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听到煦阳和阿飞又要出远门,懊恼不已“哪有你这样的掌柜?把客栈都甩给我,就不怕我卖了客栈跑了吗?”
煦阳笑道“你若遇到了意中人,尽管把客栈卖了跟他走,我允了!”
紫嫣知道留不住,平白抱怨几句,依旧做了一堆糕点给他们路上吃,又取出许多现银和银票给他们做盘缠。
渤海码头
煦阳和阿飞租了一条民船,船上储备了三个月的粮食,雇了两个舵手,由渤海出发,向东而去。
“呕!”煦阳已经吐不出东西。
阿飞担心道“姐!已经五六天了,你还晕船晕的厉害,我们还是靠岸吧!”
煦阳虚弱无力的摆摆手,喘息道“不行!此时靠岸,我这罪岂不是白受了!”
说着又欲作呕,忙扶住胸口,停顿片刻继续道“我这几日,好多了,慢慢会好的,不必担心我。”
阿飞一脸歉疚“我不该让你陪我出海的。”
煦阳朝他额头轻轻一弹“别瞎想,我自己也很想见见传说中的沈浪白飞飞王怜花到底长什么样!你不让我来,我才不依呢!”
他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月了,也找到过两个岛,上去后发现都是无人荒岛,此后再没见到一座岛屿,再走下去粮食快要不够了。
一位舵手道“老板,我们不如往南走吧!越往东走海水越深,很难再遇见岛屿,往南走,若遇不到,靠岸补充了粮食再重新出发也好。”
煦阳与阿飞商议了一下,同意了这个提议,船头调转,开始向南行进。
又行了十来天,依然不见岛屿。
夜里,海上忽然起浪,雨势更急,舵手惊慌道“不好!怕是遇到风暴了!”
阿飞一惊,道“可有办法避一避?”
舵手还未来得及回答,一道闪电击破船帆,船失去方向,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煦阳忙抓紧阿飞的手道“你会不会游泳?”
阿飞道“不会!”
煦阳道“等会儿若是落水,抓紧我,憋住气,千万不要放手!”
阿飞蹙眉道“不,你别管我!护好自己!”
煦阳怒道“别胡说!我不会丢下你!”
阿飞恳求的望着她“姐!”
一个巨浪打来,船被卷入海里。
煦阳一只手紧紧抓着阿飞的手,一只手拼命保持平衡,努力不让两人被卷入海水里。
阿飞忽然挣开她的手,人立刻被卷入深海。
煦阳大骇,深吸一口气,不顾一切的朝阿飞游过去。
阿飞见煦阳竟然随自己而来,不由心性大乱,呼吸不稳,大量海水涌入他的口鼻。
煦阳抓住他的手臂,将嘴贴在他嘴上,朝他度气,示意阿飞抱紧自己后,开始努力向海面游去。
阿飞知道,若再挣扎,煦阳必定会陪自己一同葬身大海,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
阿飞有些晕眩,内心却出奇的平静,他甚至自私的想着,若这样与她永沉海底,也好。
游出海面,煦阳忙移开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没事吧?”煦阳看着阿飞担心道。
阿飞摇摇头,道“我没事。”
海上依旧下着大雨,海面的风浪稍有平息,煦阳望向四周,忽然看到一根浮木,她忙拖着阿飞朝浮木游去。
抓住浮木,煦阳已累的气喘吁吁,“阿飞!抓紧这个浮木,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
阿飞喘息道“姐!你刚才不该管我你差点被我拖进这深海里。”
煦阳坚定道“我不会让你孤零零的沉在这冰冷的大海里,若你上不来,姐姐陪着你。”
阿飞眼眶湿润,深深的望着她“姐”
海水温度极低,两人此刻已在海里浸了很久,海浪不知将二人冲到了哪里,煦阳已筋疲力竭,身体越来越冷。
“寻欢”她眼前忽然出现那张温柔俊美的脸庞,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依然宠溺的朝她笑着
阿飞抱住煦阳,慌张的呼唤着。
“姐!”“姐!”没有回应。
那人脸上挂着安详的笑容,似是在做一个美梦。
“姐姐!”阿飞绝望的低吟。
他紧紧抱着她越来越冰冷的身体,柔声道“姐,别怕,阿飞永远陪着你。”
煦阳觉得自己身处云端,四周白茫茫一片,她呼唤道“阿飞!”“阿飞!”没人回应。
煦阳有些慌了,这是哪里?阿飞呢?她把阿飞弄丢了?
