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乱成一团,稳婆丫鬟们都在叫喊着让季童用劲,女子吸了一口气用力,从中间被撕裂的感觉疼的季童虚脱。
“娘娘,用力啊。”
看到季童虚脱一般的躺在床上,稳婆抬起头来,她焦急的唤着季童。
“娘娘,不能放弃,挺过去就好了。”
挺过去就好了?季童闭上眼睛,她再次深吸一口气使劲,脑海里家人的影子出现在眼前,他们说笑着走进季童,季童抬起手想要拉住却只碰到一堆空气,他们从她身体里穿过,女子慌忙回头就看到和她挥手告别的季龄曲函。
季童跑过去伸手可什么都没拉住,就连一旁站着的白斩都只是笑笑弹了下女子的额头消失不见,季夜站在不远处看着,季童慌乱的看向男人,男人微笑转身也消失了。
全都消失了。
季童闭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看着季龄死都没掉过眼泪,可是今天,季童抑制不住的哭了。她紧抓着床单大喊,尖叫声穿出老远,憋红了脸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季童感觉身下一轻有东西牵扯着女子的心脏都颤动了。
稳婆抱着浑身是血的新生儿出来,一男一女,宫女擦进婴儿身上的血渍放在襁褓里,稳婆把孩子放在季童身边,哄亮的哭喊声在季童耳边炸开,可女子感觉不到一丝喜悦,她无神的盯着屋顶,稳婆替她处理事后的事。
“娘娘,您真厉害,一个小皇子一个小公主,你看他们多可爱呀,这以后呀就是娘娘的孩子了,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季童泪水就没有停止,她喉咙口难受的不得了,家人,她的家人都不在了。
季童终于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手覆在脸上难受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暗处的夜宸生看着单薄的人大声的哭喊心里阵阵难受,边上是他们的孩子,季童是有多失望都没有抱起来看一眼。夜宸生看在眼里,他手掌攥紧退出了屋子,今夜,他没资格站在季童身边,去了只会让季童更加难受。
夜恒帝世崇元年,皇后季童生下一男一女,本应该是聚国同庆的好事,可皇帝下令不铺张,甚至先行安葬了羽林军统领白斩。
夜九歌几次偷偷进城都让夜宸生给拦住了,从夜枫钦那里知道炎秦夜宸生的事后女子悔不当初,可就算她跪在夜宸生面前乞求男子也丝毫没有动摇,夜九歌绝望了,每日在城外浑浑噩噩的徘徊,路过的人看到昔日的公主如今的模样都唏嘘不已,只能叹一句自作自受。
季童的月子坐的并不好,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喝,季雪看着越来越憔悴的人只能偷偷的抹眼泪。
季龄曲函的死成了季童的心病,妹妹晚上睡去,季童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季龄被刺的一幕,她今夜,亦是如此。
“爹!”
季童挣开眸子惊坐起身,黑暗里床沿坐着的身影看着坐起的女子微微一愣,季童转头盯着他满目寒冷。
“你来干什么?”
夜宸生坐在床沿没有动弹,季童见状狠狠一推,男人起身后退一大步手撑着屏风才稳住脚步。
“季童。”
“滚。”
季童尖叫着,侧殿的季雪听到动静赶忙跑过来,点亮灯火看清楚人后,季雪跑到床边伸手护住季童。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娘娘最近情绪不稳定,生孩子动了元气,太医说不宜见人需要静养,为了陛下心情不受到影响,陛下还是离开吧。”
一番话说的规规矩矩,夜宸生站在那里没看季雪一眼。
从季童生完孩子到现在,女子没看过孩子一眼,夜宸生为了不吵到她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殿里照顾。每天他亲自照看两个孩子到了深夜两个孩子睡着后他还会来季童殿里坐一坐,今天他也没想到季童会醒。
“你现在就这么恨我吗?”
