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张小回头就见季夜站在不远处。
“我,我有些饿。”
季夜走近她,站定。
“晚上没吃饭?”
“嗯。”
见张小乖巧的回答,季夜面色不在绷着。
“跟我来。”
见男子转身,张小赶忙跟上。
季夜带张小去的地方是他的厢房,进去后张小四处张望,季夜将侍女准备的茶水点心放在张小面前。
“太晚了,现在只有些点心,你凑乎着吃吧。”
张小看了眼盘子中的点心倒是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这是你的院子?”
“嗯。”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
张小的问题让季夜抬起了头,男人不答反问。
“那不然你以为呢?”
张小将手中的点心塞入嘴中。
“我觉得你应该家里藏着几个通房丫鬟吧。”
季夜手指轻叩茶杯,眼神平静的扫向女子。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将军想知道?”
季夜挑挑眉,张笑见状开口。
“将军在我眼里是一个护短冷血不讲规矩残酷的人。”
男人支着下巴饶有兴趣。
“哪里看出来的?”
张小老实回答。
“别的将军有了粮饷都会分给将士和侍卫,可是将军却不会,宁愿那些粮食都放坏了也不给将士们分,而且将军罚人都看心情,罚轻罚重从不在意,现在军营里的人都对你怨恨的很,我经常听他们说将军你不懂人情味。”
“他们这样说我啊。”
张小点点头,半晌才觉得自己失言了,张小心中慌乱,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季夜的反应。男人只是支着头嘴角带笑,见他这样,张小忽然大着胆子开口询问。
“将军,你为什么不像其他将军那样做呢?”
“那些兵都是皇上的,我只不过是指挥他们打仗的指挥官罢了,皇上认为我指挥得当赐我粮草军饷,我为什么要分给他们。”
“可是…”
张小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季夜打断了。
“一个国家最锋利的剑就是兵,君王最为忌惮的人就是拥有兵权的宗亲权臣,历史上有多少常胜将军即使忠贞不二可还是身首异处,就是因为他们与自己带的兵太过亲近,亲近到这些兵不听皇帝的旨意只忠于他们的将军。当手上的权比皇帝的都大,能让皇帝唯一放心的办法只有这个人是个死人。我如今虽手握三万兵马,可营中却没有服我的兵,这不正是皇帝想要的结果。”
张小听完男人的话,了然。
“原来是这样啊。”
季夜喝了口水继续道。
“我半年内从四品校尉一跃成正三品将军,是一般人几年都达不到的,就是因为军中没人服我。朝廷上的明争暗斗,皇帝需要稳定双方权利持平,别人怕手中的权利丢了,皇帝怕打破了平衡,而我只要在皇帝面前稍稍表现一番,即便我姓季父亲是朝廷重臣,可我手下的兵不听我的,他自然会注意到我这个没人服的将军提拔我上去。我到了那个位子,在皇帝眼中是一个没有威胁的棋子,在敌对势力眼里,季氏因为我的升迁更加牢固不可撼动,一举两得。”
张小睁着眼睛盯着男子,她从来没有想的那么深过,原来季夜蛮横不讲理的背后有这么多隐情。
“那如果没有这些因素,将军你会对他们好吗?”
季夜听了,斩钉截铁的回答。
“不会。”
“为什么?”
“我没那么心胸开阔,在我心里,只有家人兄弟最重要,其他一切都不算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
“自私?每一年战死的病死的士兵数不胜数,留下的调走的更不在少数,而且总有一些新面孔会出现,如果我真的每个人都要关怀到的话,最先倒下的就会是我,所以我只需要记得几个经常在我眼皮子底下晃得就行了。”
乍一听这话很是刺耳,可是细细回想还是很有道理的。吃完了盘子里的点心,张小将手缩回了斗篷里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将军会回军营吗?”
“不回去,明天有国宴,我要去一趟。”
“那我怎么办?”
季夜放下手,冲张小笑笑。
“跟着。”
女子听了瞪大双眼,她不知道季夜竟会如此。
“你…”
季夜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起身向里走去。
“我要休息了,出门的时候把门关好了。”
见背影消失在拱形门后,张小气愤的跺脚,可无奈在别人的地盘上,也就只能默默地回房间休息去。
哼,你等着。
季府。
白斩起了个大早,穿过走廊步入正厅就见季龄站在门口看欹器满覆,白斩上前。
“爹,新年吉祥。”
季龄收回目光扶起白斩。
“怎么不多睡会?”
“宫里执勤久了也就睡不着了。”
季龄点头没在说话,白斩看向欹器满覆冲季龄道。
“我娘呢?”
“还在睡。”
父子二人一时都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季龄先开了口。
“一会儿先去祭拜你父母吧。”
白斩转头。
“不先去祭祖吗?”
“祭祖不着急,我们先去祭拜他们吧。”
白斩心中百般复杂,因为他们,他失去了自己的双亲。那时的他才刚刚三岁,少不懂事不知什么是死什么是痛,然而在季府慢慢长大,虽身为大少爷可却不姓季,侍女小厮纷纷说他姓着别人的姓过着享受的生活让他心有芥蒂,渐渐疏远了季家的人搬了出来。季龄没管,但曲函却难受的不得了,私下没少来找白斩劝他回家,就连季夜季童都来过,白斩嘴上答应着但却没有行动过,季夜季童见状也没过问还是如往常一样做什么都想着大哥。
让白斩释然的是和季龄的一次谈话,季龄叫他出来白斩倒是不惊奇,二人只是坐下喝了些茶。
“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
先来口的是季龄,听到问话白斩回道。
“最近有些事,等忙完了我就回去见爹和娘。”
“你既然还叫我们一声爹娘,怎么就因为下人的几句话而疏远你娘呢。”
白斩低下头来。
“没有,他们的话我就没在意过。”
季龄看着口是心非的年轻人,勾起嘴角。
“没在意和我们置气,当你爹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真没有。”
季龄看着白斩,自言自语道。
“当初你娘带着你回来的时候,就这么大一点,走路还摇摇晃晃。”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刚回来的那几天因为水土不服你哭闹得厉害,你娘肚子里怀着的季夜快生了,她怕照顾不来你,又怕下人怠慢就将你丢给了我。当时你那么小而我又没有带过孩子,心烦意乱的时候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救了函儿的白家夫妇,我们季家对不起他们,而唯一能拟补他们的就是把你好好的抚养长大。函儿一直视你如己出,而我却是在带你的那段时间才喜欢上你的,看你白白嫩嫩的,当时就想给你改名字姓季,跟我亲儿子一样,但毕竟是白家后代我就没有改。你慢慢长大我以为你不会因为下人的话伤心难过,没想到孩子毕竟是孩子,也需要一句承认。爹没给你改名字就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本家,也是让我们记住救命恩人。如今你虽姓白,但你和阿夜童童于我和你娘都是一样的,你就是我们的儿子,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季龄的话让白斩心头颤动,男人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就继续道。
“你现在长大了做事有了自己考量的标准,不想回去爹不拦着你,但每年初一你必须回来,祭奠你父母,莫忘尽了孝道。”
当初季龄说完以后就起身离开了,独留白斩坐在那里想了良久。从回忆中抽回身来,白斩看了看身边的中年男子点头。
“好,我先去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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