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花不语来到侧院,有些事情,在她离开之前,必须交代一番。
虽说有郁灰在暗中保护,可她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不语,你这一大早便将我和溪儿聚集在此,可是有什么吩咐?”二夫人对花不语,早就只剩钦佩,就连语气也都是恭敬之意了。
瞥了一眼一边看似还惊魂未定的花间溪,她抿了抿唇,知道昨日的场面让她们二人受惊了。
可……这也是以后常会看见的,她们必须学会习惯!
“二姨娘,稍晚一些,我便要离开府中几日,希望二姨娘能够替我打掩护。”花不语沉声道,这是她走这一趟的目的之一。
二夫人似乎也明白花不语的难处,沉着地点了点头。
如今,花不语尚且还握着花家主母的主权,她若是消失,府中人找不到她,怕是会生疑。
能够让花不语亲自出马的,这件事情,应该是棘手到了一定境界吧!
“大夫人几人大抵是不会就此罢休,溪儿还是多留些心,莫要让她们发现任何端倪。”花不语似乎想到了什么,担心起来道,“到时候,若是引火上身,那可就麻烦了。”
郁灰的功夫,她心里知晓,并不担忧二夫人以及花间溪的安危。
可若是花间溪恢复记忆,且口能言的事情被大夫人几人有所察觉,那只怕也会惹得狗急跳墙。
这自然是花不语不乐于见到的。
“姐姐且安心,溪儿自会留心,不让三妹发现任何端倪。”花间溪从二夫人的怀里退了出来,打着包票。
此刻的花间溪,性子倒是比前些日子失忆加上成了哑巴好了许多。
对于这一点,花不语还是挺欣慰的。
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她眉宇间的愁绪更甚。
郁青之前,百番阻挠,甚至……对于苍寞的防备……都让她觉得疑惑。
莫不是师傅交代了她什么?
用过午饭,花不语便要动身了。
换好一身男装,已是一位翩翩公子,帅气逼人。
临出琉璃院时,她看见郁灰垂着头站在一侧。
这小子不是应该守在二夫人身边吗?
如何会在她这里?
“郁灰,作为‘煞影’倾力培养的领主,你是否忘了本?”花不语神色一凛,显然是有些不悦。
男子手不由地攥紧,猛然下跪,道:“属下恳请主子收回成命。”
挑了挑眉,花不语并未吱声。
郁灰倒是很少会违抗她的命令。
“告诉我,‘煞影’的宗旨是什么?”花不语严肃道,那样子,倒是少见的很。
郁灰身子又是一震,惊道:“服从、执行、完命。”
仅仅是简单的六个字而已,却让郁灰觉得备受煎熬。
“那么,郁灰你告诉我,你……做到了哪些?”花不语淡漠的声音让人呼吸一窒。
更何况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花不语怒气的郁灰呢?
“主子,属下只是担心……”
不等郁灰说完,花不语已经抢声在先,语气也甚是凌人:“担心?!我需要你来担心什么?待你完命,便去炼狱领罚,这一次,决不轻饶。”
语毕,花不语甩袖而去,怒气冲冲。
不顾郁灰瞬间煞白了的脸色。
出了丞相府,花不语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一些。
她知道,郁灰是担心她身旁无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照料。
可她向来就是个重原则的人,如何能允许郁灰丢下他此刻的职责,跑来求她带上他一起?
‘煞影’的宗旨的意义,不过就在于服从主子命令,执行任务,完成任务复命。
“这位姑娘……既然是卖身葬父,何不卖给我们兄弟二人?”男子带着调笑的话语,传入花不语的耳中。
这熟悉的声音,倒是没让她忘记。
她侧目看去,果不其然啊……
那是白府年纪最小也最是风流成性的二位少爷。
占着自己身后的白家财势大,便常欺辱民女。
那性子可比之前的云家大少爷好不到哪里去,更是听闻,他们三个更是常常狼狈为奸。
嘴角勾着笑,花不语走上前。
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可如果能给白家这两个嚣张跋扈的少爷一点苦头吃,又何乐而不为?
“两位公子何故光天化日之下,强逼民女呢?依在下看来,这小姑娘……倒也未必愿意跟两位公子回去。”花不语轻笑着出声,手中的折扇微微晃动。
一头青丝随着风儿飘扬。
那白家两位少爷似乎很不满被人打搅,凌厉地瞪向这出声的俊俏公子,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快走!”
花不语又岂是那种随意便可以被打发走的人?
依旧冷笑着走上前几步,她浑身的气势倒是让那两位少爷心底升起了寒意。
“那么,在下便丢下这三万两纹银,足够买这个姑娘了吗?”花不语此言一出,更是惊了周围围观的群众。
三万两纹银!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哪里值得这价钱?
