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烈酒。”蒲乔一动了动手臂,顺势搭在季东霆的腰间。
明知道手指再上移几公分便是他的伤处,她状似无意地隔着衣料轻轻来回移动:“所以,既然我是你老婆,你要不要替我喝呢?”
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声,伴随着温热的呼吸,从颈边掠过。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半边身体竟然都在发麻。
可是下一刻,他又转过头去,对那洋酒的主人讲:“她不会喝酒,刚才没吃什么东西,我看这杯酒就免了吧。”
十分奇异地,季东霆一贯冷淡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温和的宠溺,仿佛她真的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他的话音刚落下,裴靳就已经了站起来,面无表情地伸手将蒲乔一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还望裴老见谅。”
“没事儿,季太太想喝什么。”裴老客气的问道。
季东霆点了支烟,揽住蒲乔一的那只手滑到她的下巴上摸了摸,又偏过头跟她讲,“等下你就用饮料敬一下裴老。”
“好的。”蒲乔一答应得很顺从,然后从他的臂弯里溜了出来,整理好被弄乱的头发,看了看阴影下的裴靳,“我去趟洗手间。”
季东霆点头,一旁的ove得到示意,也立刻站起来,不但替蒲乔一开了门,而且跟在她后面一道走出去。
厚重的门板重新阖上之后,商老大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季老弟啊,怪不得最近听说你都没在‘爵色’出现,平常也都难找得很,原来是有季太太了啊,想必是沉醉在美人乡里了?”
季东霆淡笑不语,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靠在沙发里慢条斯理地吸着烟。
一会儿,裴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
卫生间门口,蒲乔一刚从里面出来就看见裴靳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蒲乔一被吓了一跳,“裴靳?”
“乔一,你和季东霆……结婚了?”
“嗯。”
“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了!怎么了,老板,我们工作室该不会又不要已婚女性吧?难道我……”
裴靳打断了她的话,“他对你好吗?”
蒲乔一有一片刻的犹豫,但又想起了季东霆说的话,季太太的形象很重要,“好!”
“那就好,你幸福就好。”
“你怎么了?。”蒲乔一感觉怪怪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堵塞感,似乎觉得她和季东霆结婚会很对不起他。
“没什么,刚才只是很好奇,你竟然结婚了,好可惜,又错过了美女。”裴靳半开玩笑的说着。
蒲乔一也附和的笑了笑,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而后,裴靳直径走进了厕所?
蒲乔一又在ove的带路下回到了vip包厢,推门进去,发现自己似乎恰好打断里面这些人的谈话。
时机有些不凑巧。不过,季东霆倒是冲她一招手,吩咐道:“过来。”
他一个人几乎占据了半张大沙发,慵懒地坐在那里,即使陷在暗处仍有一种内敛而强大的气势,仿佛唯我独尊的帝王。
神态和语气也都很像,就这样对她招招手,难道真将她当宠物?
蒲乔一上前在他精细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她眼看着季东霆不动声色地将那些烈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偶尔还会将手揽在她的肩上,又或是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
起初她本能地想要反抗,到了后来,当他的手掌越来越凉,甚至带着湿冷的汗水贴合着她的肌肤,她竟一时忘了将手抽回来。
光线太暗,她好几次装作不经意地侧过头,却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看见那双如泛着寒星的眼睛。
她有点发怔,不知是因为这张脸的线条过于完美,冷肃而英俊得犹如古希腊的雕像,还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什么。
蒲乔一觉得季东霆一定也能察觉到她的目光。
可是他对她的观察恍若未觉,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与那个眉骨上有狰狞刀疤的男人讲着话,甚至连眼神都不会落在她身上来。
他的声音平静,依旧带着凛冽的冰凉质感。
只是,握着她的那只手时不时会略微收紧,仿佛微不可遏的抽搐。
因为只是小动作,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察觉。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散场,蒲乔一只觉得自己的手上已经覆满了冷汗。
季东霆将最后一根烟掐灭,才将嘴唇附过来,以一种旁人看着极其亲密的姿态,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扶我。”
他的气息温热,隐约带着压抑的隐忍,握着她的手指再次收紧。
“你以为喝醉了就可以撒野?”手臂环住他的腰,蒲乔一暗暗用力的同时,以极细微的声音咬牙道。
他没有回答她,垂下视线恰好看见她的头顶,还有细碎头发下的大半张侧脸。
光线这样暗,本应该什么都看不清楚才对,但或许是她的皮肤太好了,此时竟隐隐透出一抹象牙白色的微光,又仿佛那样柔软,触手可化。
靠得太近,她身上有浅淡的香气,幽幽地袭过来。还有那张微微抿着的嘴唇,唇角上翘,唇色嫣红,就像成熟了的樱桃,泛着甜美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刚走到亮光下,后方的裴老说话了:“季总,明天我们出去打打高尔夫?”
