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
我和他同时开口,又同时说了句“你先说。”
“我说的话你都会相信吗?”我迎着微暖的风,目视前方。
“我信。可是我怕听到不想听的。”我看到他用力咬合的下颚。
这句话我考虑了很久很久才说出口,在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的情形下,我轻轻启齿,“我骗了你。”
林天凌止步。我却没有停止,往前走了两步,再回头,“我不是依馨。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依馨。我只是一个替身。”
他满脸迷惑,“我听不懂。这跟你的绯闻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你不可能没有觉察到我跟那个她的不一样。虽然她说我和她是一体的。”好可笑,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我在说些什么。
“依儿,你不用拐弯抹角编这些来遮掩你爱上叶茶的事实。”黑暗里,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不是。跟叶茶无关。我,跟你们都无关。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定定地看着他。
“你在拍科幻片还是在说笑。一点都不好笑。”
“是真的。我第一次见你是那晚你跳上我的车解释你跟苏小冰的事。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这些,是我欠你的最真实的解释。”
林天凌走过来摸我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撞到头?”
“我没跟你开玩笑。叶茶说得对,没有人会相信我包括你。可是他相信我。我之所以去找他是去见一个心理医生,也是他的朋友。”
他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相信你……他相信你,好,那你说,你是谁?又从哪里来?”
“我来自平行时空。”我把几个月来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并告诉他,我的演技没有那么好,这不是演可以演得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过了良久他才问我。
“因为你是我信任的人。而且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解释的。”月色下,我的内心平静了无波澜。
“怪不得你说什么要重新开始,你是想跟我划清界限吧。那好,我们就从今天起,正式重头来过。”他面有伤感地说。
我摆出疑问的神色。
“我们……分手吧。”他抬起头与我对视。
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我的眼睛眨得很慌乱,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听到这刺耳的两个字时,我还是心不对口的难过了。
看着旁边,我点着头。这感觉好奇怪,我凭空介入这样一段关系,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它。
林天凌没再说话,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刹那,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的心里怎么会这么这么难受呢?!
还未开始就已结束了,我仰起头,倔强地泪流满面。
剧组的人并没有发现男女主演的异样,轰轰烈烈地拉开了最后一幕的拍摄。
电影的最后,李翀以芜瞳引出了莫凡,莫凡为救芜瞳中了一箭。这几场都是在摄影棚里取景。
这是我第一次吊威亚,有些手忙脚乱。
当莫凡飞过来抱着我旋了一圈,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戏到结局,我想我和他也到尾声了吧。
中箭的戏拍得其艰辛,因为那并不是后期制作,而是真枪实箭。只是在他背后需要中箭的位置垫了穿着钢丝的木板,钢丝的另一端在工作人员手里,箭绑在钢丝上。只要工作人员一拉,箭就会随着钢丝飞过去,正中靶心。拍摄了好几次才达到导演要求的效果。
效果很逼真。
我抱着莫凡,他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那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膛。这部戏的结局便是男主角死在女主角的怀里,为这剧渲染了多悲情的基调。
我忘了这是在演戏,只知道今天一完,我的男主角就会像莫凡一样离我而去了。
我拍着他的脸呼喊:“莫凡!莫凡!”
他用那双沾满了血水的粗糙的手握紧我,唇边带笑:“第一眼见着你,我就喜欢你。你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像在我心底生了根。我的梦里也全是你。古人云: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想每天就这样看着你,照顾你,保护你,好吗?”
第二次听林天凌说这段话。两次相距时间不长,可世事仿佛已经面目全非。乍一听无比言情,可是在这样悲剧的气氛下听他的独白,我只有无尽的伤感。
我流着眼泪,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点头。
戏里的岚之、李翀、罗锦然都在一旁看着我们,表情各异。
莫凡伸出手抚我的脸,他眸中亦含着泪,似还有千言万语要说给我听。
尽管经历过和亲人的生离死别,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谁如此惨烈地死在我的面前。加之本来心情就很悲痛,我毫无做作地痛哭起来。
电影中在这里会穿插许多女主角的回忆。
而我脑中飞旋的,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和林天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因为我知道,这一幕结束,也是我和他关系的落幕。
我头靠上他的脸,“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不知演一个将死之人会是什么感觉,我只清楚抱着奄奄一息的心爱之人是怎样感触。撕心,裂肺。
林天凌“死”得很帅。眼睑慢慢合上,手也没了气力。
我只伏在他身上哭,哭莫凡的诀别,也哭我的软弱。等终于哭没了眼泪,我把他抱在怀里自言自语:“我们一起隐姓埋名,去山里过无忧无虑的日。”
摄像机就在我面前,可是我根本看不到它。
莫凡像一个孩那样安然地闭着眼睛,我轻轻摸着他的眼睑、鼻、嘴唇,久久地注视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泪水打在他脸上了,他的眼角下竟然也噙着一滴泪。
最终的最终,我坐在崖上,为他弹了最后一支安魂曲。
也是,我送给林天凌的告别。
直到曲终,我的眼泪也依然没有流完。直到导演喊了“卡”,我也依旧没有出戏。
连莫凡那具“尸体”都站起来走动了,我却直勾勾地盯着他,任眼泪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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