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述叫她。
走出教室,是丁襄。
“嘿嘿,我来找你玩儿。”她拉着宋青禾走到走廊边上,两人倚在栏杆上。
“不会这么单纯吧你”宋青禾打量着她,笑。
丁襄诡异一笑,“以后每天中午一起走好不好,我来找你。”
宋青禾看了眼教室里面正埋头看书的某人,随即答应了下来,“好。”
这几天,因着刚开学,宋青禾挺闲,中午和丁襄一块回家,虽然两人的路截止到学校门口便南辕北辙,但为了丁襄姑娘的终身大事,宋青禾心甘情愿做幌子。
周五那天下午,宋青禾刚下第一节课,便起身收历史作业。
班里有四十五人,抱着一摞本子并不是很重,当她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只觉得怀里一轻,抬头,是江文叙。
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他,“本子不重的。”
“顺路。”
她征住,“那给我分一点吧,空着手很奇怪哎。”
于是,两人并肩走着,青禾手里只拿了一个本子,其余的都在江文叙怀里。
分一点,就是给一本啊
“对了,下晚自习你是一个人走”江文叙问她。
宋青禾点头,“怎么了”
“你家在最东头那边啊。”他走在她身边,步子不大。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的看着他。
“在学校门口见过你往东边方向走,你说过来学校时间大概是二十分钟,东边就那一条大路。”
宋青禾抚额,“江文叙,你以后当警察吧。”能推理,记性也不差。
他突然停住步子,双眸盯着她,似笑非笑,“宋青禾。”
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干干嘛”
他顿了几秒,淡淡的一笑,“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她有些脸红,随后立即转头不看他,拿着手里的那一个本子,径直走开。
他在身后笑的更灿,快步跟上。
晚自习的时候,宋青禾正思考着书上的课后题,草稿纸用了几张了,就是拿它没辙。
“要不,问江文叙吧”邢研提议,她看了那个题,更是一点头绪都没。
她拿笔的动作顿住,“再等会儿。”
十分钟后
“邢研,要不你过去问吧。”她转头,结果江文叙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她暗自腹诽,这个邢研,跑的这么快,而且旁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怎么不亲自问我”他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好看,直接拿起她手里的数学书看了起来。
“邢研坐在外面,方便啊。”她后知后觉,没发现他不对劲,心里却有些紧张。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练,一分钟后,他开口:“这个题你要反向思维推理。”
题解后,她豁然开朗,“这题真是九拐十八弯。”
“有点超纲,不必太较真。”他淡淡的说。
直到现在,她才听出他的语气有点冷,“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突的一愣,然后笑了,果然不是一般的迟钝。
他加重语气,“没事,放学等下我。”
说完,倒转笔放在她手里,起身回了自己座位。
整个过程,她都浑浑噩噩。
邢研坐回来有些气闷,“才说了一会就换回来了。”
“你喜欢杨述”她若有若无的瞟了后排一眼,估摸着问。
邢研睁大眼睛,嘴巴也扩成o型,慢吞吞的说:“这你都看出来了”
宋青禾点头,差点笑场。
接着邢研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真的笑不出来了。
邢研问:“那你难道都没看出来江文叙喜欢你吗”
这句话缠绕了她一个晚自习,直到放学。
班里所有人差不多都有光了,她才收拾东西背起书包往外走。
“宋青禾。”
她回头,是江文叙。
这才想起来他让她放学后等他,莫名的紧张悄然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宋青禾和江文叙
江文叙走在她身边,看着她满腹心事的样子,眉头轻蹙,“怎么了”
她心虚的咬了咬唇,摇摇头,“没事,你说让我等你是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等我”他反问。
