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又是一天过去了。
蔷薇依然没有出门,而这两天里的她比之前因为绯闻而躲在家里的姿态更为狼狈。因为跟那个人彻底离开她的世界相比,其他的痛苦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怎么形容那种绝望。
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不知道每天睡醒睁开眼睛的意义,不想去关心这个依旧运转着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没有边际,没有尽头的绝望。
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直到永远。
直到今天下午,苏宛莎的来电打破了这一片沉静。
蔷薇才刚一接通,她就万分激动地在那边大喊:“蔷薇!打开微博!马上打开!”
然后她挂了电话,蔷薇打开微博,一看到首页就愣住了——华廷杰的微博被顶到了首页,“关于就粉丝见面会上告白的澄清”,然后上传了一段视频。
蔷薇颤抖的手指轻轻地点开了视频,她家wifi网速很快,视频直接播放了出来。
华廷杰坐在他家的工作室里,那张那天他弹吉他给蔷薇听的高椅上,神情凝重,不复平时的笑意,缓缓开口道:“大家好,我是华廷杰,对于这段时间我和一个女孩的绯闻,我本人做出如下说明:我和那个女孩本是好朋友,相处之后我慢慢喜欢了上了她,为她设计了这一场见面会跟她告白,却不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属,为了不让我在粉丝面前丢脸才答应下来,我的举动给她的生活和精神都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深感内疚,在这里希望大家不要再对此事做出揣测和议论,也还她一个平静的普通人生活。廷杰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然后鞠躬,视频结束。
蔷薇盯着手机很久才反应过来,三小时前发出的微博,下面已经有了数十万的评论,她点进去看,不利的舆论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惋惜和同情。
她马上给华廷杰打了电话,对方接得很快,第一句话就是:“等你电话很久了哦。”
蔷薇一时哽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这么做,没有关系吗?”
廷杰笑了,说:“我总得为你做些什么事吧。”
“……真的很谢谢你,廷杰,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好啦,听你说我好都听了很多遍了,”廷杰又是一笑,然后话锋一转,语气渐渐沉了下来,“蔷薇,你才是那个最好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蔷薇轻轻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廷杰随即接了一句:“所以,去找他吧,去找莫彦城吧。”
她愣住。
电话那头的廷杰也不再多说,那夜凌晨莫彦城的行为,让他感受到了那个人对蔷薇的爱,是他远远无法企及的。
“好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好好照顾自己,蔷薇。”廷杰最后温柔地说。
蔷薇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答他:“好,谢谢你,廷杰。”
挂下电话,她又愣愣地坐了很久,才重新拾起手机翻看信息。有好几条是妍熙发来的,她这几天打来的电话蔷薇都没有接,她的短信大致内容就是帮莫彦城道歉,说她一直把蔷薇当成是最好的朋友。还有,今天是15号,她明天就要动身去湖南了,希望在那之前她们能见上一面。
华廷杰的事虽是解决了,可她仍无法面对和莫彦城有关的一切。
所以,她还是选择无视了妍熙的短信。
蔷薇起身,拉开床头柜,瞥见里面安静地躺着的一只屏幕被摔得粉碎的黑色iphone5。那是那夜莫彦城在她家门口摔坏的手机,他的私人号码。
蔷薇轻轻地将它拿了起来,细细捧在手中端详。
“7513……”她轻轻地念出了他的解锁秘密。
ii.
两天后。
这一天的沪城被大雪覆盖,掩盖掉了所有的色彩。
上午十点,苹果直营店打来电话跟蔷薇说,她昨天晚上拿过去的手机已经修好了,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去取。她正好要出门去学校,便想直接顺路去取好了。
她终于肯出门上学了。即便是没有他的世界,还是要好好地继续走下去,因为她还有梦想。
蔷薇取回手机后,一边从店里走出了,一边开了机。虽然屏幕修好了,可后壳和边沿磨损不堪,肯定是不会再用了。她没有打算再还给他,她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不是怀念他,而是怀念她第一次如此深爱过一个人。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偶然相遇,那么第二次就是命中注定了。如果他们真的只是偶然在高尔夫球场上萍水相逢之后再无瓜葛,那她必然过了几天就会把他忘了。可是没有如果啊,所以在她第二次遇见他的时候,她的心里早就落下了情愫。
马路上白雪覆盖,各个商店大楼依旧保持着高贵的姿态并排屹立。
蔷薇还在一阵回忆,手机已经开好了,她轻轻地输入了密码,7513。一解开锁看到首页,就是一条醒目的还未发出去的短信。
蔷薇点了进去,却突然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愣在原地——
我爱你。
三个字,收件人,安蔷薇。imessage发送失败,因为她已换了号码。蔷薇死死地盯住那条短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真的爱她吗?
