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绯步伐匆匆地走到前院,脑海里思前想后惊疑不定。
那墨绿衣衫的男气质雍容,非寻常人不得有。更何况,入公主府后宅如入无人之地,必不是远道外客。
那会是谁呢?
“小姐,怎么来的这样快?”碧螺迎上来,朱玉接过简绯换下来的衣服。
“没什么,衣服好穿,我便快些穿了来。”简绯深呼吸一下,绽开一个淡丽的笑,逃避似的轻轻转了一圈,双纹锦的红裙便如一朵花飘飘然荡了起来。
“公主对小姐真好,每每挑了最华贵的双纹锦来,只怕要羡煞旁人。”朱玉笑着赞叹。
简绯点了点头,便同两个丫头往前面走去。
沿着原来的,圆圆地绕了一大圈,方走到前门。灵越公主正和苏卿在那里迎接客人,见简绯来了,便笑着招手:“绯绯!”
简绯走过去,笑道:“公主给我派的好丫头!我换了衣服出来,院里竟一个人都没有。还好不是别人。不然我定恼了!”
“当真?!”李灵越的眉毛皱了皱,知道这事情说大便大,说小便小,是个马虎不得的,便拍着简绯的手道,“我一会叫人查去。这事情多亏是你发现了,不然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我原本便不怎么管事的,却不想父皇扔了个大摊给我,这几日忙都忙死了。”
“公主千万别急,我和卿姐姐一道帮你张罗着,省得你慌了手脚。毕竟也是我们东林的公主不是?”简绯安慰地拍了拍李灵越,笑道。
“绯儿妹妹说的在理。我们两个帮着你,你也不至于失了公主的仪态去。”苏卿笑着接话,眼睛往边上一瞅,急急地戳戳灵越公主,道,“这不是来了?”
简绯跟着往边上看,只见远处的口奔过来几匹高头大马。
当先一骑是褚黄的锦绣衣裳,宽服大袖地在马上飘飘摇摇,后面一骑似是在追赶前面的,火急火燎地跟着,上面恰是个紫袍青年。另一骑是赭红的衣袍,似乎是旁观者,却丝毫不慢。
不用说,便是自家老哥他们个。
“哥哥!”待到人走进,简绯和苏卿两个都叫了一声,过去打了招呼,李灵越只当不在意,心里还是有些膈应——这两个小姑娘叫哥哥去了,自己在这里好不尴尬。
面上不变,微笑着望着台阶下面。
林乔也是个没妹妹的,当下上前一步,笑道:“见过公主。”
李灵越收回目光,绽出礼貌地笑容:“忠武侯家的大公,里面请。”
灵越公主今日穿着明黄色的锦服,因年纪大些,裙装自然便不同于简绯她们几个。大开领的交颈明黄色芳争艳金叶团绣滚边的裙袍,当胸露出正红色雪粉宽边厚云霞锦缎抹胸,长长的脖颈和大半肩窝露在外面,显出女优雅美好的风姿。
而现在,女不动声色地道着客气完美的迎宾之词,眼中还残存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恰似一朵开到繁盛的牡丹,风雅雍容,却只被置于高阁,不得与人间烟火亲近的那般落寞。
林乔微不可查地暗叹一口气,没话找话地笑道:“公主那日骑射大赛,可有什么收获?”
“嗯?”李灵越抬头,见林乔闲适安逸地一副样,便不由也轻松地打趣道,“林公可是在暗示本宫要夸夸你当日出手相助的风姿?”
这话说的巧了,林乔瞠目结舌半晌,方无奈笑道:“公主好生伶牙俐齿……”
两人在上面说了几句,简绯两个便觉察到自己的不妥,忙望向台阶上,见李灵越正一脸狡黠地同林乔说话,心中都谢了一句,忙跑回阶上。
唐简墨和苏岱上前见了礼,苏岱似乎被交代过了,虽是有些声气不足,但却不再避闪。人便进去了。
又过半晌,眼看着日头有些高了起来,来客渐渐地没有了,苏卿道:“看着时辰差不多,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李灵越点点头,道:“可是西陵还没有到。”
简绯一愣,不由又想起关北烈那天夜里的情状,心中愤懑,恨声道:“他不来便是不来了,姐姐做主人的断没有为了他一个人,就扔下满院的客人的道理,我们进去吧!”