“啊”
江文叙叹了口气,“我搬家了。”
宋青禾不解,这句话有什么深层意义
然后便听见他说:“壬戈滩那边,所以,”他顿了顿,眼睛看着她,蕴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忽而狡黠一笑,“以后我们同路,一起走。”
她愣住,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嘁笑,“开心傻了”
“江文叙你真自恋。”她切了一声,快步向前走去,丢下他在后面。
一路上,江文叙说前说后,宋青禾愣是没半点表示,他一急,“你心不在焉”
她撇了撇嘴,“谁说的”
“那你说我刚刚说了什么”
她问的结结巴巴:“什么”
江文叙气结,拿她没办法,刚准备说话,便看见前方巷子口站着一个人,打着手电,模糊的灯光里他才看清,“你奶奶等你啊”
宋青禾看着奶奶,心里一暖,又疑问:“你怎么知道”
他咳了几声,挠了挠脑袋,总不能说暑假那次许愿树下见过吧。
“禾禾。”奶奶走了过来,看了江文叙一眼,宋青禾介绍:“我同学。”
江文叙点点头,“奶奶,我叫江文叙。”
“你家也在这边”奶奶问。
“嗯,奶奶以后不用等了,大晚上的您一个人不全,我家就在前面,以后我送青禾回家。”江文叙给宋青禾使了使眼色。
宋青禾立即会意,“是啊奶奶,放心吧。”
“那就好,以后是个伴。”奶奶开心应道。
以至十点多的光景,宋青禾回到家便喝了一大口水,奶奶嗔道:“喝慢点,别呛着。”
话音刚落,宋青禾就锤着胸口咳了起来,一会才消停,“嘿嘿,奶奶。”
“你呀”
奶奶走了过去,给她顺了顺背,“那个男生还不错,以后你们结伴我也就不担心了。”
“嗯。”
宋青禾回到自己房间,心里暖暖的,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之后,两人便一起走了。
混的熟了,宋青禾发现江文叙这个人越来越口没遮拦,老是开她玩笑,常常和邢研换座位往她这里跑,两人聊的倒是很融洽。
班里的流言蜚语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不过,她倒不怎么在意。
让她开心的是,杨述和邢研在一起了。陈北湛这个性子较冷的男生每次看见丁襄过来找她,目光都会汇聚过来,也不算白白辜负了丁襄的一番折腾和苦心。
元旦前一天,老班安排了几个课代表办黑板报,宋青禾名在其列。
她被安排写大字。
傻眼都怪邢研在班里大声嚷嚷她的字写的有多好看,老班才将这个任务交给她。
为了配合板报的整体风格,中间特意留了一个很大的空格供她写字。
写什么好呢
因着明天元旦,临安高中每个班都有庆祝节目,因此今天下午特意放假半天。
她和另外几个女生站在板报前商量,头发很长的那个女生是英语课代表,叫林湘。眼睛很大很漂亮,穿着很时髦,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江文叙。
江文叙半点表示都没有,照常每天蹭在她这里调侃掖榆。
教室里就她们几个人,林湘走到宋青禾面前,眼神很不屑,“你字写得好,写一个试试呗”
宋青禾看了看她,没吭声,拿了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
一笔一画,铿锵有力。
之后,林湘没再说什么,转身做自己的任务去了。
她的字写好了,没她什么事了,便打算离开,被林湘堵住,“万一一会有什么修改,你走了怎麽办”
她点头,“好,我坐在那边,有修改叫我。”
直到教室里剩下她们两个,别的女生以有事为由先离开了,林湘还在慢慢的画着自己的画。
天有些黯沉,她抬了抬腕,已经六点。
奶奶让她下午早点回来,等她吃饭,现在这个时间,她有点着急。
正打算起身和林湘说一下,江文叙便走了进来。
兴许是打球的缘故,他额头冒着一层细汗,精炼的短发,穿着短袖运动裤站在门口,颇有点玉树临风的感觉。
“怎么还没好”他看了眼黑板,又看了眼宋青禾,“你的字写完了”
她点头,走到他身边,“林湘担心会修改,我就再等等。”
林湘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门口,“还没画完呢。”
言外之意,他们听的出来。
他皱眉,“你还有多久”
林湘看了看手里的样本,“说不准,这得看整体和谐,不好画。”
江文叙收回视线,拉着宋青禾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我陪你等。”
“你没事做”她纳闷。
他笑,“等你算不算事”
“就知道贫。”宋青禾倪了他一眼。
