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连卿听到她细微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震,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
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激动,却给他带来了更多的伤痛。
“太、太子殿下……不语……愿意!”坚持着说完最后几个字,花不语气息渐渐弱了下去。
然而,即连卿便顿时被她所说的话,给震惊得已经没了任何的动作。
她刚才说,她愿意?!
哈哈哈!笑话!花不语……竟然愿意为了……二夫人和花间溪牺牲自己?!
却从不曾为他……而放下过去的执念!
“不语!”亲眼看着花不语昏迷了过去,尚惟止再也按耐不住,几步上前来就想要从即连卿怀里将花不语夺过来。
“放手——”即连卿不悦地看着尚惟止,语气很不好,带着对花不语的怨气。
尚惟止只是看着他,却没有任何退缩。
而在后面不敢上前来的郁青,更是急得团团转!
脑子一转,突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幕,郁青几步上前来,拉着尚惟止道:“尚公子,小姐浑身剧毒,你万不可触碰,若是小姐知道你中了她的毒,她定会伤心欲绝的!”
不可否认的是,郁青虽然将实际情况夸张化了,但却止住了尚惟止的动作。
他眸子灰暗地看着即连卿双手紧紧搂着花不语的肩,声音有点沙哑:“那为何……他可以?”
“因为本宫和不语本就是天生一对!”即连卿抬头看尚惟止,冷厉的眸子如冰锥子一般,砸在尚惟止心上。
他说……他和花不语本就是天生一对?!
“国师大人到——”门外通传道,红衣男子已经来到了即连卿的身边。
待看到他怀中的女子面容时,夙弦心中不忍,声音有些责备:“太子殿下,你这是何苦?”
花不语是因为心痛所致,加上近几日的心中郁积,而导致的身体不支昏迷。
会心痛的唯一原因解释……不就是即连卿吗?
即连卿让开了位子,让夙弦在一旁坐下照看着花不语。
明明伤害花不语,也会让自己痛得无以复加,可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伤害呢?
“她……何时能好?”即连卿微微垂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夙弦不忍心再责备他了,他的心里,又如何会能好受呢?
可是心中郁积过深,怕是只有靠花不语自己的意识了。
“砰——”狠狠地一拳,尚惟止的拳头已经挥上了即连卿的俊脸。
即连卿并未还手,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心中的愧疚少一点。
分明就知道花不语最想要活着,自己却用她最在意的人……逼她选择,他真是该死!
可他又如何能想到,这一世的她,竟然选择了牺牲自己。
尚惟止也是打得即连卿打得自己都累了,放开了即连卿,冷哼着坐到了一旁。
此时的即连卿哪里还有方才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狼狈不堪的他,目光只是深深地看着花不语紧闭着双眼的面容。
“太子殿下,在你眼里……或许我们这些平民的命不值一提,你要想拿,直接取了便是!你何必如此逼迫我家小姐呢?小姐从小就过得凄苦,你为何还要……让她……”郁青不由地眼眶一红,心疼着花不语的这一生所过的日子。
一边,夙弦淡淡地瞥了一眼即连卿,无奈开口道:“二位先到大殿内稍等片刻,待舞宁郡主醒来,本座会通知二位。”
尚惟止刚想拒绝,却被夙弦冷漠的眼神给止住,他似乎能明白夙弦眼里的某种意思。
或许……真如即连卿所言,他们……本就是天生一对!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寝宫内顿时只留下了即连卿和夙弦二人。
“她答应我,会尽力阻止祁王殿下篡夺皇位……你还逼她作甚?”夙弦不能理解地开口道,“她今生对你最大的威胁无非就是这顶高帽,你何苦再为难她?”
即连卿被夙弦这一席话质问得没有出声,他……的确是做得不对。
若不是他,逼着她在最看重的人和死亡中二选一,或许,花不语现在至少就不会这么苍白地躺在这里。
可毕竟……花不语不是即连卿,花不语的心里,只想着要自己活,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
纵使再爱即连卿,她也做不到为了即连卿而放弃生的机会!
可即连卿愿意!他愿意为了她……而付出生命,可他却依旧没等来她的一句,同生共死。
这就是即连卿说花不语自私的原因,可他……又何尝不自私呢?