“说的也是。”李灵越惊奇地望了望简绯,道,“绯绯怎么和那有过节么?气的脸都红了?”
简绯知道说不清,性笑道:“日头高了,晒的热!”
人便说说笑笑地进院里去。
院里早已是宾客满堂,看得出李灵越果真为此花了大工夫。
侍女们端着酒水果来来往往,偌大的公主府花园被摆上了各式的秋菊。东林对男女之事十分开放,这时候便是满园的翩翩公俏佳人,或是成群结队地吟诗作赋,或是单人独影地对花传情。
女孩们叽叽喳喳,或是言笑晏晏地讲着私房话,或是咯咯娇笑着玩笑打闹,裙摆飘摇,香风阵阵,又不知醉了哪家的公迷了谁的心。
“我找了半日,原来妹妹在这里。”简绯同李苏二人坐在亭里,正在看着园中众人游戏,觉得颇有趣味,却不想一旁传来一个声音,温柔地打断了她想要继续看一看的目光。
“原来公主也在。见过公主,我这妹妹怕是给公主添了不少麻烦。”那声音温尔雅,柔和婉约,简绯扬了扬眉转过头,果然是唐月昭。
李灵越大感兴味,她这几日同简绯两个在一处玩耍,自是知道简绯家中有两个野心不小的姐姐,今日终于得见:“免礼了。”又望着唐月昭身后的一帮贵女笑道:“你们也快起来罢。”
简绯也向唐月昭身后望了望,咋舌不已。她这姐姐好有本事,跟着的除了白可珠、唐月芙,还有七八个别家的女孩,那日淮南侯府小姐赫然依旧在列。这一群莺莺燕燕聚在一起,别的不说,众人的目光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苏卿也扯扯简绯的袖,小指向亭外面翘了翘,简绯四下一扫,果然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向这边注意着。
“唐姑娘说笑了。绯儿妹妹同我十分要好,也是颇为聪慧的女,今日多亏了她和苏妹妹一道迎宾,我才偷得半日悠闲。至于麻烦,是断断没有的。”李灵越笑着开口,颇具霸气地把简绯划入自己麾下。
“那便好。”唐月昭得体地笑了笑,便要离开。
“唐姑娘不愧是东林有名的温婉贤淑,但赏花宴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儿,你去安心玩你的去,绯儿妹妹就交给我罢。“李灵越见唐月昭有离开之意,便笑的欢实。
“唐姐姐,我就说了你不用担心的。你看看她的衣服是什么料的,我们的又是什么料的?哪里用的着我们怜惜她?”一个声音传来,恰是淮南侯府小姐。
简绯在李灵越身后扬了扬眉,她也没怎么这个小姐,怎么她好像就是同自己对上了似的,眼睛瞥瞥亭外,果然关注剧增。
唐月昭你好算计!
“梁妹妹,这话不能浑说!妹妹的衣服自是同我们一样的,哪里有姐姐穿的低过妹妹的道理?!”唐月昭义正言辞地道,一抬眼见简绯一袭名贵的双纹锦,不由怔住,“妹妹,你这衣服……”
简绯心中给唐月昭鼓掌,这蹄当真生的好皮相,算计起人来当真不动声色。
李灵越也是个仗义的,不等简绯回答便似笑非笑道:“这说起来还是怪本宫了。“
见唐月昭一愣,她便一口气说到底:“今日一早本宫坏了绯儿妹妹的裙,一时事急,便找了件本宫旧年的常服让她换了——怎么,唐姑娘拐弯抹角了半日,原来是垂涎这衣裳么?恐怕唐姑娘体态丰满,穿不上呢……”
此时亭周围不知不觉间早已人声具寂,李灵越这一句话说的端庄雍容又刻薄讥讽,众人不由皆是一愣,有些轻佻的却望着唐月昭的身影出神。
唐月昭的脸白了白,柔声道:“公主多想了,臣女只是怕妹妹做了什么不大妥当的事情,毕竟在公主的府上更衣……臣女只是怕她失了礼数……”
李灵越笑的花一般,站起身来,慢慢踱到唐月昭身边,未知说出什么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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