阿飞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姐!”“姐!”“不要离开我!”阿飞绝望而痛苦的呼喊着。
他明明将她抱的那么紧,为何会分开?
阿飞忽然觉得自己从高空坠落,猛的一惊,艰难的挣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四周环境是陌生的。
稍微用力,只觉浑身无力,心道,难倒我还活着?姐姐呢?
他用尽力气挣扎着起身,忽觉头晕目眩,重重摔在地上,碰倒了床边的凳子。
一个白衣男子闻声走进来,将他扶回床上,不满道“我好容易救你一命,可别摔死了!”
阿飞嘶哑着声音,艰难道“你救了我?”
白衣男子不置可否的笑笑。
阿飞急切问道“和我一起的女子呢?”
白衣男子淡淡道“你姐?”
阿飞惊讶的看着他,男子笑道“你昏迷这几天一直在叫姐姐!”
阿飞焦急的望着他“她她”
白衣男子道“我发现你的时候,只看到你一人挂在浮木之上,并不见有其他人。”
阿飞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中溢出绝望,起身又要下床,男子阻住他,不悦道“你又要作甚?”
阿飞悲痛道“我要去陪她!”
男子疑惑“你知道她在哪里?去哪里陪她?”
阿飞眼神坚定道“她在海里我要去陪她!”
白衣男子无奈道“她不在海里!也没死!你若肯乖乖躺着,等身体恢复了,我就带你见她!”
阿飞也不怪他耍骗自己,狂喜的望着他“真的?她没死?”
男子点头“没死!有我在,她死不了!你现在可愿听我的话?”
阿飞躺下,道“好,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男子将凳子扶好,坐下问道“你叫阿飞?”
阿飞惊讶“前辈认得我?”
男子淡淡一笑“你姐昏迷中一直叫着阿飞,阿飞,我想不认得都难。”说罢转身走出房间。
阿飞心中一暖,嘴角牵起一抹笑。
天色完全黑了,有两人的脚步声朝阿飞的小屋走来。
阿飞看到白衣男子身后跟了另一个男子,阿飞在看向他的脸时,忽然愣住。
那个男子也一脸关切的望向他。
男子眉眼间与他十分相像,只是年龄稍长,眉目间英气十足,气质却温文尔雅。
白衣男子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另一个病人。”说罢转身离开。
男子走到近前,柔声道“好些了吗?”
阿飞望着他,并没回答。
男子缓缓道“你叫阿飞?你娘可是白飞飞?”
阿飞深深望着他“是!”
男子眼中忽然充满慈爱“我是沈浪,你的父亲!”
阿飞定定望着他,并不说话。
沈浪愧疚道“这么多年,我都不曾尽过为父的责任,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阿飞垂眸,冷冷道“我不需要你的补偿。”随即转移话题“刚刚那位前辈,可是王怜花?”
沈浪点点头“是,我与怜花兄刚出海归来,见到海上漂着两个人,便救了回来。”
阿飞眼神变得热切“你可知和我一同来的姑娘现在何处?”
沈浪道“知道,那位姑娘是你的?”
阿飞起身激动道“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海边小屋中,煦阳悠悠醒来,茫然的看着房间里的陈设,正在思考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正在此时,一位白衣男子推门而入,煦阳看向来人,不由的痴了“好美!你是神仙吗?我是不是上天堂了?”
男子闻言露出喜悦之色“小丫头嘴真甜,很遗憾,这里不是天堂,你没死。”
煦阳思绪渐渐清明,忙问道“阿飞呢?就是跟我一同落海的少年。”
男子故伎重演“我发现你时只见到你一人挂在浮木上。”
煦阳一惊,忙挣扎着要起来,男子扶住她道“你要去哪里?”
煦阳道“我去找他,他一定冲到别处了,你们没发现”
男子道“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了,他冻也冻死了。”
煦阳痛苦摇头“不不会的我要去找他你放开我!”她说着甩开男子的手,踉跄着朝门外走去。
男子将她拉回床上,道“这人莫非是你的心上人?他若真的死了,你当如何?”
煦阳眼中含泪,淡淡道“我去陪他,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海里。”说着又要挣开男子的手。
男子笑道“他没事,比你醒的还早半日。”
煦阳一愣,恼怒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戏耍我!”
男子淡淡一笑,“王某道歉,姑娘莫要生气。”
煦阳这才缓和“要不是看你长得美,我才不会轻易原谅你!”