她退出短信,打开他的相册——除了工作需要保存的数据和资料以外,几乎全是她的照片,就像她偷拍他那样,她吃饭的时候,她刷牙的时候,她坐着玩手机的时候,她在飞机上睡着的时候……还有他给她拍的那些照片,她发在微博和微信上的照片……
蔷薇愣住,原来,莫彦城一直都在关注她的社交账号,她却一无所知。
只有一张照片,他加了特别收藏。
照片中,她躺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他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举着手机拍了下来。他虽是面无表情,可眼里却是满满的怜惜和幸福。
蔷薇的心跳快得不真实,在漫天雪花飘落的大街上,泣不成声。
iii.
同一时刻。
莫宅。
莫彦城睁开惺忪的睡眼时,看到了自己卧室里熟悉的一切。
他猛地愣住,往下一看——凌伊菲躺在他的怀中熟睡,她妆还未卸,两人全身赤/裸。莫彦城瞬间睡意全无,很快将被凌伊菲枕着的手臂迅速收回,这一动作惊醒了凌伊菲,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莫彦城一脸的错愕。
很快她便也没了睡意,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说:“早上好,莫总。”
莫彦城语塞,冷冷地开口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伊菲装出一脸娇羞委屈,稍稍往被子里一缩,说:“莫总一觉醒来什么事都忘了,伊菲觉得好委屈啊。”
莫彦城愣住,这几晚他一直沉醉在夜总会里不省人事,不知道每天喝到了几点,也不知道老乔什么时候来接他的,凌伊菲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喝酒的他的确不记得了。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他们没有发生关系。
她这副样子,让他心生几分厌恶,便一掀被子穿衣起身进了浴室。
待他好浴衣出来的时候,凌伊菲还坐在床上一脸委屈模样,却又带着妩媚和诱惑。她大概是不知道,他几日心如死灰,毫无**。
莫彦城拿起桌上的手机后就往门口走去,一边对凌伊菲说:“去洗个澡吧,衣服随便你穿,我去准备早饭,吃完以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说完,还未等她开口,他只留下一声关门声。
凌伊菲狠狠地揪住被子,往被子上砸了一拳。
iv.
凌伊菲穿着莫彦城宽大的浴衣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莫彦城正在煎鸡蛋,这些食材都是妍熙临走前为他准备好的,少说也够他吃半个月了。
她走进厨房一看不由得愣住,平日里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莫总竟然也会下厨。不过她却是注意到,他家里没有管家和保姆,只有他一个人。
凌伊菲悄悄地踱步进了厨房,悠悠地开口道:“莫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觉得寂寞吗?”
莫彦城回头看了她一眼,瞥见到她穿着之前安蔷薇也曾穿过的浴衣时眉头微蹙,回过头来淡漠答道:“我妹妹在外实习,下个月就回来。”
“一个人难免会有很多不便,是不是应该找个人照顾你?”凌伊菲轻靠在莫家法式纯手工雕花餐桌旁,语气暧昧。
莫彦城没有作答。
见他如此淡漠,她只好识趣地闭了嘴,走出客厅参观一下他的房子。
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连续几声,显得非常急促。厨房里的莫彦城丝毫没有听到,凌伊菲以为是他的司机来接他,便走过去把门打卡了——
当蔷薇见到莫宅大门打开之后出现的竟然是凌伊菲,而她身上穿着莫彦城的浴衣时,她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凌伊菲愣住,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些眼熟。不过,眼前更为要紧的是,这个女孩似乎来意并不友善。她开口问蔷薇:“请问你是?”
蔷薇沉着气,咬住牙开口道:“莫彦城人呢?”
大概猜到她是谁了,凌伊菲轻蔑地笑了一声,悠悠地说:“莫总现在没有空哦,没看到我在这里吗?这位小姐你还是不要打扰我们了。”
蔷薇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用力将门推开,凌伊菲吓得惊呼一声,她扯开嗓子大喊:“莫彦城!莫彦城!”