为了自己心中一个虚渺的答案,而逼迫她做出对于她而言,最艰难的抉择。
得到了答案,又能如何?他们每生每世都执着着这样一个答案,可结局呢?又如何了?
“夙弦,当初她一手创造你的时候,也是带着这般的决绝吗?”苦笑一声,即连卿声音干哑地问道。
呼吸微微一滞,夙弦似乎还能依稀记起那时候他所受到的感觉。
“不……是浓浓的爱意和……求生欲。”或许……还夹杂着一丝舍不得。
夙弦的话,让即连卿释怀,至少他知道了,她……曾经是爱过他的。
虽然……无论如何,她都放不下那强烈的求生欲。
“我先出去了,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收回手,夙弦显得有些虚弱,脸色发白,却依旧风流倜傥。
掩饰起手上那不断有鲜血往外涌出的伤口,夙弦转身,想要离开。
“夙弦,对于你而言,是我对你重要一些,还是不语呢?”即连卿突然叫住夙弦,开口问着一个他从未稳过的问题。
也是夙弦从未想过的问题。
该如何回答?即连卿对于他而言,是多年的陪伴,是带着花不语对即连卿所有的爱意。
可花不语却是创造了他的人,虽然每一世,看着她变得冷漠无情,可她……的心思却只是想简单地活着。
毋庸置疑的是,夙弦……必定是世上最了解花不语的人!
甚至,对花不语的了解,胜过即连卿。
“与其这么问,你倒不如直接问我,若是有一日,不语要与你……站在对立面上,我会选择与谁并肩?”夙弦轻笑着回道,这个问题,他倒真是没有考虑过。
两个人,对他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
即连卿没有回话,夙弦也并不做任何回答,转身走得干脆利落。
看着昏迷中的女子,即连卿伸手,为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青丝,声音温柔:“不语,你可愿原谅我?”
那些答案,或许……都不再重要了吧?
另一边,御花园一处隐秘的竹林内。
男子伟岸的背影傲然而立,周围的气氛很是紧张。
“祁王。”玄烨来到他的身边停下,行礼道。
不错,这人正是两日之后便要带兵出征的即连律。
今日崇炀帝突然召他进宫,可在途中,撞见了花不语和尚惟止还有郁青。
“不语姑娘……去了太子宫。”
当玄烨将那个他早就已经心知肚明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时,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微微抽痛着。
不语,会背叛他吗?
他不知道。
“你可知她为何要去找太子?”即连律拳头暗暗握紧,声音略微有些僵硬地问道。
玄烨却只能摇了摇头,道:“太子宫戒备森严,玄烨……无法深入探查。”
“祁王……”
当玄烨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即连律只是淡然地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我稍后便回。”
打发走了玄烨,即连律一个人站在寂静的竹林里,心中五味杂陈。
“祁儿……”
这时候,即连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可偏偏就是有人来打搅。
看到来人,即连律拱手道:“儿臣参见母妃。”
白挽拂了拂手,声音显得极为平淡:“祁儿,你父皇如今派你出征,意思已经足够了然了,你……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白挽直接说明了来意,语气也听不出是喜是悲。
明明他们两人是相爱的,可……崇炀帝终究是帝王,帝王的爱,又能保存多久呢?
她的身份敌不过皇后,她的儿子……一身天赋,却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母妃为何不曾告诉儿臣,使用了令牌,待事成之后,便要杀了那人?”即连律自嘲地开口,声音有些冰冷得让人觉得刺骨。
一身华丽衣裳的白挽心中难掩震惊,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祁儿!你便是因此,才不肯下达命令的吗?!你莫要因为儿女私情,而将母亲的心血毁于一旦……”白挽有些生气地看着即连律,气他的不争气。
后者微微勾唇,以讥讽的话语道:“母妃很幸运,能得父皇当日那般真心以待……那儿臣也可一试,对吗?”
“不可以!”白挽慌张地走上前,手紧紧地抓着即连律的衣袖,声音带着慌乱。
那样的痛苦,她绝对不会让即连律尝试一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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