他无奈的摊了摊手,“没办法,我答应奶奶送你回家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随便聊着,林湘心里越发的不开心起来,她喜欢了那么久的男生却在别的女生
面前那么宠溺,她嫉妒。
她忍了忍,回头对他们说:“差不多好了,你们先走吧。”
宋青禾站了起来,“不需要修改了吗”
林湘坚硬的扯了扯嘴角,“不用。”
她点了点头,和江文叙走了出来。
路上,江文叙想了想刚才的事,说:“以后要学会拒绝,别让自己那么委屈。”
“没事的,反正我也闲着。”她笑笑。
似是想到什么,她问:“听说明天你有节目”
他挑眉,“才知道”
“听林湘她们说的。”下午办黑板报,几个女生聊起了明天的节目,接着便说起了江文叙。
街舞。
两人并排走着,从一边看过去,夕阳落在两人身上,相偎相惜。
她偏头看他,“她们说你街舞跳的很好。”
他微微勾唇,扬了扬眉,“想不想提前预约”
给点鲜花就灿烂,这个人,她也真是无语。
她摇摇头,“明天看,说不准会有惊喜。”
江文叙笑了笑,明天。
对啊。
是不一样的惊喜。
宋青禾,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江文叙宋青禾的番外差不多到此结束了,其实本来打算开长篇的,后来还是放在这里算了,希望大家喜欢。
、夏衍番外
1、
第一次来北京是2000年9月。
我是一个人来的,背着大包小包,顶着日晒和时不时变幻的天气,依旧记得,我是早上十一点到的北外。
下火车的时候八点,坐错了大巴外加堵车,十九个小时后我才抵达。
在北外门口,足足站了三十分钟,我才回过神来。
哦,下雨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北外的印象。
大而庄严。
瑰丽无华。
然后,我看着身侧三行两列的石碑之间,他走了出来。
像是天边的一道云彩,亮了我的眼。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北外的开学典礼上,他代表着大三所有同学给新生做演讲。
低调如一。
沉稳内敛。
不苟言笑。
这是后来我周围朋友对他的评价。
之后有很多次遇见,再之后,偶然就变成了故意。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我认识了沈恬。
很善良活泼的一个女生,时不时会有小小的害羞,皮肤白皙,长得很清秀。
我们之间关系很好,所以当后来得知叶熙和她表白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祝福。
这是我第一次暗恋,那晚喝了两瓶啤酒,以此宣布结束。
2、
我祖籍是青岛西宁。
我在那里呆了十七个春秋,去北外那年是第一次离开家。
临走前姥姥一再叮嘱,上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出来能找个好工作。
我忍着泪和她说再见,那段时间,正逢暑期和开学的交替期,去北京的火车票很难买到,最后还是托一个亲戚买的当天下午五点的票。
我没让姥姥送,我担心舍不得。
去北京的路上,我的心平静不下来。
姥姥七十多岁了,没人照顾。
我九岁的时候,家里着了大火,当时我和妈妈在房里午休,姥姥出门和邻居闲聊,爸爸刚从工地赶回家。
那场大火烧了很久。
妈妈带我往外跑,为了护我被房顶掉下来的旧椽压在地下,她让我跑出去找人,我快跑到门口时,门塌了,火海里爸爸冲了进来将我抱了出去,然后又折身去救妈妈。
都没活。
他们是我的养父母。
后来,就只有我和姥姥相依为命。
我说,姥姥,以后我会很坚强,我会挣很多钱给你花。
姥姥只是抿着唇笑,很慈祥很温暖。
那笑,我永远都忘不掉。
3、
2001年9月,因为沈恬的关系,我随叶熙去了美国跟访实习。
11号那天,出事了。
后来,叶熙和沈恬分了手,一直过了七年,他们才相逢。
而那次事件过了一周左右,我才联系到了老家。
姥姥没了。
他们说,出事之前姥姥天天看新闻,还和他们唠嗑说她孙女去美国采访去了,出事那天直到去世,她担心的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说,孙女就是她的根,根没了,怎麽活下去啊。
我从美国赶回去的时候,只见到了姥姥的骨灰,亲戚说不能放太久。
而我为了从美国回到家,花了七个多月,轰炸那天,我被炸伤,在医院就呆了半年。
姥姥说,她希望我出人头地。
我好像一下子没了动力了。
后来,勉勉强强从北外毕业,机缘巧合被一家知名杂志社招走志愿做了一名战地记者。
然后,落下了一身的后遗症。
我想,生活真会和我开玩笑。
4、
09年。
我被派去新加坡wcg亚锦赛做采访。
在赛区对面的咖啡厅里遇见了沈恬,她没认出我。