不等季东霆回答,蒲乔一抢先一步说道:“你答应明天陪我去香港澳门玩一个星期的,不会忘了吧?”她的语气不算太温柔,声音倒是很低,似乎不想让旁人听见,可是偏偏大家又都离得足够近,传进耳朵里反倒有种恃宠而骄的意味。
季东霆只是笑了笑:“裴老,恐怕我们要再约时间了。”
“没问题!娇妻更重要。”裴老呵呵笑道,眼里闪着精光,“既然允诺了,自然就要做到。季太太,今天很高兴能认识你,祝你们旅行愉快。”
“谢谢。”蒲乔一挽着季东霆,不冷不热地应了句,表情仍和在宴会厅里的时候差不多。
进到车里,ove便拿出手机给宋桥拨电话。
季东霆坐在后座,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捂着左腹部低低喘了口气,他突然说:“……好聪明。”
蒲乔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同她讲话。因为他并没有在看她,而且声音太低,乍听之下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谢谢。”她瞟向他,她听玉婷说过,季东霆有很严重的胃病,可他平时根本就不注重自己的身体,经常空腹酗酒,“你喝醉了,回去我帮你煮醒酒汤。”
ove收起电话,恰好听到这么一句,他动了动嘴角,似乎在忍着笑意,伸手摁了个按钮,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蒲乔一继续着她的面无表情,脱离了刚才那个诡异的局面,她不由得想起裴靳的事来。
从厕所门口分开后他就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刚才被吓到了么?”旁边的人突然出声,季东霆的目光很淡,若有若无地笼罩下来。
是指刚才的事?蒲乔一转头看他一眼:“没有。”
果然,下一刻他便慢慢地开口说:“做我的老婆以后还要面对很多这样的事情,害怕很正常。”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是在告诉她:我允许你害怕,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多么像是一种恩赐……蒲乔一不由抿住嘴角轻嗤一声。
季东霆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说:“恐怕我已经喜欢上你这个样子了。”
“什么?”蒲乔一没来由地怔了一下。
“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我想我大概会爱上你。”季东霆唇角完美的弧度又加大了些。
蒲乔一的指甲已经悄无声息地逼近掌心,带来微小的刺痛,她深深吸了口气,忽然突兀地问:“你爱过人吗?那些你认识的女人们,你有没有爱过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完完全全地直视着季东霆的眼睛,他却只是略一皱眉,平静无波地给出答案:“没有。”
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为了面子而说着谎话。
蒲乔一觉得身体中仿佛有某样东西狠狠地向下一坠。她浓密的睫毛震惊得略微颤动了一下。
季东霆看着她,纤细柔软的身体微微后倾,腰肢靠在皮椅上,路边摇晃的灯光下的脸孔却愈发显得白皙柔和。
他说:“你在想什么?”
蒲乔一皱了皱眉:“我怀疑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所以在为自己担心。万一有一天我爱上你了,岂不是自讨苦吃?”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落下之后,仿佛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周围空气的流动都静止了。
她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明明知道这个叫季东霆的男人有着多么凌厉的感官,只需轻轻一眼便能不动声色地窥探到对方的内心世界。
她有一点心虚,但到底还是强迫自己目光稳定地迎向他。
缓了一下,她面不改色地回答:“不过对你前赴后继的女人不在少数,即使将来再多一个,也没什么稀奇的。”
两个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季东霆露出一抹恐怕是今天晚上唯一真实的笑容。
浅淡的光华在季东霆的眼睛深处幽幽淌过,如同皎洁月色下的一汪漆黑潭水。
他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无比诚恳地说:“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你所预想的那个结果了。”
明明语气淡然而真诚,却让蒲乔一有种被嘲讽了的感觉,甚至在某一刹那冷意袭来,简直毛骨悚然。
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她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他那令人意外的表态,还是因为联想到未来那样一个可怕的情形。
她是不会爱上这个男人的。
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爱上他?
