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之后的一整天他们一直在一起。
莫宅已经许久没有打扫了,客厅,厨房以及莫莫彦城和妍熙自己的房间以外的家具,都盖着一层白布。不久后妍熙和小花都要回来,下午蔷薇就帮莫彦城打扫了一下屋子。
这当然是蔷薇提议的,莫彦城还想等到林管家回来之后交给她做。
莫宅看起来很庞大,打扫起来更大。
当蔷薇开口叫道“莫先生”的时候,莫彦城一脸不悦地打断她“你叫我什么?”,蔷薇愣了愣,才有些撒娇似地试着喊了一声“彦城”。
这样算是恋人了吗?这样算是相爱了吗?她有些不敢相信,有些不太习惯。但是她贪恋这样的感觉,小心谨慎的触动,砰然心跳的悸动。
下午出去买菜回来以后,莫彦城在大厅看电视,蔷薇在厨房为他准备晚饭。他嗅到了厨房里鳗鱼的香味,便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起身去偷看她。
蔷薇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双眉紧蹙似乎是在抱怨自己对付不了锅里的东西。莫彦城想起来不久前她在公寓里为他做的那一桌子晚饭,那是她第一次为他做饭。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在她身后出神地看着她,想象着妻子为丈夫做饭的模样。
他悄悄地走到她身后,伸出双臂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蔷薇吓了一大跳,侧过脸来对他说:“你干嘛……别闹啦鱼要糊掉啦。”
他不听话,迅速在她的脸上轻啄了几下,也没有放开手。蔷薇无奈地笑着:“别闹啦,你放开啦……鱼真的会糊掉的!”
他还是不听话,她又没有多余的手去推开他,索性无奈地一撇嘴,不理会他的胡闹。他就这样安静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像个依赖的孩子。很快的,饭做好了,他才慢慢地放开手,洗好碗打饭。
莫彦城看着一桌子比上一次更丰富的晚饭,问蔷薇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做饭的?”
“高中啊,高中开始来沪城的嘛。”蔷薇说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终于改变了座位的规矩,莫彦城在主位坐了下来,蔷薇坐在他身侧。
蔷薇的神色稍稍黯淡了下来,开口说:“上次给你做饭之后,我一直在想再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后来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莫彦城看着她,告诉她:“以后只要我没有应酬,都回来陪你吃饭。”
她笑了,抬起头来跟他对视了良久,才说:“好啦,饭都要凉了呢。”
ii.
吃完饭后,蔷薇问莫彦城想做些什么,他说,带你熟悉这里。这座房子,她来过几次,但也只去过妍熙的房间和他的房间。
他拉着她的手,从餐厅走廊开始走出去。房子总共三层,第一层主体是莫东的房间,客厅,以及和客厅差不多一样大小的厨房,莫彦城说,他的母亲很喜欢下厨,所以当时特地设计了一间巨大的厨房。
然后他带她走上楼,二楼总共是三个房间,妍熙,他和书房,走廊墙上都是雕花和挂画。莫彦城告诉蔷薇,这些话都是出自他母亲之手。因为房间都很大,所以门与门之间的距离也很远。他带她去了书房,他和父亲都是非常喜欢看书的人,书房四面墙上都是大大的书柜,从地面一直排到天花板。
三楼的房间多了一些,原本有一间是林管家住的,但是现在也空着了。莫彦城打开第一间房门,蔷薇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这间房间放着从小到大关于他成长的东西。玩具,相册,奖杯,奖状,制服,球服,各种体育器材,而且是按年龄放置的,一路走去,像是看着他慢慢长大一样。
蔷薇兴奋地把那些东西一一拿起来看,有他用过的书包,课本,考卷——他总能考高分甚至满分,还有各类全国竞赛的奖状。小学、中学的毕业照上,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还有很多日常照,他认真看书的时候,在球场上大汗淋漓的时候……他有很多很多奖杯,篮球青年赛银奖,棒球联赛冠军,高尔夫球全市第一名、青年赛第一名……他的球服上好像还带有汗迹一样,透着青涩的味道。
只是这些东西都盖满了灰尘,看来这里很少有人来。蔷薇继续往里走,角落边的书柜里摆着一些全英文的纸张,她走近一看,双眼都亮了起来。她打开玻璃柜拿出那些一叠叠厚厚的纸张,开始用英文轻声喃喃:“yale,pennsylvania,michigan……”
蔷薇惊喜地回头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曾在美国留学?”