后来,再次相遇,却是因为叶熙。
叶熙走的时候30岁。
那么年轻。
我站在他的墓碑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是我第一个认真喜欢过的人。
他病的很痛苦的时候曾和我说,人生在世,就是修行苦难。
他看的比我透彻。
而我,因为后遗症辞了记者职位,开始随便写点东西。
有时候我问自己,梦想是什麽。
我答不出来。
我没了之前新闻记者的梦想,我只想随遇而安一点,然后找个人就嫁了。
叶熙离开后的两年,我还和沈恬一直用邮件联系,她做了一名心理医生,经常会和我聊一些事情。
后来我重回新闻界,她说,2001年的夏衍又回来了。
我笑的很开心。
我想,夏衍回来了。
5、
我开始做一些文事编辑工作,自得其乐。
直到,那一天。
同事因为有事拜托我帮她采访一个银行家,不好推拒。
那时我距离上次采访已经过了四年有余了。
我熬夜准备稿子,查遍很多资料去了解这个银行家。
景胥宁。
而我那一次并没有见到他,当时已是九月的天气,我被前台挡在门口,后来没办法,我就去地下停车场等,仍是没有等到。
为了采访他,我在他公司门口守了有一个月。
而真正见到他,却是在一家残疾儿童收容院里。
我看到他盘腿坐在地上,被一圈小朋友围在中心,听他讲故事,然后会听到很多一阵一阵的笑声。
他的笑声很爽朗,嗓音低沉醇厚,很好听。
我站在他身后,忘记了自己来干什么,跟着小朋友一起笑出声来。
然后,便看见他和小朋友说了句什麽,开始站起来,转身,接着,和我对视。
他慢慢向我走过来,而我有些发愣,不知该走该留。
他站在我面前,看了我几秒,突然笑了笑,“夏小姐,想问我什麽”
我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痴傻形容,连我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阿”
他微微低头,慢慢说:“你不是要采访我”
“噢。”我真想煽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怎么这么没主意了,然后我便听见他说:“去车里,给你五分钟。”
话音刚落,便越过我大步离开。
那次之后,我又隔了半个月才再次遇见他,还是在收容院里,又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他回头,似乎很意外见到我。
我们坐在一家咖啡厅里,他喝了半杯才开始和我说话,而我早已如针坐毡。
“夏小姐,今年二十八岁。”他说。
我嗯了一声,便听到他又问:“有男朋友”之后又轻抿了口咖啡,想了想又说:“不方便说也罢。”
我没懂他什麽意思,只好又点头,“没。”
他眼里闪过一丝蹙狭的光,“喝咖啡吧,再不喝就凉了。”
整个过程,我都是稀里糊涂。
直到一周后,我接到他的电话。
接下来似乎所有的事都顺理成章了,他开始偶尔打电话约我出去随便聊聊,往往不超过半个小时就离开,或者让我做他的女伴陪他出席一些晚会,当然这有利于我的采访,可以得到各种小道消息,而这种机会并不是每个记者都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我特别不喜欢这样,而现在,似乎习惯跟在他后头,听他说话,看他笑。
他有时候笑的玩世不恭,有时候又严肃的吓人,不动声色的盯着你的眼神都会让你颤抖,深藏不漏。
6、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半年。
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他女朋友。
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不是。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他是我要采访的对象。
几月前他给我的那个五分钟的时间,他抽了一根烟,说了一句话。
“你跟了我一个月,我会给你机会采访,现在,不行。”
于是我很识时务的'消失'了。
此刻,我想这场采访该化句号了。
那年的冬天离开的特别早,三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
那天我刚从杂志社出来便看见他倚在车门上低着头抽烟,一看见我过来,掐掉烟笑了笑,“怎么今天这么早”
我点头,“嗯,你怎么把车停在这儿啊”
他开车门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