季童头痛欲裂,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自从生完孩子,她就得了头疼的病,每每遇到糟心的事头就像要炸开一样。
“夜宸生,你现在问这些还有用吗?若是我身体健康,你就不会安然无恙站在这里,我会直接提刀见你。”
夜宸生松开扶着屏风的手,他抽出季夜送给季童的短刀递进女子手里,季雪要阻拦,夜宸生冷冷的瞥她一眼。
“退下。”
季雪看男人表情冷酷周身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脚下不自觉的退后几步。夜宸生收回视线掰开季童的手把刀递进她手里举起。
“你的愿望我替你实现。”
季童看着手里的刀,这是季夜给她从北地带回来的礼物,季童自己一直收着防身。女子抬头看向夜宸生,她眼里闪过决绝抬手就要刺进男人胸口,可是刀在离他不足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夜宸生看着女子的眼睛,他握着季童的手将刀尖顶进自己的胸口。疼痛通过神经传进脑里,可夜宸生却觉得比起心口的痛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你的仇人现在就在你的面前,杀了他,杀了他季童你就自由。”
夜宸生握着季童的手一点点用劲,女子眼睛睁大手不觉的往回缩,夜宸生握着没让她动弹,刀尖沿着刃流下一滴血,夜宸生盯着季童的眼睛还在用劲,季童惊慌,她狠推夜宸生一把,男人向后倒下坐在地上,那刀落在两人中间,季童抱着被子往后退,夜宸生站起来立在床沿。
“我给你机会你不杀我,说明你心里有我,季童,我对你不会说谎,那个人不是我夜哥可以给我作证,杀了太傅的人不是我。”
季童缩在角落里低头不语,半晌她抬头。
“不是你,你要我怎么相信?季府外面的兵是羽林军,能调动羽林军的除了你再无别人,能从天牢里随便带人出来的天下也只有皇帝一个人。”
季童断断续续的说着,夜宸生走进想要摸季童的脸,季童抬头。
“条条线索都指向你,夜宸生,你要我怎么相信。”
女子红着的眼眶让夜宸生停下手来,他起身刚要说话,外面急匆匆进来的王怀就让气氛更加冷却。
“皇上,季将军出事了。”
情况紧急,王怀没想那么多,他进来说的一句话让屋子里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夜宸生大步往外走,季童急匆匆的从床上下来,她连鞋都没穿跟着夜宸生往外跑。男人看到下来的女子想都没想圈着季童的腰就要把女子往床上放,季童忙搂住他的脖子以防男子甩掉她。
“夜宸生,他是我哥。”
夜宸生闻言,他把季童圈紧怀里随手拉了一件衣服披在她肩上就抱着出去。
一行人来到季府,季夜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太医围在床边一遍遍的诊着,想查出致使男子昏迷不醒的是什么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张小守在一边,她没有进去的机会。
最近季氏的事让季夜憔悴不已,他一边张罗着季龄曲函白斩的丧事一边还要撑起破败的家。季氏倒台季夜又被罢职,那些以前和他走得进的人都不愿与其来往,可撑起季氏要维持关系季夜不得不到处跑。
季夜下巴的胡渣长了好多,季童看着眼底发青的男人心里酸涩。
“哥。”
她手抚着季夜的脸,男人纹丝未动,季童转身看着太医。
“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们互看一眼摇头。
“娘娘,这我们也不清楚啊。”
季童闻言眼睛又红了,后面伸过来的手捂住女子的眼睛怕她落下病根,季童一愣挥开那手。
张小看太医退到一边去了,她赶忙上前,她是游医,一些奇怪的病她见过。
女子抬手抚上季夜的脉络,过了一会儿又揭开季夜的眼皮看,张小观察片刻皱了皱眉头。
“这是中毒现象。”
“中毒?”
太医们看着床上的人窃窃私语。
“这怎么会是中毒,一般中毒的人脸色都会发紫。”
“这是慢性毒。”
张小解释。
“这中毒开始没什么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可若是时间长了,它会渗入五脏六腑使人毒发身亡。”
季童一听倒吸一口冷气。
“那我哥,他……”
张小知道季童想说什么,她打断女子。
“季将军最近总是到处跑不规律的作息和过度饮酒让他身体疲惫不堪,导致体内还没有扩散的毒提前毒发,虽然听着很可怕,但是医治起来要比扩散后的好治疗。”
季童闻言说道。
“那就赶快医治吧。”
张小点头。
“好。”
女子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银针握在手里,她看眼床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光。手里的银针就要落下,屋子的门就被大力的推开了。
“住手。”
夜绍东金紫渡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张小看到来人手里的银针一起一落刺进男人耳后,边上的人阻止都来不及。
季夜眼睛睁开一瞬间睁开,随后慢慢变得无神。边上的夜宸生来不及阻止,夜绍东过来抓住张小,拽开女子后面的侍卫就压住了她。
季童拔出银针她看着季夜着急大喊。
“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呀?”
季童摇晃着男子,季夜只是睁着眼睛没有反应,他就像一个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动,季童埋在男子胸口痛苦喊叫。
夜宸生转身一脚踢在张小肚子上,女子飞出去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夜宸生走进一把抓住女子的衣领把她提起来,一直守在季夜床两边的丫鬟见状扑向季童,好在夜绍东有准备,他和金紫渡一人一边挡住了丫鬟,两个丫鬟瞧见没了机会边从窗子翻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的变化让周围的人应接不暇,侍卫们拔刀注视着周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主子,夜宸生掐着张小的脖子眸子黑沉。
“你对季夜做了什么?”
张小艰难呼吸着。
“我在救他。”
夜绍东走过来看着女子。
“救他?”
“是,我在救他。”
“你救人为什么要扎人耳后的封闭穴?(虚构,并非实际)”
金紫渡问道,张小听闻不在言语,夜宸生看她不说话了手里的劲瞬间变大,张小脸色慢慢变紫,直到要窒息的那一刻夜宸生松开了手。
女子无力的坐在地上咳嗽,夜绍东蹲下身子看着女子。
“因为季氏变故,我为了安全在季府里设置了不少的眼线,本来是让他们直接通报皇兄,可这帮家伙没听我的话把消息给我传了来。”
夜绍东指着张小说道。
“前几日,探子看到她和一个人走得很近,都是背着季将军行动的,我有所怀疑,果然那帮人还是和陈百通有牵扯,她和那人做了交易。”
张小笑笑。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楚王殿下的眼。”
夜宸生神色凌冽。
“她做了什么交易?”
“杀了季将军。”
话音一落屋子内气氛顺便降到冰点,夜宸生攥紧拳头一言不发。连最后的季夜都要杀,陈百通,你心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