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一瞬,罢了。果实先生的眼中又迅速扬起明媚的笑意,他无奈又纵容地朝周围人耸耸肩,风趣又不失礼节地开口道:
“我的助理朋友第一次来这里,可是一进门就痴迷。要带他去别处逛逛,还冒冒失失地撞我呢。”说罢,果实先生故作疼痛地按了按嘴唇,惹来众人一阵轻笑。
“走吧,朋友。”果实先生笑着拉起亭之的手腕,在众人回归和善的目光中离开了。然而,隐藏在众医生中,一双锐利的眼睛,追随着两个人手腕上的相应款手表,在两人渐渐走远之后,勾起一道浓墨重彩的笑。
穿过大厅,各个曲折的走廊显现在眼前。一幅幅精美的画作在墙壁上宁静地陈列着,那种属于时间的气息淡淡地氤氲着。
亭之却没有心思去感受这些,他紧张地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淡淡温度,总觉得手腕上的筋脉在突突地跳。到了没有几个人的走廊,明明都停下了脚步,果实却没有放开手,反而继续不送不紧地握着。
这下,糟糕了。两个人在窄窄的走廊里静对着,彼此的视线实在难以躲避。手上温度不减,眼神又渐渐灼热起来。
有些尴尬,亭之无措地挣脱了果实的环绕。他把手背到身后,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周围的画作。“这里确实非常漂亮,咳,我们还是静静地欣赏一会儿吧。”他是故意别过头不看果实的,可果实却不经意地发现,亭之的耳根透着淡淡的粉红。
没有说破,果实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触碰过某人的手指,唇角不经意带上笑。
两个人还真就开始欣赏这里的装修细节。一聊到建筑装饰的东西,亭之清瘦的身板好像就焕发出一种别样的活力。他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作为最称职的讲解员一路狂热下去。果实就笑盈盈地跟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在曲曲折折的走廊里走到根本认不出的角落。四面都是自己喜欢的画,自己喜欢的切割线,可是没有出口。迷路的亭之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无助地看着果实。
果实有些疑惑地回看过去。亭之身上那种对专业的热情气息散去了,现在只留下一身局促的无措。看出亭之的想法,果实不慌不忙地带着人往外走。
“没关系的。”
他朝亭之笑笑,眼里漫开淡淡的宠爱。
果实路感很强。两人出去之后,又有一些医学界的人来找。果实看了看亭之,亭之淡淡地点点头,自己去餐点区享受了。
亭之嗜甜。他正乐滋滋地舔着一个的焦糖油酥点心时,有人坐到了他身边。正吃着东西,亭之奇怪地抬起头,倒是一副天真的样子。身边坐下的男人见亭之这么一副惹人的模样,发出一阵微妙的笑声。
“先生倒是非常迷人。”这位金发碧眼的德国男子,身量魁梧,肌肉被衣服紧绷出明显的形状。亭之皱眉看了看他,刚刚吃东西所显露的笑意都锁起来,只剩一派疏离。
“您有何贵干?”亭之的声音十分冷静。
“迷人的东西,对待陈这么热情,对我就故意冷冰冰吗?”男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弧度恰到好处。虽然笑容中藏着北欧人特有的阳光灿烂,但亭之在心里微妙地把他和果实的笑容划分开来。
没有说话,亭之低着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露出一个极为标致的笑容,眼角那弯冷月的弧度惊心动魄。显然,被撩拨的男人感受到了一丝成功的可能性。他状似无意地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里面蜜色的肌肉。然后,这男人就压迫地靠过来,眼角的笑容越来越浓重。
亭之坐得挺直,冷静地注视着男子的动作。
“宝贝儿,我叫彭斯,对,就是着火的那个彭斯。今夜,你可要好好地呼喊这个名字。”男人那过于高挺的希腊式鼻子几乎要蹭到亭之的脸颊,他身上浓重的男士香水味道不断袭来。
亭之看了看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后轻蔑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他站起身,把随身携带的名片拿出来,在上面写下一串地址。
“我住在酒店的a707室,欢迎今晚来找我。”
亭之把名片插在这彭斯的胸口,又露出一个诱人的笑容。彭斯看着亭之的笑,取出名片,下流地亲了亲刚刚亭之指尖碰过的地方。
这次亭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等到果实完成自己的事情,来找亭之离开的时候,亭之正端着一杯果汁,吊儿郎当地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果实忍不住笑,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推了推秋千。为了不洒出来,到空中的亭之惊慌地把手上的果汁都灌下去,甚至太急了还呛了呛。果实笑眯眯地把秋千停住,然后好整以暇地等着亭之的责怪。
谁知,亭之那扬起来的眉毛突然顺毛,原本要说出口的责怪都息声了。他歪歪头,乖巧地笑了笑,弯弯的月牙眼透着柔和的光芒。
“果实啊,你是住在酒店的a707室吧?”