那小姑娘似乎也被吓得不轻,呜咽着出声:“公子……奴家不值……”
花不语只是冷淡地瞥去了一眼,目光依旧凌厉得似乎要把人洞穿。
“你可知我们俩是谁?敢跟我们抢人?活腻——”看上去稍年长一点的男子,脸上满是猥琐的笑意,不怀好意地看向了花不语,说到最后,甚至还要动手去摸花不语白皙的脸蛋。
可话还未说话,他的声音已经戛然而止。
他面目狰狞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不已。
未触及她,他已浑身麻痹,动弹不得一下。
“白公子不如将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在下……方才没听清。”花不语脸上的笑,依旧风轻云淡。
却只让人觉得如恶魔。
“你给我等着!”最小的那公子连忙扶起地上抽搐不已的哥哥,临走时,也不忘撂下狠话。
花不语却并未放在心上。
她把目光看向那依旧跪在地上的小姑娘,仿佛想起那年的自己。
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的声音已经不由自主而出:“这里是三万两纹银,拿去葬令尊吧。”
小姑娘哭着跪在她的面前,一声声道:“谢公子好意,雪盏无以为报,恳请公子收下雪盏,让雪盏为奴为婢,雪盏绝无二话!”
花不语微微皱着眉,她救她,可并非本意。
“不必,银子你便收下吧,日后找个地方营生,倒也落得自在。”花不语轻轻地道。
可雪盏却不乐意了,她抬眸,坚决地道:“若是公子不收下雪盏,雪盏便谢过公子好意,这银子还是收回吧。”
好笑地看着这女子,花不语倒是一时之间有些傻眼,这女子……倒是个倔强的性子。
无功不受禄,她倒是明白得很。
也罢,自己这些时日,只身一人,若是有人陪伴,也不孤单。
“既然如此,那雪盏……你前方带路,本公字陪你走一趟。”雪盏只是听了这句话,便也明白了花不语的意思。
动作利落地收拾好满地狼藉,她起身,前方带路。
这是一个落魄的村子,雪盏说,这里之前发生了一场疾病,无人存活。
那些时日,恰巧她去山上寻草药,在山中迷路,足足一个月才走了出来。
再回到这里之时,她只看到一片荒凉,家中的老父更是奄奄一息。
与雪盏一同葬好她的父亲,花不语带着雪盏前往桃花崖。
看到面前不远处的墓碑之时,她目光有着感伤。
雪盏倒也聪明地不去询问缘由,是个得人心的丫头。
对于雪盏,花不语倒也有了几分欢心。
这一路上并没有人任何异常,却让花不语更加谨慎。
平静,往往都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
桃花崖。
三个大字印在眼前,身旁的雪盏浑身都颤抖起来。
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雪盏?”花不语扭头看她,不由地唤道。
雪盏浑身一震,搂紧了自己……
“公子……雪盏好冷。”
这里是哪里?桃花崖!极寒之地。
又更何况是这严冬之际?
若不是她体内剧毒,加之本来就体寒,自是习惯了这冰寒。
雪盏想要往她身边靠近,却被花不语躲过。
“雪盏,既然跟着我,你便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花不语神色凌厉地看着雪盏,“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不可以碰我,明白?”
雪盏不明缘由地看着花不语,最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纵使只是一个乡野丫头,雪盏是也极为聪慧的,明白自己跟着的,并非常人。
又一阵寒风吹过,花不语挡在雪盏身前,看着面前的一众人马。
“何人?”男子雄厚的声音响起。
花不语勾唇一笑,只道:“青云山宿语,求见桃花崖主君苍寞。”
青云山,桃花崖。
两个与世隔绝的绝境的存在。
闻言,男子不敢怠慢,连忙请花不语和雪盏进去。
一身素衣迎着风,替雪盏挡着寒风。
“在下这婢女畏寒,不知可有衣服供暖?”花不语瞥了一眼冻得发抖,嘴唇发紫的雪盏,对着那男子道。
男子应声,很快便将一件披风拿来。
给雪盏披上之后,看她脸色有些好转,二人才进去。
里面的天气,却更是寒冷。
花不语不由地想笑,苍寞寒毒在身,却在这极寒之地过日子。
倒真是不怕死的一个英雄豪杰啊!
想起青云山,那个地方,可不似这里的冰寒冻骨。
那里四季如春,温暖人心。
“主君已在大厅等候公子多时,请公子随属下前去。”男子恭敬地一抱拳。
花不语不可置否,领着雪盏就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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