莫彦城却突然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没有去。”
“什么?”她不可置信,“连耶鲁和斯坦福都没去吗?太可惜了。”
她又追问他为什么,他似乎不怎么乐意提到这件事情,眼神游离向别处,敷衍地说了一句,当时父亲病重,就草草应付了过去。她也只是遗憾地哦了一声,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们在第一间房里待了很久,才去到第二间房间。第二间房间很空旷,只有一只壁炉,和一架立于窗户旁边的三角钢琴,剩下的就只是窗帘和地毯,雕花和挂画,显得钢琴很落寞。莫彦城说,这架钢琴是母亲留给妍熙的,过去她常常会来弹,父亲总喜欢悄悄地站在门外偷听。
钢琴上放着莫夫人的照片,海藻般的黑色长发,立体精致,雍容华贵的面孔,蔷薇仔细地看着,才发现莫夫人的瞳孔是蓝色的。她惊讶地问莫彦城:“我的天,我现在才发现,你妈妈的眼睛是蓝色的?”
莫彦城告诉她:“嗯,外公的眼睛是蓝色的。”
蔷薇回过头看着莫彦城,从他接近一米九的颀长身材,一直看到他日耳曼人立体得犹如刀削斧刻一样的五官,佯装惊呼:“哇哦,我男朋友还是个混血呢。”
他轻轻一笑,眼里满是宠溺。
蔷薇用指尖轻轻抚摸过钢琴表面,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可是我不会弹钢琴。莫彦城用双手撑住钢琴把她圈起来,她回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他们安静地注视着彼此很长时间,他才轻轻地说道,我也不会。然后他就低下头来吻她。
之后他牵着她的手到庭院里散步。他们家的花园很大,有一个游泳池和一大片草坪,草坪上放着一架秋千,他说妍熙很喜欢这个秋千,也是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然后他们就说到了妍熙,蔷薇问莫彦城:“妍熙什么时候去的湖南?”
“昨天上午。”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15号。”
“她给我打了很多电话留了很多简讯,但是我一直没有回。”
莫彦城突然想到了什么,就问蔷薇:“那,华廷杰……”
听她这么一说,蔷薇也生气起来,离开他站到他面前说:“你和凌伊菲,到底想怎样?”
莫彦城伸手想拉住她:“不是,我……”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这几天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吧。”蔷薇后退躲开他的手。
莫彦城停了下来,眼中带有些怒意,厉声对她问道:“那你呢,为什么接受他?那天晚上跟你待在一起的男人是不是他?”
蔷薇愣了愣,眼神随即黯淡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那天晚上……华廷杰的确在我家里。”
莫彦城更是有些怒意,蔷薇又说:“新闻出来前两天廷杰私下找我表白,我拒绝了,他才设计了那场见面会,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怕他在粉丝面前丢脸……廷杰昨天已经发了推文解释这件事了。那晚他来我家,我们一起喝酒到很晚,直到你来那样一闹……廷杰才决定发声明澄清的。”
莫彦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蔷薇抬高了音量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再重复之前那样的生活,每天很近地看着你其实离得那么远,像个傻子一样绝望地做梦……”
他不想她再说下去了,上前紧紧地抱住她。蔷薇一动不动,深深地闭上眼睛,想起之前的生活,让她觉得很累。
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轻轻地对她说:“这几天我喝了很多酒,凌伊菲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我没有跟她发生关系。”
然后莫彦城认真地看着蔷薇的脸,告诉她:“有了你以后,我没有再碰过其他任何女人。”
蔷薇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眼睛在发亮。
他再次抱紧了她。
雪已经停了,消融之后,这个世界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iii.
蒸汽晕染着整间浴室,氤氲中混合着暧昧的味道,滚烫的,**的。
泡沫溢满的浴缸里,莫彦城与蔷薇唇齿不分,肌肤缠绵。浴室里蒸汽腾腾,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清晰的流水声夹杂着粗鲁的喘气声,刺入耳膜。
直到浴缸里的水凉了又凉,他们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莫彦城将蔷薇的双腿缠在腰间把她抱起来,用一张浴巾包裹住他们两个,走出浴室重重地倒在床上。可是很快地,他拨开她贴在脸上凌凌乱的头发又开始用力地吻她,他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的身体,愈来愈用力。
结束之后他保持着压在她身上,大概是闷得太久,鼻尖一阵窒息,蔷薇用力地咬住莫彦城的肩膀,直到他发出抗议的闷吼声,将脸离开她的脸一点。蔷薇趁着这个机会费尽全力推开莫彦城,他一时间没有准备好,被她重重地推开,瘫倒在一边的被单上。
蔷薇从浴巾中钻了出来,解脱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边莫彦城喘气的声音很快渐止下去,蔷薇对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到有些不适应,她转过脸去看他——莫彦城安静地闭上眼睛,睫毛一动一动地,胸膛因为略显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从他双臂摊开的姿势看得出他有些倦意。
蔷薇淘气一笑,爬起来趴到他身上,张开嘴对着他的喉间就是一咬——
“啊——!”她咬得很用力,像是一只百年未进食的吸血鬼,想要狠狠地掐断他的喉咙一般。
