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浴室内,年过五十的张泽仁被绑住了双手双脚,扔在一个巨大的浴桶内。
绑手脚的绳子用的是同一条,以一种及其怪异的方式,看起来毫无特点,但当了三十年特别刑警的张泽仁知道,这是最难以解开的爬山虎式缠绕法:
手是一个扎根点,脚也是一个扎根点,来回穿梭的同时,投下无数根,如果不能一直解,直至最后一个死结打开,那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算白费。更重要的是,绳子另一头还系了一条半个浴桶长的铁棍!
张泽仁尝试站起来,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条简单的铁棍,他一个职业的刑警居然无法挪动它半分,这最起码是个铁精,重逾五百斤!
想到这里,张泽仁瞳孔猛缩,显然对方对他了如指掌,不仅清楚掌握他的行踪,还对他的实力一清二楚!
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张泽仁开始努力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
他明明刚刚破获了一起密室杀夫案,被授予了第一警察的光荣称号,没想到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却发生了车祸,被一辆卡车撞晕了过去。
卡车!等等!车祸!张泽仁呼吸一滞,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下更加吃惊了!对方制造了一起车祸,把他撞晕了带走,却没有伤到他丝毫!
张泽仁更加如临大敌,如此手断高绝心思细腻之人,他自认从未遇见过。
从事打击犯罪30年,跟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罪犯打过交道,但却对这样一号人物毫无印象,这让他懊恼又心惊。
在数次思索和挣扎无果后,张泽仁开始慢慢放松了下来,左右这个人找他来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他就姑且既来之则安之吧。
如此想着,他渐渐睡着了。
夏季的夜晚说凉就凉,一阵寒意袭来,张泽仁打了个哆嗦。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嘀的声音,很明显,这个房子的大门是个感应门。
最主要的是,有人回来了!
张泽仁瞬间惊醒,睁大眼睛紧盯着黑漆漆的浴室门处,神情戒备。
啪!
一道清脆声响起,刺眼的灯光让张泽仁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半秒后又迅速睁开。
一个身穿牛仔裤白色上衣,留着一头乌黑直发的小女孩走了进来。是的,小女孩,张泽仁在心里再次确认了一次这个说法。
看女孩的装扮和稚嫩的脸蛋,绝对不超过25岁,估计就在22岁上下,对于已经五十好几的张泽仁而言,确实是个小女孩。
“呀,你醒了啊。”女孩轻笑道,声音带着点儿笑意,张泽仁却发现她的笑意不达眼底。“自我介绍一下,唐汐悦,唐汐瑤的妹妹。唐汐瑤,你记得吧,就是给你送了今儿个早上那个“第一警察”封号的女囚犯。关在蜀区第一监狱的那个。”
唐汐悦一边擦着卸妆水,语气无波无澜地说到。
“就像百度阅读的自主播报。”张泽仁想到。
“我今天去看了我二姐,听说你跟狱警们提过对她好点,所以她没吃苦。谢了哈。”
看来她已经卸完妆,正在往手挤入乳白色的洗面奶。再然后应该是拍爽肤水,爽肤乳,有可能的话应该会敷个面膜。
张泽仁盯着女孩好看的背影,想起他包养的那个白领,突然有些失神。
他已经快记不起来他老婆的样子了,自从跟她离婚后,她连同他的儿子一起去了法国,再没回来过。
出神间,不知道唐汐悦什么时候已经拍完了爽肤水和乳,返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带着一张略有些金色的面膜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块三明治。
唐汐悦将三明治递到张泽仁手里,又折身回到梳妆桌前,撕开了面膜敷到了脸上,接着坐到桌子前的椅子上,仰着头,似乎在休息。
张泽仁看了看塞到他手里的三明治,又看了一眼唐汐悦,最终慢慢啃了起来。快一天没有进食了,他确实已经饿了。
“唔,你姐姐杀人是犯法的,我破案那是维护公平正义,你抓我也没用啊,她杀人了,这是犯罪,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抓了我也于事无补。而且你看啊,她只是被叛了有期徒刑15年,好好表现会提前释放的。虽然……”
回应他的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和空旷的浴室里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话,在如水的凉夜里激起点点涟漪。
张泽仁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悄悄撇了撇半躺在椅子上的唐汐悦,慢慢收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十五分,也或许是二十分,据说女孩子的面膜总是要敷这么长时间。
唐汐悦扯下了面膜,揉了揉脸,站起来捧了一把清水洗了脸,顺手抓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脸和手,清清淡淡地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聊吧。漂亮的女孩子是不能熬夜的。或许明天我醒的时候心情好会给你说一说,我是怎么把你撞晕还保证你丝毫未损的。晚安啦,第一警察。”
张泽仁突然眯起了眼睛,小小的眼缝里,夹着丝丝缕缕危险的光。但唐汐悦却像没看到一样,施施然走出了浴室,还顺手关上了浴室的灯。
张泽仁在黑暗里听到她走过客厅,打开卧室门又大力关上,甩掉脚上的拖鞋,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传来。
世界又开始安静下来,安静到可以听到夏日的虫鸣,这里一定远离市中心,张泽仁推测到。而蜀区第一监狱最晚探监时间为四点半,她现在才回来,如果是探视完直接回来到现在才回到,看现在的夜色,应该有十二点了,那她应该是十一点左右回到的。也就是她回来花了六个半小时,从市东郊区的蜀区第一监狱走四个半小时,还是在市内的话,那就是市西的城西别墅群!
张泽仁激动了一小会儿突然又安静下来了,知道在哪儿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能离开这个浴桶。连开个水造个淹水的紧急情况叫消防车都做不到,还不如睡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