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佳丽这一次不但把与舅舅两个人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弄来的塑料膜被生产队的干部土匪打劫似的没收走了,还落得了舅舅在生产队遭群众的唾弃与鄙夷,奶奶也在田埂上急过了头引起血冲头顶无缘无故身子就倒在了田埂上,村子里禾场上看热闹的几个年纪较大的人当时跑下去田埂从田埂扶起曹菊英,掐着曹菊英的人中也不起作用,郝佳丽也扶住着奶奶呼唤着,唤了几声不见奶奶醒,急忙吩咐弟弟郝佳明赶快去地里找爷爷,郝佳明找到爷爷后,爷爷当时把奶奶背回家,又是用姜片抹着奶奶的鼻孔,又是用毛巾蘸水缸的冷水敷在额头,奶奶还是不醒,也不睁开眼,最后贵叔拿了银针在奶奶的鼻槽,后脑,虎口各扎了一针,奶奶才缓过气来。
贵叔诊治曹菊英说按农村的土话说曹菊英的症状就叫闭气,到九几年初农村的医疗发达了先进一点了,曹菊英年年每次发这个病的时候送乡卫生院一检查才查出来是高血压,而曹菊英病成了这个样子当时把郝佳丽急坏了,郝佳丽眼睁睁看着奶奶被生产队的干部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去了。郝佳丽自责自己不但没下得了水田捉得了泥鳅赚得了钱,还把舅舅跟奶奶连累了,想想郝佳丽就一肚子火。
但是,这火郝佳丽也不知向谁发,最后想来想去,郝佳丽一口气跑到生产队的商店,到了商店后,郝佳丽顿都不打一下,掏出口袋里还剩下的一块多钱买了一串鞭炮,买了一把烧给死人用的纸钱,又买了一盒火柴,然后又一口气跑到生产队的礼堂门口,郝佳丽在礼堂门口没看到有群众出入,礼堂的门虚掩着,郝佳丽推开一些门缝,透过缝隙郝佳丽看到了礼堂里黑压压的坐满了群众,生产队的干部坐在主席台正高高在上地俯视底下翘首以待的群众,其中有位发言的干部手举着已经洗去泥洗得发白的塑料膜在主席台台上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地演说着,演说的词不堪入耳:
“唵!你们看看,这就陈清同志干的偷鸡摸狗的事,作为一名生产队干部,作为一名**员,他这样的做法太不堪,太让群众失望了,这些年,生产队的林场接二连三地被偷了树,生产队的庄稼地里被挖了地瓜,土豆,大家不要以为是我们这些干部不想管,我们想管,可我们怎么管,我们的生产队队长都是这种人,都是这样的品质,他自己都带头偷生产队的东西,他对这些事都不上心,我们怎么管,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得听他的,我们要是忤逆他,我们是要被撤职的。所以,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就是告诉大家,我们这些干部时刻是为群众服务的,希望大家不要认为我们跟陈清一样是嘴上吃着公家的粮,脑袋与心不想公家的事。”
郝佳丽懒得听下去,郝佳丽知道,这些人明明是在添油加醋的诬陷舅舅,郝佳丽不知道这次到底是谁要置舅舅于死地,然后拿郝佳丽开刀,郝佳丽想想平时生产队的纠纷舅舅处理得也算公平,也没听舅舅说起有得罪群众,难道就真是为了这么一点点塑料膜就掀起这么大的风浪,郝佳丽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人的做法。
在离开爷爷家的时候郝佳丽说去礼堂看看舅舅然后探探情况,爷爷交代过郝佳丽叫郝佳丽不管看到什么场面都不要闹,说听收音机里广播的知青上山下乡的的政策虽然收了尾,但这十年留下的后遗症还在农村滞留忘返,一下子没那么快就消失得荡然无存,这次不是这两节塑料膜的问题,这次还是属于以往的政治斗争,这些人唱高调,喊口号,把生产队的所有的过错的事情推在舅舅身上,给舅舅一个人担当,说白了就是推卸他们自己的责任,以正他们的清廉,这样,下一届新的生产队队长上台,他们业绩赫赫就一身清白一身轻松又可以走马上任拿着干部身份的钱粮优哉游哉了。
