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夕月在门关之时就已经把头转了回来,并没有让雪汐察觉。
文湖虽然发现了这个小动作,却并没有看见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些与她无关,文湖素来谨言慎行,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所以就算再好奇也会识时务地放在心里。她袅袅娜娜地转身,轻摆着柳腰,走到了墨夕月的面前。姿态美好,步步生莲,纵使墨夕月身为女子,也心动不已。她伸手撩开额前的发丝,笑容落落大方,“幽微,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墨夕月笑容明媚如春光,干净剔透的不染纤尘:“文湖客气,幽微当不起的。”
雪汐和黄鑫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笑语盈盈,却不由得产生一种棋逢对手的错觉。
几天后,文湖带着公事又一次赶往京城。与此同时,按照惯例,墨夕月该“开*荤”了。
所谓开*荤,大概就是雾隐楼中,职位升到一定程度,或者经常有事在外奔波的人,该有的一次任务。
杀人。
原本墨夕月的职位是到了级别的。可是药堂堂主这个职位几乎常年在楼中,便没有多作要求。
也是允许拒绝的。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跟着前辈们见见血*腥气也是好的。
墨夕月却没有和人同去。集中出任务大概是在几天后,她选在这个点,接了个杀人任务,独自前往。楼中人都知道墨夕月的这个习惯,从来不和人搭档出手。偏偏她每次都能圆满完成任务,让人惊叹不已。
墨夕月不过一笑置之。她如今已经22段,手段众多不说,武功绝顶之事却是万万不能暴露在人前的,又怎能让人同去?
当天下午,黄昏迟暮。墨夕月衣服扎束的干净利落,头发也规矩的绑紧,没有只言片语,直接离去。光晕洒在她的身上,一片柔和,却颇有些萧索的凄凉。
大燕王朝,老皇体弱,太子被废。二皇子凌钰,五皇子凌风争夺太子之位。旗下党羽众多,六皇子凌言依附于凌风,却据说颇有才干,不像是愿意久居人下的人。
七皇子凌歌跋扈,八皇子凌云久病,并未加入任何一方却得以活下来,估计也不是好惹的。
再加上一个宠爱尊贵逾越所有人的三公主凌玄鸟,其一出生便被取名为玄鸟,封号飞燕,由此可见一斑。
这次微凉要杀的人,是一个在朝廷上隐藏的极好的贪官,但对民间来说,此人声名狼藉之极。但此人所贪污的钱似乎一直都从各个渠道流向某处,雾隐楼查不到。不过应该与某个皇子有关,其中复杂之处,难以想象。
前几日,当今陛下突然下令严惩贪官,力度之大,前所未见;后脚便有人出许多银钱来杀他。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九子夺嫡,龙争虎斗,朝堂上的权力之争是否将影响到江湖?而因此之事,江湖上又该是怎样的风起云涌?即使是身为四大组织之一的雾隐楼,也不得不小心为上。
墨夕月一路悠闲,到达沧州时,正好是清晨。
沧州是燕朝大州,清晨时分,街上摆满了小摊,四处都是行人。
人潮涌动间,她四处张望,被人群淹没的几乎看不见。墨夕月且行且看,眸光似有似无,不像在寻找东西,反而像谁家稚儿偷跑出来玩耍。
小姑娘一双眼睛清亮水润,肌肤也是水嫩剔透,吹弹可破。这般冰雪白玉一样的小人,自然少不了人贩子来打她的注意。墨夕月也不在意,戏耍一般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权当是打发时间。
半晌她眼睛一亮,终于在一个卖烧饼的摊牌上瞥见了那枚极小的火焰标志。她笑着走上前去,对摊主说∶“叔叔,买一张烧饼。”
“好咧,小姑娘,香喷喷的烧饼马上就好。”摊主长的颇为憨厚,笑得让人心生好感。
墨夕月如同普通小孩子一般边等边抱怨着∶“叔叔,人家要芝麻馅的,不要太辣……哎呀,那个佐料多放点……那个好难吃的,不要,我要最特别的。”一份烧饼被掺的面目全非,最后墨夕月心满意足地走了,而摊主依旧很好脾气地笑着,等待下一个对他说同样话语的人。
墨夕月一边走,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烧饼,味道不好吃,她却仍旧笑得极为灿烂。等到了一个巷子里,她立刻停止咀嚼,将包裹烧饼的油纸展开。墨夕月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指尖轻碾,也不见她如何使力,那张纸条就化作灰烬,落于尘埃。
墨夕月却看也不看一眼,转身,把烧饼随手处置了,便朝目的地走去。
第二天,沧州最大的花楼不远处的一条街上,突然多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
小姑娘衣衫褴褛,缝隙间不经意露出的肌肤却白皙若初雪。她的身前立了一块字牌,上书∶父母双亡,我为哑巴,愿为奴为婢,葬我双亲。
在无数人指指点点之际,小姑娘却始终不曾抬头,只是一个劲的抽噎。
这时一个长相清丽的中年妇女挤开人群进来,身上倒是香风阵阵,却没有多少媚俗的感觉。
她和蔼地笑着,对女孩子说∶“小姑娘,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女孩子有些胆怯地抬头,脸上灰尘很多,但仍可见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梨花带雨,让人一看便心生保护欲。
人群顿时哗然,立刻便有人见色起意地喊了起来,”小姑娘跟我走吧,五两银子。”
“我出五十两银子。”不等别人把价抬高,一个女音已经极有魄力地穿透人群,一锤定音。
墨夕月安静地站起来,以沉默代替了她的回答。在无数人为她惋惜之际,那女人开心地笑了起来,无人可见的角落里,墨夕月唇角亦勾起了相同的笑容。
女人领着她走进了不远处的花楼里,在她房里取出五十两银子,转身对墨夕月说:“我让人去为你安葬你父亲,你安心待在这里,只要你听话,妈妈我不会亏待你的。”
女孩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用手比划着,嘴中发出“啊啊”的音,大意是:让我陪着去可以吗?
女人看懂了她的手势,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可以,但是我要让人陪你去。”说是陪伴,实为监视,墨夕月心里冷笑,却仍旧乖巧地点头。
当晚,华灯初上,今天整个花楼中都被陈都尉包下了,寂静得只有一个房间里有客人的声音响起。
房中笙歌艳舞,一派靡靡之音。
中央的舞女上身穿一件半露的肚*兜,下身则是薄透的轻纱,灵活的腰肢像注了水一样波动,胸部颤巍巍的几乎要撑破衣裳,引起所有人的欲*望。
几人喝得醉醺醺的,拉着旁边半裸的姑娘就亲了起来,左拥右抱,脸上的肥肉随着笑容堆积,上下其手。女人们扭动着腰肢,毫不在意客人抚摸自己的身躯,动人心魂的琴声回荡,将夜晚推向淫*靡高*潮。
在宴会**的乐声,水烟的雾气缭绕中,有人突兀倒下,引发了一片尖叫。地上的人张开口,甚至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遗言,眼中的光芒就已经彻底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