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将手镯还给朱琪,然后对着我作揖,“在下沈因槐,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啊?”我指着自己,“我叫许茹梦,城东头的许府就是我家。”
“我是朱琪。”朱姐姐温尔雅,说话的声音都是纤细的。
可沈因槐并未与她多说,而是向我:“啊,原来竟是许家小姐,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怎么名不虚传啦?可是有人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我继续咬着通红的山楂。
“那倒没有。只是听闻许小姐有倾城之貌,婀娜之姿,果不其然啊。”沈因槐又细细打量我一番。
我和朱琪上的都是女校,自然是很少见到这样容貌俊俏的少年。
“你姓沈,那我叫你沈哥哥如何?”我总是很自来熟,没说几句话就和沈因槐称兄道弟了。
这一场邂逅于是也拉开了我们个人一场辗转悱恻的缘分。
第一镜告一段落,周导分别给我们一一讲戏,讲到动情处还自个儿上来演绎一番。因为是演少年,所以面部表情格外纯情格外呆萌,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地捂着嘴想笑。
周导特逗地一板脸,“笑什么啊?就是要这么演晓得吧!”
吴优都笑得背过身去。
主角们的青涩年华,其实真的是一段无限美好的时光。当时,你未娶我未嫁,感情也正是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纱,不道破却又能觉知一二。
我想,每个人的青葱岁月应该都是很值得怀念的。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正上高中,尽管平平淡淡,却也在回忆里占有一席之地。
那时,遇见帅气的男孩,都不敢多看几眼,只会在他打篮球的时候默默在一旁助威。也只有在那时才敢放肆地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而收到情书时,亦是一惊一乍,不知道该藏到哪里才好。
放的时候,我和白小璐通常会买些辣辣的小零食边走边吃,有时是甜筒,一块钱一支。
回想起来,仿佛自己真的还是当年那个背着单调书包的无知少女。可不曾想到,走着走着我就长大了。
想一想自己的年少时期,大概更能体味剧中人物的心情吧。虽然他们活在离我们那样久远的民国年代。
后来,沈因槐常常有事没事来找我。有时候是我、沈因槐、朱琪一起玩,但更多时候,是沈因槐和我两个人。
他带我去圣保罗大的校园,带我去图书馆看书,带我去郊外郊游,还带我去戏班看戏。
沈因槐大我五岁,我很崇拜他,也很喜欢他。
下午,我和林天凌换了另一套衣服,准备拍另一场戏。这部戏的服装之多亦是它让人咋舌之处。满满挂了好几个架,不过都很好看。
放风筝的这场戏很有趣,我们拍得很开心。
最开始可不是那么顺利,风筝怎么也飞不上天。好在这正和戏里一样,许茹梦从这个山坡跑到那个山坡,却始终放不飞那只扎成蝶形的纸鸢。
直到沈因槐手把手教她,风筝才慢慢悠悠地飞了起来。
我在一旁欢叫着鼓掌,“沈哥哥你好厉害呀!”我可不要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只要尽兴地叫尽兴地喊。
沈因槐回过头对我笑。
我的浅绿色长裙被风掀起,我抓起它,退到我们铺在地上的桌布上坐好。
风筝已经飞得很高了,沈因槐拉着它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将风筝线递给了我。
“沈哥哥,你可喜欢蝴蝶?”
“喜欢啊。儿时我常跟着哥哥姐姐一块去捉蝴蝶,我比他们都厉害,总是能捕到许多只。可是捉到后又舍不得伤害它们,最后又都放掉了。哈哈。你为什么喜欢蝴蝶呢?”他曲起膝盖默默看着我。
“因为,我欣赏蝴蝶破茧的勇气。所以,别看我现在是个黄毛小丫头,有一天我也会破茧成蝶的!”我爽朗地笑起来。
沈因槐到篮里拿了些食物出来,“看,这是李记新出的桃花酥,你尝尝。”
说着他递了一块到我嘴边。本来觉得这样似乎不好,可是心里又莫名其妙地希望这举动发生,性由着他喂我吃。
“沈哥哥,你喂过别的姑娘吃桃花酥吗?”刚问出来我就后悔自己是否有些大胆。
“没有。”他笃定道。
我转了转眼珠,“那……你以后只喂我一个人好不好?”
“好啊,把你喂成小肥猪。”他笑眯眯地说。
阳光正浓,我们都躺倒在地。头顶上是粉色的桃花,鼻里充斥着幽幽香味。
“桃花树下桃花酥,桃花妆来桃花仙。”
“怎么我听着这么耳熟又这么古怪?”沈因槐将两手枕在脑后,听我作的桃花诗。
我扑哧一笑,“我可是人称小唐寅的小姐哦。”
“我说呢,原来是‘桃花庵歌’的翻版。”他显得很是高兴,“看来你也是个逍自在的性,改日要不要跟哥哥我去喝酒啊?”
“小女一定舍命陪君。”我眉开眼笑,也是分外开怀。
那天,我知道了沈因槐名字的由来——他的父亲和母亲在槐树下相识,结下姻缘,而他出生的那天又正是槐花开放的时节,故名因槐。我还知道他的父亲只有她母亲一任妻,因此觉得甚为浪漫。
我们这些年轻一代都受到了西洋化的影响,对于婚姻自是有着自己的见解和向往。
在拍两个人的场景时,我常常想,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前世吧。我和林天凌早在很久之前的无数年华就认识了。我们有着不同的身份,过着不同的生活。演戏,只不过为了唤回当时的记忆。
这样一想,我很快便能入戏,因为,我是在演绎自己啊。
在拍戏的过程中,是我与他灵魂最贴近的时刻。也许下戏后,我们反而不会有过多交谈,也不会像戏里的沈因槐与许茹梦那么亲密。以至于,我总期待着和他的对手戏。看着他笑看着他说看着他一举一动。
我知道许茹梦喜欢沈因槐的感觉。只因我跟她一样,也渐渐喜欢那个男到无法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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