男子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想不到我王怜花也有被女人调戏的时候!”
煦阳眼神一亮,惊呼道“您就是王怜花前辈?”
王怜花得意一笑,道“正是!姑娘听说过我?”
煦阳紧接着问道“那沈浪沈大侠也在这里咯?”
王怜花点头“他此刻正陪阿飞说话。”
煦阳欣喜不已,“他们已经相认了?”
王怜花一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煦阳平稳了一下喜悦的情绪,恭敬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原本我这次来就是想感谢您的,若不是您的怜花宝典,我的朋友早已死在五毒童子的西域毒虫之下了。”
王怜花愕然道“西域毒虫?我的怜花宝典并无记载解此毒之法,只有暂押毒性之法,过三五年,你的朋友还是要毒发身亡。”
煦阳听的愣住,急切道“那前辈可有解毒之法?”
王怜花不慌不忙,自信笑道“自然有。”
煦阳欢喜不已,正要出言恳求他救林诗音,忽听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前辈当真能解西域毒虫之毒?”
王怜花和煦阳同时向门口看去,是阿飞!
阿飞身旁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眉眼与他极为相似,煦阳一眼就看出,此人便是沈浪!
王怜花挑眉道“我王怜花从不夸口!”
阿飞立刻跪在地上,道“恳请前辈替我大哥李寻欢解毒!”
他大病未愈,沈浪忙要将他扶起,谁知他执意要跪。并不起来。
煦阳闻言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阿飞,说不出话来,但阿飞已从她眼睛里看到她要问的话。
阿飞愧疚的看了一眼煦阳,道“姐,我们都骗了你,中毒的不是林姑娘,是李大哥!”
煦阳眉头一皱,心中茫然,“中毒的是他?”
阿飞点头,缓缓道“那日是李大哥替林姑娘挡了毒虫,林姑娘去求龙啸云归还怜花宝典救李大哥,他自知亏欠李大哥太多,便舍出自己一命,换得李大哥五年的寿命。”
煦阳听到此处,只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就要倒下去,王怜花稳稳的将她扶到床上。
煦阳凄然道“所以他弃了我,娶了诗音,都是为了让我怨恨他?离开他?”
阿飞点头道“是,大哥怕你会随他同死才求了林姑娘与他假成亲。”
煦阳一脸茫然的摇头,望向他,“你早就知道?你也骗我?”
阿飞痛苦的低着头“对不起我我也不愿看到你痛苦。”
煦阳沉默不语,沈浪轻声道“李探花可是姑娘的心上人?”
煦阳苦笑道“我是他的妻子。”
沈浪眼中落寞道“他虽然骗了你,却是因为爱你,你莫要再怨恨他了。”
煦阳沉默良久,忽然下床,跪在王怜花面前,恳求道“求前辈替李寻欢解毒!”
王怜花道“要解此毒需服下我调配的药,再由我亲自用内力为其挑理血脉。这个过程极损我的元气,我可从来没有为人解过此毒。”
煦阳深深一拜,恳求道“求您出手相救!晚辈愿倾其所有回报前辈!”
阿飞也拜道“叔父!侄儿求您救我大哥一命!”
王怜花听他叫自己叔父,心中欢喜,笑道“既然我的好侄儿求我,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救人,不过我有个条件!”
阿飞忙道“您说!我什么都答应您!”
王怜花却看向煦阳道“我要你嫁给阿飞,给我做侄媳妇儿!”
煦阳一怔,阿飞忙道“叔父,不可以!她是我姐!”
王怜花道“哦?你二人更是在昏迷中一直喊着对方,醒来听到对方已死,都要去陪对方,我瞧着实在不像姐弟,倒像一对至死不渝的情侣。”
阿飞坚定道“我这一生只做她的弟弟,若叔父不肯帮大哥解毒,阿飞只好以命相抵了!”
沈浪此刻恼怒的看着王怜花“你莫要再勉强这两个孩子了,快答应了吧!”
王怜花望着阿飞,大笑道“好你个臭小子!脾气跟你爹一模一样!都是一根筋!罢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阿飞感激的深深一拜,起身扶起煦阳。
煦阳却忽然笑道“成亲就成亲!”
阿飞惊的呆住片刻,不可思议的问道“姐?你要和谁成亲?”
煦阳理所应当道“你啊!”
阿飞惊的说不出话来,沈浪更是一头雾水,
王怜花却绕有兴致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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