陈果实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他看着亭之乖巧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好脾气,我都不适应啊。”
亭之没说话,站起身推了推果实的肩膀。“没什么,你晚上应该待在酒店吧?我想去你房间玩玩。哎,别这么奇怪地看着我,又不是大事。赶紧走吧。”
被推搡着出去的果实,虽然奇怪,但都由着亭之。
两人回了市中心,在热闹的街巷逛了一下午。亭之什么都想买,但什么都没买,最后抱了一报纸的鲜花。
“实在是太漂亮了,收获了一路好心情。”亭之低下头去闻那鲜花的露水香气,果实笑着注视他。在亭之抬起头,不经意和果实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鲜花的香气啊,露水的清透啊,这捧花后面的果实先生呀,都分秒不差地扣住了亭之此刻的心跳,怦怦,怦怦。
“啊!”亭之慌张地回过头,就在他刚刚被上述场景迷了心窍的时候,一个人快步跑过他身边,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接着那人就风一样跑走了。亭之有些愣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外套口袋,才意识到自己钱包给偷了。
也顾不及细想刚刚那些悸动了,亭之急急忙忙地把鲜花塞给果实,然后火急火燎地去追偷了。果实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不方便地拿着鲜花赶过去。可是陈果实没意料到,当他跑过一条街,气喘吁吁地打算继续时,却看见这样奇怪的画面:亭之已经把那人逮到,并且逼到一个角落。亭之只有17八,那个偷却足足有190,但亭之却冷着脸,严肃地看着对方。
果实站在不远处,神色有些复杂。
亭之没注意到后面的果实,只是步步逼近。
“只要你把钱包给我,我就不计较了。”
偷脸上浮起一抹轻蔑,但却故意装作听不懂英文的样子,一脸顽固地摇着头,脚下却心虚往后退了好几步。
“好fk一个听不懂。”亭之嘬了一声,眼里蓄起越来越浓重的情绪。
“啊!”
一个布满灰尘的巷里,一个面容清丽但表情冷淡的亚裔男子,以极其精炼的擒拿手法,三两下把一个高大的北欧男子制伏在地上,顺带着还顺了顺北欧男子的踝骨。
“真当我三年的功夫是白学的。”亭之淡哂,把偷的腰部背包都翻了翻,找到自己的钱包后不屑地转身,打算离开,走了一步,就堪堪停住了。
亭之逆着光,浸在巷子的阴影中。他清丽的容颜看得不真切,脸上的表情也隐没在一片晦涩中。然而,亭之眼中的那片天地,窄窄的巷口,夕阳暮色惊艳地划过一道的极致光笔,果实先生,就抱着一束被风吹得蔫蔫的鲜花,沉默的,看着他,眼里的光,灿胜黄昏。
“果实先生,吓到了吧。我可不是软柿子喔。”亭之淡淡地笑了笑,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让果实的眼睛有些涩涩的。
果实轻轻地嗯了一声,走上前,把鲜花递给亭之。“gu ad rs。”
亭之看着花,无语又好笑。他把那一报纸的花都接过去,然后和果实并肩往外走。走着走着,亭之又突然在巷口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地上还躺着的那个偷。为了警示,亭之状似无意地把偷的脚给弄崴了,此刻那龇牙咧嘴的偷正给朋友打着电话。
接收到亭之回头的视线,偷一脸土色。亭之抱着鲜花,对着偷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他就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虽然慕斯一直说这是个大缺点,亭之也尽量去收敛,但今天稍微破戒了——但也不过就是让那个偷扭了脚嘛。亭之在脑子里模拟着被慕斯教训的狡辩,不禁笑了。
而旁边的陈果实,把亭之的全部情绪变化一丝不落地收在眼中,心中似乎有什么看法,但一句未说。
经历了这么一个插曲,两个人又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到酒店,已经暮色四合。酒店门口的灯带着暖融融的昏黄,细尘盘旋着升腾,好像暗夜的精灵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跳舞。两个人越靠近酒店大门,那灯光就越曼妙。亭之步伐慢悠悠的,看着前方景象的眼眸如同细沙一般温柔。
“进去坐坐吗?”果实站在a707的的门口,侧头看着亭之。亭之点点头,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忘了。刚刚好像因为什么提醒自己要去果实的房间一趟。只是这会子,亭之却忘记自己为什么要进去了,本来想好的说词也不知道提取失败在哪里了。
看着愣愣点头又皱眉思索的亭之,果实不由得失笑。亭之暗自懊恼,闷闷地在心中感慨自己年纪变大,现象越来越明显了。
两个人进了房间,亭之略有些拘束。果实把电视打开,房间里迅速充满综艺主持人夸张浮躁的笑声。稍微取得了一点安全感,亭之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迅速陷进去。果实拿了浴袍,跟亭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往浴室去了。
亭之点点头,乖巧靠着沙发边缘。突然一阵水流声在他耳边回荡,水流划过的感觉不知为何让亭之的神经多了几分敏感。脑子里不经出现一个人的脸庞,镜头再往下,是紧实又不夸张的胸膛,再下去,是精瘦的腰身,再
“没有再下去了!”亭之赶紧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纤细的十指下面是红扑扑的脸颊。到底在想什么啊?谁刚进浴室就马上开了花洒的?脱衣服不要时间吗?啊呸,不要去想“脱衣服”这样敏感的字眼!方亭之啊方亭之,你中毒了吗!