蒲乔一在心里狠狠地想,这是永远都不能发生的事。
季东霆似乎也是真的累了,晚上喝的太多,一摇一晃的倒在了她的怀里,蒲乔一企图推开他,结果一推没推开反到让他成功稳当的躺在了她的腿上,他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蒲乔一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放弃挣扎,就让他躺在自己腿上,修长嫩白的手指梳理着他额前凌乱的刘海,ove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淡淡的笑了,总裁这次可能真的遇到了个好女孩儿。
回到别墅,蒲乔一吩咐玉婷煮了一碗醒酒汤,扶着他上楼躺好。
“你该减肥了,怎么这么重啊,累死老娘啦。”蒲乔一捏捏了肩,扭动着脖子。
一会儿玉婷就煮好了一碗醒酒汤,准备端上楼:“太太,我帮你端上去?”
“我来吧,你先去休息吧,不早了!”蒲乔一接过碗。
“嗯嗯。”
玉婷规规矩矩的离开了。
蒲乔一端着汤回到房间,推开房门,房内并未开灯,她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
还未走几步,忽然传来道熟悉的声音,“蒲乔一!”
蒲乔一手一抖,差点把汤洒了一地,她忙走近床边,“你醒了?”
低头一看,季东霆还在睡着,只是手里抓着个枕头,五指紧紧捏着。
蒲乔一满脸黑线,他这是梦到她了,然后要把她掐死么?
再一看,他的头已经枕在被单上了。
“……”
好……完美的睡姿。
蒲乔一放下瓷碗,正弯腰将他手里的枕头抽出来,男人倏地睁开了双眼,“别跑!站住!”
他抬手拽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蒲乔一跌坐在他怀里,她推着他的胸膛,“季东霆!你到底是醒了还是装睡?”
“……”
季东霆一怔,蓦然清醒过来,他眯了眯眼睛,看清眼前的人,“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
他这是间接性梦游么?
蒲乔一推开他站起身,“你是不是梦到自己变成了警察?”
“我好像梦到我们在吃火锅,然后你把洗脚水倒进火锅里,转身就跑,我去追你,再然后……”季东霆说着皱起眉头,尔后扔开枕头,“不知道!就这些!”
“……”
这到底是什么梦?!
蒲乔一连跟他讲话的心情都没了,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就是把洗脚水倒进火锅里吗?
她指指边上的瓷碗,“你的汤,还是热的。”
像个小孩子一样扭开头:“喂我!”
破天荒的蒲乔一居然没拒绝他这么无理的要求。
蒲乔一把他的外套脱下扔到了一边,她舀起一勺吹了吹,季东霆仍旧维持着扭头的动作,蒲乔一将勺子凑到他唇边,“你喝不喝?”
“……”季东霆冷冷一哼,不睬她。
蒲乔一见状放下碗,“那我走了,汤我端去给保安了。”
“我喝!”季东霆倏地扭过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和保安什么时候趁我不在勾搭上的?”
蒲乔一,“……”
这男人能不能再幼稚一点啊!
她作势站起身。
“我说我不喝了?酝酿下不行?!”
“我以为你要酝酿一晚上。”
“蒲乔一!”她是专门来呛他的?!
“……”蒲乔一瞅着他的脸色,也没生气。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发脾气的孩子。
喂完后蒲乔一扶他躺下,“先睡一觉吧。”说完整理好被子起身去了厕所泡了个热水澡。
……
蒲乔一洗完澡出来边擦着头发边往书房走去,目光停留在了书桌上那几本厚厚的相册上!有两本是他们的结婚照,还有一本是季东霆从小到大的生活照。
蒲乔一把它拿在手里一页页翻过去,偶尔会特别停下来多看两眼,几乎可以想像出季东霆当年的各种场景。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在看什么?”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蒲乔一迅速合上画册,转过头看到季东霆正悠哉站在门口,嘴角边带着一抹轻淡的笑意。
蒲乔一裹紧了浴袍走过去。
“醒了?”
“嗯”
“胃好点了没?”
“嗯。”季东霆忽悠的回答她的问题。又开始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望着她。
“季东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很严重的胃病啊,你死了公司谁来管?”
“这么希望我快点死?放心,我死了后我的全部财产包括整个季氏集团都是你的。”
“季东霆,我没有给你开玩笑,你那胃病不能酗酒的。”
季东霆根本不理会她,打开手机,翻着东西,自己看着自己的:如果一个女人心情不好,一场畅快淋漓的性~爱绝对可以消除阴霾的。季东霆在心理学上看过这样的话,而且从医学的角度上,的确讲得通。
而他,也非常乐意用这种方式让蒲乔一心情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