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唐果的鬓角挂着细密的汗珠,尽管咬着牙,却还是不可抑止的发出一声低吟。
“又不是第一次,怎么还会疼?”医生的脸上带着一些讥诮,手里握着的冰冷的输卵管继续插入唐果的下体,那里面装着的是胚胎。
“别乱动,双腿再打开一点!”医生的神色有些不耐烦起来,因为唐果无意识的想要合拢双腿,一边的护士面无表情是伸手过来把唐果的双腿按的死死的。
唐果闭上了眼睛,眼角有眼泪掉下来。
“哭什么?既然是为了钱做人家的代孕母亲,这点疼都忍不过去?钱哪有那么好赚!”护士言语里的嘲讽像是尖刀插在唐果的心脏上,她的双手死死的攥住床边的扶手,嘴唇都咬破了皮,也再也没有哼出一声。
要不是上次的胚胎死亡了,也不用再遭这第二次的罪,唐果这辈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会献给这冰冷的机器。
“唐小姐。”
唐果刚踏出手术室,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了上来,他的脸上带着毕恭毕敬的疏离,是负责唐果代孕具体事宜的秘书,叫张越。
“张秘书。”唐果捂着自己的肚,腿还是有些软。
“车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我们这就下去吧。”张越说完,稍稍侧过身,对着前面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果咬着嘴唇,迈出虚软的脚步,走了一步,又停下了,转过头去为难的看着张越:“张秘书,你看,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家人联系了……”
张越直起了身,眼里闪过一些不清不明的神色来:“唐小姐,当初您和我们夫人签订合同之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直到生下孩那一天,你才能和外界联系。”
想到自己走之前还在生病的庄母,唐果的心情有些焦急:“我知道,我只是想要……”
“唐小姐,请不要为难我,我也是职责所在。”张越的视线和唐果堪堪的对上,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我不会乱说的……”
“唐小姐,刘姐已经在家里熬好了鸡汤等您回去。”张越已经看向了前面,避开了唐果那期盼的视线。
唐果的神色黯淡下去,慢慢的朝前走去。
她要回去了,回到那个好像鸟笼一样的别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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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厅里,唐果拿起桌上的一张报纸,上面是醒目的红色标题,配上庄晟夜黯然的背影。
“安城富庄家遭到黑帮寻仇,庄琛宏被杀,庄氏企业岌岌可危。”
这是安城最近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的新闻,唐果所在的别墅安安静静的,除了厨房里忙活着的刘姐,一点声音也没有。
唐果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在这种危急关头,她离开了庄晟夜的身边,来到了这个牢笼,并不是为了其他的,而是为了雇主答应的那一千万,有了那一千万,庄氏企业就有了新的资金,这样庄家才有救。
唐果想到这里,伸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手扶在肚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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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个月后,医院。
医生把冰冷的仪器从唐果的肚上拿下来,说道:“目前情况很好,等到预产期,就可以生了。”
听完医生的话,唐果用手扶住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脸上有着开心的表情。
终于要生了吗,自己终于可以回到庄晟夜的身边去了吗?
但是,唐果的眼里也闪着一丝丝的不舍,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唐果提着自己的包包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却奇怪的是今天没有看到接送自己的车,紧接着唐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张越的号码。
“张……”
“唐小姐,抱歉没能来接您。”
“出了什么事吗?”唐果从张越那低沉的嗓音里听出了一丝的不寻常,她的心里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当初夫人找你做代孕,签订合同,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瞒着所有人的,尤其是先生,而就在今天,夫人因为赶着从国外回来看你,乘坐的飞机却发生了事故,夫人……没有生还,所以,您和夫人签订的合同可能……”
“那我肚里的孩……”
“这个孩是趁先生做全身检查时让医生偷偷取下的精,然后人工授精得到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深感抱歉。”
“你……”
张秘书的意思唐果已经听明白了,是瞒着先生的,那就是说这个孩只是想要,而先生却不一定会要……
唐果知道,这样一来,自己这一年的努力和这个孩都成了多余,没有了那一千万,没有了能拯救庄氏的资金,一切都成了一场噩梦……
唐果的手机摔落在地上,嘴唇惨白,就好像有一只手,把唐果从悬崖边上狠狠的推了下去。
“快来人啊!这里有孕妇晕倒了!”
“赶快准备手术室!”唐果躺在床上,腹部的阵痛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边全是医生和护士的声音,汗水迷糊了眼帘,变得什么也看不清。
“用力,吸气,不要叫!吸气……”医生和护士按着唐果的双腿,不断的引导她调整呼吸。
整个身体被撕开的痛楚让唐果几乎神智不清,她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往下坠,一只大手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身体。
“不要怕,来吸气,吐气,用力,再来一次,吸气……”
嘈杂的声音混合着唐果憋足了气的声音,精致的五官也变得扭曲,脸涨得通红,痛楚一浪高过一浪,唐果的意志力正在被一点点的击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声。
唐果慢慢的张开眼睛,看见医生手里抱着一个红彤彤的东西,那是她的孩。
不,是她为了别人生下的孩。
“生了,是个大胖小。”医生是习惯了这种场面,他淡淡的笑着,把手里的孩举给唐果看了一眼,唐果只看到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像个小老头,眼睛都没睁开。
这个时候,有人走进了产房里。
“您好,我在顾总裁的助理,把孩交给我吧。”
唐果注视着那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男人,眼里有着戒备。
“你是谁?!”
“唐小姐您好,总裁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会按照合同来履行,请你放心。”
顾总……的丈夫?
”现在,请把孩交给我吧,我是总裁的助理。”男人说着,已经伸手接过了医生手里的孩,那个小小的生命也不知道自己即将离开母亲。
唐果的脑有些懵,想坐起身来,但是全身的关节都好像被洒满了柠檬汁,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她软绵绵的躺在那里,想要开口,突然看见男人回过头去,看向了门口。
唐果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在门口,铺天盖地的光线涌进来,唐果一时间不能适应那光线而眯了眯眼睛,在走廊的金色光晕里有一个男人渐渐在靠近,他好像是踏着时光的缝隙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笔挺的神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英气十足,长腿不急不缓的往前迈,透出一种沉稳和内敛,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随着他的靠近,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都不敢去正视他。
“总裁。”抱着孩的男人,朝着门口走过去。
唐果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却觉得迷迷糊糊,男人的脸像是笼罩在了一层冰花里面,怎么也看不清,全身的倦意和疲惫都朝着唐果的大脑疯狂的袭来,她还没开口,整个人都已经昏睡了过去,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唐果听到他的声音。
“就是这个孩?”
声音不急不缓,就好像是他的脚步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外露出来。
等到唐果睁开眼睛醒过来,入目的只有病房里白茫茫的一片,周遭没有半个人影,唐果一慌,忍着下身的痛苦跌跌撞撞的下床来,跑出病房,立刻被一个医生给拦住。
“陆医生,孩……”
“我正要告诉你,孩已经被那位先生带走了,你们也签好了合同,他们会出国,也希望你们彼此不要去打扰对方的生活。”
陆医生的话让唐果鼻一酸,她的眼里聚满了泪水,那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啊,就这样被带走了。
不顾医生的阻拦,唐果转身朝着楼梯口跑去,看向窗外,刚好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黑色的大伞下,一前一后两个男人站在车门边。
唐果看不清两个人的脸,只能在虚晃中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抱着的襁褓一脚,她张了张嘴,想叫出来,车门却已经被关上,那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雨中。
唐果顺着墙角跌落在地,一时之间,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一个大洞,冷风呼啦啦的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