厨房里的莫彦城终于听到了动静,一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猛地一震,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外走去,看到了在走道里拉扯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凌伊菲拉着蔷薇说:“你干什么啊?怎么这么无礼啊?你再不出去我就叫警卫了!”
蔷薇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往里走,口中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直到看到他出现在客厅里,她终于停了下来。凌伊菲放开蔷薇挪步过去站到莫彦城身边。
一见到他,她的双眼很快模糊起来,手里还紧紧握着她刚刚修好的手机。
莫彦城俊颜如玉,双眸冷峻,沉着嗓子冷冷地开口道:“安小姐这么早到访,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听他冷漠得好像和她有深仇大恨的语气,凌伊菲又站在一旁,蔷薇一时语塞。
可是下一秒,莫彦城就做出了更加惊人的举动。他揽过凌伊菲的腰,没去看凌伊菲惊愕的眼神,便硬生生地对蔷薇开口道:“有什么事过后再联系我的助理吧,现在请你先离开,因为我现在……实在不方便。”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来看了凌伊菲一眼,她则是一脸的如沐春风。
蔷薇整个大脑坍塌下来,好像有人用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她的整个身体冰冷僵硬得如同死尸。心智被身体里那头狂怒的野兽吞噬得干干净净,她快步上前拽住凌伊菲的胳膊,没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就对着凌伊菲一阵拉扯:“你滚!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
莫彦城大脑一阵瘫痪,才缓缓反应过来上前拉开满脸泪水崩溃的蔷薇,凌伊菲还惊慌得不停地骂蔷薇“疯子”,“神经病”,“救命”。
莫彦城将蔷薇扯开,蔷薇一直在拼命地挣扎,嘴里还在嘶喊:“让她滚!让她滚!”
莫彦城终于开口,冷冷地对凌伊菲说:“上楼拿你的东西马上离开。”
她们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蔷薇边哭边喘气,凌伊菲不可置信地看着莫彦城。见她不动,莫彦城带着怒意吼了一句:“马上出去!”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凌伊菲不敢再吭声,转过身跑上了楼。
直到她再次从楼上下来,莫彦城和蔷薇都一直站在刚才的地方没有动。她经过蔷薇身边时愤愤地哼了一声,才终于开门出去,离开了这幢房子。
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在这个熟悉的莫家大宅里。
莫彦城漠然开口道:“你还想怎么样?”
蔷薇看了他很久,才缓缓开口,声线很弱:“你跟凌伊菲……”
“怎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事了?”
“你跟她上床了?”
“是啊,你今天不会专门跑来问我对你和她的心得和比较吧。”莫彦城想都不想就回答。
泪水再次涌了上来,蔷薇握紧双拳不说话,指甲嵌到肉里也不觉得痛。还有什么会比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出来的更她让感到痛的呢。
“怎么,你还是觉得跟我比较有趣,所以想回来找我?”莫彦城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轻蔑。
蔷薇哆嗦着说出口:“你没有看微博吗,廷杰已经发表声明,澄清了跟我的关系……”
“哦,原来是那个明星不要你了啊,那你把我当成什么?废品回收站吗?”她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打断了,依然把她冻伤得体无完肤。
“莫先生,我没有……”
“你真的以为我对你有多么留恋?安蔷薇,你凭什么,”莫彦城冷笑一声,“我不过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才留你在身边一段时间,可是这样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望你自重。”
他说的每一个字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插/进她的心脏,不是那种干脆利落的一刀了结,而是残忍地慢慢划过,越划越深,越划越疼。他把她的自尊当成尘土一样踩在脚底。她大概不知道,那夜在她家,她说的句“这里有别的男人在”把他伤得有多可怕,多彻底。
这一刻,他站在她面前,却让她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个银河系。
蔷薇全身颤抖着,她用力地挤出一抹苦笑,缓缓将手中修好的手机举了起来,莫彦城看到那只手机稍稍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蔷薇就已将它高举起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只可惜,莫家铺的是波斯羊绒地毯。
她很快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莫宅,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莫彦城的心也重重地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蔷薇的请点赞!心疼蔷薇和莫先生的请评论!
下节预告:泥萌你要以为蔷薇就这么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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