不过我走后可能无法保护你了,你要好好保重。”
看着曹德强颜欢笑,玉儿又有些不忍,她何尝不知四少爷的心意。
相处多年,四少爷对自己一直很好,那怕做了错事也从不指责自己,即使自己与其她侍女丫鬟们起了冲突,四少爷也一直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
不过四少爷无法习武,终究不是玉儿所爱慕的人,玉儿喜欢的是二少爷这样的武道高手。
想到了二少爷曹毅纵横杨柳镇青年一辈的英勇身姿,玉儿眼中满是崇拜。
可能是出于尊重或是不忍,玉儿没有告诉曹德,她即将被二少爷纳为妾了。
最终,曹德没有拿曹毅送来的包裹,自己照拂玉儿的钱也没有收下,留做给玉儿将来出嫁时的嫁妆。
孤身一人,曹德犹如一朵无根浮萍一般,向镇外的方向飘荡而去,此时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一人。
一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走出了这条小巷,玉儿感到有些惆怅和伤感,甚至最后一刻,她竟然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甩了甩头,将这种想法甩出去,玉儿呢喃道:“怎么会呢?四少爷不能习武,哪像二少爷他们这些武者有前途,我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个盖世的武者。”
“不过说来也怪,四少爷竟然一点习武的资质都没有,要知道连我这样低劣资质的人都可以学一些粗浅的武功,四少爷可是老爷的儿子啊。”
“算了,连老爷生前都没找到原因,我还是不想了,希望四少爷安安稳稳的当个普通人吧,快乐的度过一生。”摇了摇可爱的小脑袋,玉儿不再想这件事了。
背起地上的包裹,玉儿往曹府行去,向二少爷复命。
而曹德,孤身一人,向着镇外走去。
天地之大,曹德此时却感到没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的容身之处,自嘲的笑了笑,加快步伐向镇外离去。
现在的曹德,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他伤心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