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敲门声想起。
“进。”看见来人是顾黎晨的秘书,沈临沉沉道,“什么事?”
“沈副总,是这样,顾总让我把这个交给林助理。”张旭话音刚落,便从身后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放到林然桌上。
林然诧异地看着张秘书:“这是什么?”问完,欲将打开,张秘书连忙制止,摁上了盒盖。
“顾总说让您回家后再看,省得有些人惦记。”张秘书突然勾起了嘴角,将矛头直指沈临,“您说是不是呀,沈副总?”
这指桑骂槐够厉害的。
沈临“切”了一声,并不打算和张秘书起口舌之争,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力度加大了些,输入着文案。
“那我就先回去了,林助理。”张秘书轻轻戴上门。
从张秘书走出去的那刻起,林然就一直觉得有道炽热的视线不断地探来,可当林然回过头时,沈临始终保持着低头、看屏幕的姿势。
林然暗笑,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锁进办公桌抽屉里,拔掉钥匙,塞入口袋,随后拉了拉抽屉确保正常情况下不会被人打开后,开始整理沈临放在她桌面上的文件。
“林然,后天我有场会要到分公司开,你到时候跟我一块儿去。”沈临无聊地翻了一下未来几天的行程表,居然发现时间很宽裕,这样大好的时光怎能浪费在办公室里?脑子一热,随便编了个理由就打算拉林然做垫背的,顾黎晨为难他,但绝对不会为难林然,眼下,林然就是他的保命符。
林然没听到似的,咬着笔杆,定定地发呆。
沈临嘴角一阵抽搐,自打林然成了他的下属开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的次数比执行的还要多。
顺手拿起一张废纸,揉成团。纸团在空中划过一条弧度后,不偏不倚地砸中林然的后脑勺。
林然忽地回过神来,从地上捡起作案工具,慢慢地展平:“协议书……哎哟,可不得了。”明明一个字都没有,林然愣是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
果不其然,沈临耐不住性子,以为自己拿错了纸,悄悄地出现在林然身侧,低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不对,有什么……
沈临定睛一看,写着一个大大的“猪”。
“还满意吗?猪先生。”说着,林然连带着那张纸一掌不疼不痒地拍在沈临身上。
“你……”沈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林然三两下制服,仍想扳回一城。
可也要看有没有人给他机会呀?
“你什么你,你后天有会?什么会?在哪的?”顾黎晨一席话,怼得沈临失语了片刻。
顾黎晨的突然闯入,在场的两人反应出奇地一致地为之一震。
“顾总,你怎么来了?”林然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张秘书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有人找你,由于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找到了我。”他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进办公室之前听到两人莫名融洽的对话,语气稍冷。
“找我的?”林然的眉头蹙了蹙,听顾黎晨的意思,吃饭的点儿,不是苏墨染,那是谁?
“苏翊。”顾黎晨淡淡地道。
林然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出现在苏翊面前时,犹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林然的视线落在车内的苏墨染上,不太对劲,不,是很不对劲。
“接你去苏家,阿姨我派人去照顾了,你不用担心。”苏翊热情地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林然却选择了略过苏翊,径自去开后门,坐在苏墨染身旁。
苏墨染的样子太不对劲了。
侧着目,静静地望着窗外,不说话,连看都没看林然一眼。
到达苏家时,见到坐在正厅里的几人,林然才意识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因为,她看到了颜征,显而易见,他也和她一样,有些不清楚状况。
不过,比起颜征的境遇,林然的要好得多。起码,她也算是被苏翊请来的,颜征就不一样了,他是被人绑来的,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可是眼下的状况,似乎比被绑架还要让人难以接受得多。
苏墨染被安排在颜征的对面,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林然坐在苏墨染的左侧,苏墨染的右侧则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看上去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多少。
佣人们准备了许久,上第一道菜时,苏父站了起来,端着酒杯,面上盈满了笑意:“下个月七号是我宝贝女儿很重要的日子,我提前请大家来知会一声,感谢各位对墨染多年的照顾,来,我敬各位。”
一语完毕,杯酒下肚。
苏父指了指苏墨染右侧的男人:“这位,就是墨染的订婚对象——周繁。”
订婚?听到苏父的话,不论是林然还是颜征,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颜征,林然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而苏墨染始终低着头,对苏父的话提不起半点兴趣,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仿佛一个局外人。
“这两位呢,是墨染的好朋友,林然,还有颜征。”说到“颜征”时,苏父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是周繁,墨染的未婚夫。”
林然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禁皱了眉。
苏叔叔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牌,他知道颜征对苏墨染还心存幻想,这场饭局或许是特地为颜征准备的。从前她只觉得苏父除了严厉点外,也同其他父亲一般疼爱自己的掌上明珠,可是现在,她觉得她错了,而且错得可笑。
林然把手搭在苏墨染的背上,想要让她知道:我在。
苏墨染的眼神同时聚了聚。
颜征看着,心不由自主地揪在了一块儿。
苏墨染在这个家里真心地笑过吗?规矩、顾虑、利益,全部都是重重的担子,压在苏墨染并非铁打的肩膀上,痛苦却又不得表现出来,这二十几年,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颜征暗骂自己是个混蛋,就算她不喜欢他,那又怎么样呢?他怎么能带着不喜欢的女人一起出现在荧幕上?怎么能为了博得在她心中一点微弱的存在感就做出那样的事?
从始至终,他以为自己最希望的就是她过得好,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她过得不好,然而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以自我为中心,苏墨染的情况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具体地了解,就对她说:“我要放弃你了。”
“墨染,我们走。”颜征不知何时从座位上绕了过来,抓起苏墨染有气无力搭在桌面上的手。
苏墨染一怔,看向他的眼眸带着一缕晨雾般的迷蒙。
周繁也一怔,然看到颜征紧紧握住苏墨染的手,而苏墨染丝毫没有厌恶或是想要抽出的举动时,原本打算伸出的手又被自己强行地收了回去。
“伯父,我周繁不同意这门亲事,墨染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周繁微笑着,尽量不使自己的嗓音被察觉出什么异样,“就这样吧,我爸妈那边我会说好的,还请您不要为难墨染,我先回了。”
不等苏父回答,周繁很快走进了阳光洒满的院子,他回头笑着摆摆手,眉眼暗藏着忧伤,做了道别。
这一边,颜征和苏墨染还在僵持着。
苏父的脸上露出不悦,看到颜征仍紧紧抓着苏墨染的不放,面色更是难看。
“颜征,我今天请你来不是让你砸场子的。”一声冷喝传来。
苏墨染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指节被抓得更紧了。
是颜征啊,是她念念不忘的颜征啊,她以为他会漠然地听着她要订婚的事,然后漠然地离开,毕竟她不久前再次推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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