就在亭之神游外太空的时候,那位让他情不自禁想入非非的家伙突然出现在眼前。衣服还没有脱,身上也是干的,说明没有开花洒吧。果然是你方亭之幻听了!
亭之可疑地红着脸,一副奇怪的表情。他有些窘迫地放下捂住脸蛋的手,不敢看果实的眼睛,也没注意到果实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微妙的明亮。
然而此时此刻突然出现的果实先生,虽然感受到了亭之的异样,但却要更紧迫地处理另一件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他正在洗澡,而且大喇喇地,浴室的门也没锁。只有里面的玻璃隔间关上了,不过还好有雾气,看得不清楚。”
果实先生难得露出一副不太明朗的模样。啊或者应该把这副不爽的鬼样子定义为“生气”。确实嘛,酒店房间里有个裸男,实在怪吓人的。
“呃?”亭之有些错愕。他赶紧站起来,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直瞪瞪的。“或许”亭之终于抓住了记忆海马体里的一个尾巴,并且奋力摇摆着,“可能”亭之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恐,然后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拉住果实先生的手。
此时此刻果实先生的手倒是挺暖和,只是亭之心里冒着冷汗。“果、果实啊,我、我们先别叫酒店经理,我、我帮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吧”然而这个提议给果实拒绝了。
果实先生,抿着嘴,左嘴角上撇,是有些不悦的符号。他隽秀的面孔现在出现不悦的讯息,正给亭之传达一种“方亭之今晚玩脱了完蛋了”这样可怖的讯息。
“看什么看。”果实先生有些不耐地盯着亭之,瞧着亭之没反应,复而更加不悦了,“一个裸男有什么好看,擅闯的流氓罢了,叫经理就行。”
亭之愣了愣——原来这家伙还有这样直白显露不悦情绪的时候。心里一种奇怪的喜悦滋滋地冒泡,亭之撒娇地摇了摇果实的手,然后抬着脑袋笑眯眯地说:“果实呀,我想我可以解决的啊!”听听,这昵称都诞生了。
亭之牵着果实的手,想要往浴室走。果实一脸复杂的神色,半推半就地顺着亭之。两个人快要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道听着有些邪佞的男声:
“嘿,东西,我听到外面的声音了。是你回来了吗?这家酒店是我家族的产业,我就顺手要了你的房卡。宝贝?fag?不回答我是害羞了吗?宝——”
就套着一身浴袍,上身胸肌还大部分裸着的男人,湿哒哒的笑着,不过下一秒,这肆无忌惮笑容就刷得凝固了。因为他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宝贝fag正拉着一位男士的手,那位男士表情还不太好。
了然于心。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摆了一道的德国男人,彭斯,有些不爽地抻了抻嘴巴。他在自己薄薄的胡茬上摸了一把,然后正过脸,有些危险地看着亭之。
“戏弄我呢?跟我上床怎么还把你男朋友带过来?还是说你喜欢?”彭斯躁怒的眼睛闪着凶光,仅仅是这样一个场面,他就已经发火了。反观此刻站在他面前接受审视的,亭之的“男朋友”,果实先生,只是神色淡淡的,虽然没有多开心,但也绝对不是沉不住气的躁怒。
“彭斯先生,你是主办方的儿子,我礼貌提醒一下。这里是我的房间。你出现在我的浴室,到底是谁显得图谋不轨?”低音炮自若地响起,果实先生反握住亭之的手,动作隐约地将亭之护在身后。
没等彭斯继续说话,果实先生直接掐断。“噢,我明白了。”果实先生压低下巴,漂亮的双眼向上抬,一副挑衅的模样。他的低音十分好听,带着不容置疑的墙上:“想要睡我的人,先来我的房间洗个澡等着,彭斯先生看来很喜欢——”顿了顿,果实先生绽出一个华光滟滟的笑容,“das vil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