莫彦城面色扭曲,铁青得难看,他伸出手来抓住蔷薇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伸到她的齿间想要推开她的嘴。直到真的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放开嘴。一个清晰的牙印烙在了他的颈间,腥红的血丝夹杂着唾液格外惹眼。蔷薇趴在莫彦城的胸膛上仔细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可恶!”莫彦城狠狠地唾骂一声,反手将蔷薇压到身下,做了跟她刚才一样的事。蔷薇发出了娇嗔的笑声,他并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咬着而已。
他们陷在柔软的床褥中,然后开始打滚,像两个淘气胡闹的孩子,乐此不疲,不知厌倦。
“啊——!”随着蔷薇的一声惨叫,他们滚下床倒在了地毯上,被子把他们严严实实地包裹成了一个粽子,动也动不了。
他们认真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不久之后,笑了起来。
“被子湿了,怎么办?”蔷薇问他。
“换一床就好。”说着莫彦城抱着蔷薇继续滚了几圈,从“粽子”中滚了出来。他起身,从角落的衣柜中拿出一床新的被子,走回来丢到蔷薇身上。他们重新躺好,莫彦城关掉了灯。
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窗帘缝隙里透出几丝银白色的月光。
蔷薇又开始不安分地爬到了莫彦城身上,用手轻轻地划过他高挺的鼻梁,低下头来吻他的心脏。
莫彦城圈住蔷薇,将她的轻轻地摁在胸口,一下一下地撩动着她的头发。蔷薇听到了他均匀有力跳动着的心跳声,他彻底平静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乖乖地趴在他胸前,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感受着他的心跳。
莫彦城稍稍一愣,然后浅浅地笑了,他搂紧蔷薇的腰,突然轻轻地唤她“蔷薇”,语气很小心,像是在捧着什么宝贝。
“嗯?”
“蔷薇,”他又继续唤了一声,“蔷薇,蔷薇……”连续下去,带上最宠溺的爱恋,像是一波又一波荡漾着的水圈,将她的心层层淹没下去。她知道,她沦陷了,她一定万劫不复了。蔷薇紧紧地抱住莫彦城,与他的唇难舍难分。
不久后她离开他的唇,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然后笑着对他说:“廷杰说我喝醉的时候一直在疯喊我爱莫彦城……”
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很霸道:“你为什么会和那个人在一起喝酒?”
她一怔,然后同样生气地对他说道:“那你又知道你在海边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你知道你说那些话有多过分吗?”
“是我的错,”他突然一拉她,她重新倒在他的怀中,不再说话。然后他又继续开口,“你知道之前你喝醉的时候,你都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她问道:“我说了什么?”
“你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女人。”他淡然开口。
蔷薇的脸瞬间变红,窘迫地低下了头,她很快从他身上弹开转身背对他,羞愧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很快地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我说,是。”
她突然一动不动,然后他又说:“在法国的时候他们想给我安排女人,我说我带了女朋友来。”
原来,他也一直在自欺欺人。
蔷薇转身回来看他,俏皮道:“那你现在说给我听,谁是你女朋友?”
“你。”
“我是谁?”
“安蔷薇,我的女朋友是安蔷薇。”话音落下,又是一个缠绵深吻。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良久,莫彦城又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不是高尔夫球场?”她惊诧。
他一笑:“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是我回国的那一天,开车路过时代广场的时候,你恰好出现在大屏幕上,妍熙告诉我说,她的朋友那天在走秀。”
她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所以,”莫彦城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蔷薇的脸庞,带上他全部的深情,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你是我的命中注定。多么动听,多么深情的告白啊。她以前从来不敢想,那个遥不可及的莫彦城有一天会对自己说这么缠绵悱恻的情话。
过了很久,她才用如水般平静的声线问道:“一句坦白的话为什么要让我等那么久?”
“对不起,”他静静地说,“是我太懦弱。”
原来他们错过了这么多。一年来,彼此的生活竟然有了这么多的交集,难舍难分。
“你对你的前女友,也是这个样子吗?”蔷薇鼓起嘴看他。
莫彦城愣住。她是说……晨琳吗?
的确,他迟迟不肯开口说爱她,正是因为晨琳之后,他已不敢再爱,也不相信自己会再爱上任何人了。他一开始只把蔷薇当做和所有人一样的普通女人,却不曾想到与她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越来越无法自拔。直到他看到了她和其他男人拥抱的照片,看到她成为了其他男人的女朋友,他才发现他竟会为她感到心痛。
直到他看到她倒在车前的样子,他的世界再一次崩塌。
他才知道,他早已爱上了她。
莫彦城不知如何作答,过了很久,才说:“我保证,以后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蔷薇翻身缩入他怀中,安心地享受着他的体温和爱。
作者有话要说: 5000多字的甜!阿光是亲妈!
还是想说,加上没删掉的床戏,可能得有6000字~
嗷呜~不开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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