爷爷还说如果他们不来这么一下,下一届的生产队队长就对他们存在的这些老问题没得到解决,就会怀疑他们的工作能力,自然而然就会撤了他们的职务。而他们还年轻,不像舅舅五十多岁了,他们的官瘾还没过足,生产队的好处油水还没捞够,哪舍得就此放弃,他们拼了命的也要保住自己的位置,郝佳丽跟舅舅从仓库里偷出来的这点塑料膜无非就是导火线,没有塑料膜,他们也会找其他借口对舅舅下手。
郝佳丽听了爷爷的话似懂非懂,但有一点郝佳丽爷爷时常提起过,说生产队的干部为什么有些一届又一届的掌着权换不下来,原因就在这里,这些人表面功夫做得足,会找了像郝佳丽舅舅这样的替死鬼,他们的仕途就经久不衰了,而郝佳丽知道舅舅不会耍这些权术,舅舅是个做实事的人,舅舅这些年是以生产队的收成服大众的。
至于生产队山上的树与地里的粗粮是有被人偷这么回事,但舅舅派这些干部轮流值班守林场守庄稼地,这些人没有一个肯去,最后是舅舅家的几个结了婚的儿子去看守的,后来舅舅的儿子有了几个孩子家里走不开就再也没去了,剩下几个没结婚的的儿子年轻人贪玩,说去守林场孤零零的太冷清了,还有就是晚上听猫头鹰的叫声像人哭似的害怕,他们没这个胆量,之后生产队的林场就再没人管了。
而庄稼地的杂粮多半是老鼠与兔子吃了点,还有就是偷这些杂粮的是生产队有个傻瓜不会出工,饿起来的时候不管白天黑夜就去地里挖生的吃充饥,除此,正常人也有个晚上去偷的,这个人却在最后这个晚上去偷的时候被舅舅亲自碰到了没抓到了,当时此人蒙着脸,舅舅在地里刚抓住这个人没来得及撕下他脸上的布就被这个人在手臂上砍了一刀,从此后一传开,生产队所有的干部都望而生畏了,舅舅也不敢去了。
而这两大问题也就成了舅舅当生产队队长的一大失职,现在舅舅要退位了,自然就是舅舅一个人扛起这些责任了。
所以当生产队的干部不以为然,恬不知耻地在主席台上拿这两件事做文章,郝佳丽却看到了这些年其实为了生产队的事情尽心尽力的舅舅在主席台下垂着头,羞愧着,像是真的犯了滔天大罪似的。舅舅这个样子,郝佳丽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郝佳丽真后悔不该听母亲的最后一次还要找舅舅想办法,也与舅舅错误的估计,以为等舅舅交接了生产队队长的权力与生产队材料仓库的钥匙的时候,即使被生产队的队员发现了,那时也是水过了三丘农田听不到“哗哗”声了,就是生产队明年植秧苗的塑料膜缺了一个角也不会被人注意,注意也迟了,舅舅那个时候的队长职务早就换届了,生产队最多也就是给舅舅来个象征性地罚点年尾分的余粮。而不是像现在开群众大会把舅舅又批又斗的,郝佳丽完全想不到事情发展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还进展得这么快,看来自己这些年与舅舅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生产队的群众盯上了。
郝佳丽叫苦不迭,为什么自己偏要想什么办法下水,冷就冷,冻就冻,难道还会冷死人冻死人不成,所有的苦自己一个人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干嘛非要找这些御寒的东西,这一下好了,把这两个上了年纪的亲人害得这么惨。一个刚昏厥醒过来,一个有心脏病还不知生产队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责罚,要是给舅舅不光是扣除年底的余粮这点惩罚舅舅还承受得了,要是给舅舅来个体力上的惩罚,要舅舅扛起锄头去山上垦荒,或者下地一担一担从猪圈,牛圈里挑这些家禽的粪便给地里的庄稼施肥,这些活舅舅肯定是上了年纪身体有病体力不支干不动了,很快舅舅就会跟奶奶一样的倒在田间,倒在地里一病不起,郝佳丽不能让舅舅受到生产队干部这样的对待,这两个亲人为了自己这个家,为了这一家三口,为了挑起父亲不曾,不愿,不想挑起的养家的责任与担子已经倾尽了所有,郝佳丽不能让他们再遭这些罪,郝佳丽要救舅舅于生产队群众的批斗下出来,哪怕自己是杀人放火也义不容辞,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