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定做衣服就算了。”
傅舒宁一听就不乐意了,“我说江令莞啊,你就不能和平常女生一样嘛?连买个衣服都要推三阻四的。你看看你那些衣服,哪一个不是两三年前,我硬拉着你去买的?”有的时候傅舒宁还怀疑令莞到底是不是一个女孩子了。为什么平常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却不喜欢呢?逛街吃饭,买衣服看电影这些女孩子们喜欢做的事情,偏生江令莞这个小妮子就是不感兴趣。当年要不是她出国之前硬拉着江令莞去买衣服,她现在说不定还穿着五六年前的过时时装呢!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偏偏就喜欢京剧这种老气横秋的东西呢?我这次就偏偏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们的江大会长迷得神魂颠倒的!”傅舒宁把酒杯一搁,豪情万丈地一巴掌轻轻地拍到大理石地砖上。
令莞支起头觑了她一眼,“傅舒宁,你醉了吧?”
“我才没有醉呢!”傅舒宁不屑一顾地瞥了她一眼。
令莞摇摇头,她才不想和一个醉鬼说这种话。
今天晚上她们两个人喝掉了一整瓶红酒,不醉才怪。
令莞站起来,擦干身体,直接套上了傅舒宁给她准备的睡衣。然后一把把傅舒宁拉起来。
“你干嘛呀?”傅舒宁半眯着眼。
“再洗下去,你就该完蛋了。”令莞七手八脚地把衣服套到傅舒宁身上,牵着她进了卧室。
一触到柔软的被子,傅舒宁倒头就睡,不省人事。
好歹令莞还有一点点清醒,知道傅舒宁一晚上要是睡这样铁定会感冒,把被子往上一拉,把傅舒宁卷成毛毛虫。确认无误之后,才把卧室里的灯熄掉,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
傅舒宁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的夹缝射到地砖上。而傅舒宁发现,她被卷成了毛毛虫。更重要的是,她的头怎么一阵阵地疼呢?
左翻右翻,傅舒宁终于摆脱了被子的束缚,洗漱一番,跑下楼去。
厨房里,令莞正在做饭。
傅舒宁趴在门板后边,“小莞,这么早起啊?”
“行了,赶紧换件衣服吃饭了。”令莞头也不回,吩咐道。
“得令!”傅舒宁急匆匆跑回房间,搜罗了大半个衣柜,挑了一件玫瑰色连衣裙,又急匆匆地跑下楼。令莞已经摆好餐桌,傅舒宁一屁股坐下来,就开始大快朵颐。
“别吃太多了,我给你熬了醒酒汤,待会儿喝一碗。”令莞提醒她。
傅舒宁连忙点头,“嗯嗯,小莞你真是个贤妻良母,谁娶了你还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莞我都舍不得你走了!你知道吗?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我天天早上啃面包,好久都没有喝过白粥了!真是怀念!”傅舒宁喝了一口粥,一脸满足。
“你怎么没有请家政啊?”
“请那个做什么?我可不喜欢有人天天在我面前晃荡。”
“那你这里这么干净整洁是怎么回事啊?”
“是吗?可能是大哥请的吧!反正我也整天不在家。”傅舒宁满不在乎地说。
令莞给了她一个白眼。
酒足饭饱之后,傅舒宁在令莞的威逼利诱之下喝光了一整碗醒酒汤。
两人坐在阳台边的秋千椅上,喝茶聊天,好不自在。
“小莞,我和你说件事。”
令莞抿了一口茶,点点头。
“你还记得当初和我们寝室的那个叫贾艳艳的女孩吗?”傅舒宁试探着问。
“记得啊!怎么了?”
“你离开上海的这半个月,她经常跟着孔令侃进出各种场合,最经常的,就是百乐门。”傅舒宁轻声说,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吓到令莞,或是减轻伤害。
令莞的眼神轻轻波动,勾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缩,抿了一口,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阿宁,当初我们寝室里的四个人,你、我、夏铃音和贾艳艳,除了你,为什么每个人都和孔令侃牵扯不清?”令莞真的好想忘了他,可是怎么也忘不掉。
“你还记得铃音她是怎么死的吗?”令莞轻声说。
傅舒宁叹了一声,“怎么可能会忘?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茶色微荼,阳光照在水面上,七色光隐隐浮动。时间浮光掠影般走动,仿佛又置身于四年前的那个夏天。
四个来自各地、性格迥异的女孩,在命运的牵引下,聚集在圣约翰大学女生宿舍楼306寝室里。
傅舒宁、夏铃音、贾艳艳、江令莞。她们四个人背后,都有不可忽视的家族背景。
令莞性格温和,对任何人都是端着一张微笑的脸,不熟悉的人说她好相处,但其实只有推心置腹的人才知道她心里的防线到底有多重。
夏铃音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受到礼教影响,一举一动就有如封建时代的大家闺秀,谦和有礼且大方得体。
傅舒宁是一个典型的富家娇娇女,由于傅家两代没有出过女娃娃,所以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孩可是捧为掌中宝,因而有些大小姐脾气,但为人爽快直率,倒是十分耿直。
贾艳艳为人八面玲珑,在哪个地方都吃得开,交友甚广,处世圆滑老道,可以说,除了令莞这个自小浸淫在权术之中的人,没有人能比她更懂得为人处世之道。
“我一开始以为,你和铃音性情相近,又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你们两个应该会走得近才对!没想到最后,你敞开心扉的人居然是我!本小姐真是魅力十足,连你都吸引过来了!”傅舒宁拿起小汤勺,搅着瓷杯里的茶。
“得,你可别自作多情!”令莞嫌弃地上下打量了她,摇摇头。她叹了一声,“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铃音在古典文化上颇有造诣,我也的确想和她多接触,只不过我直到现在还没有想通,为什么我和她亲近不来。”
“那就别想了呗!你有我就行!”傅舒宁单手托腮,满不在意。
令莞点点头,“不过,当年她那件事情,可真是给了我当头一棒啊!”令莞自嘲地摇头,“那个时候我真是没有想到,她会那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