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呆若木鸡,快速地回忆了她这二十多年来的坎坷情路。
青梅竹马的小哥哥给她当了六年的跟班后,举家搬迁到日本,两人异地分离,从此再无联系。
初中时期暗恋的学长,表白之后卷入了恶性斗殴事件而被迫转校,两人恋情来得快,分的更快。
大学时被一名年轻教授撩拨,两人马上就要进入约会阶段,对方却被爆出性骚扰丑闻,声誉毁于一旦。
总结起来,只要被林喜欢的人,最后都会倒霉,歇菜,完蛋!
这是她多年来的心病,内心深处潜在的自愧、自卑感使得她在人际交往中总是处于被动地位,一方面对周围环境逆来顺受,能忍受导师的压迫、合伙人的剥削以及同门的欺辱,一方面也造就了她近乎病态的审美观——但凡是比她年长的英俊男子,林几乎没有抵抗力。
比如眼前这位大佬,站在落日余晖里与她对视,顷刻间便俘获了她的心。
“女朋友?呃,好吧,没问题。”林信口回答,单身多年的她几乎快要忘了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大佬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这干脆利落的回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反倒是他身边两个跟班先笑了。
林朝他们望过去,彻底惊住了。
一个是来自中土世界的精灵王子,金发碧眼,笑容倾倒众生,另一个眼神明亮却无神采,笑容温润,白衣翩跹,玉树临风。
两人站在一处,温柔地笑着,天地万物就此失去了颜色。
林心中小鹿直撞,目瞪口呆,问第一个人,“你是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朝她微微躬身,用流利的中文笑着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林可儿小姐。”
“你……你认识我?”林惊呆了,伸手摸了摸精灵王子尖尖的耳朵,难以置信地说,“我这是在做梦?”
莱戈拉斯笑着回应道,“但愿这是个甘甜如蜜的美梦。”
林一只手捂着头,呆滞了半响,回过头问白衣公子,“看你的气质,莫不是我最爱的花满楼?”
白衣公子抿唇笑道,“聪明,不愧是造物者。”
林道,“你跟我想象中的花满楼一模一样!”
花满楼道,“姑娘比我想象中的更为可爱。”
相继被莱戈拉斯和花满楼祝福、赞美,林已经飘了,她看着站在莱戈拉斯和花满楼中间那位大佬——她的现任男友,忐忑地说,“你呢?你是谁?”
大佬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他身上有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有几分像远足不归的浪子,举手投足间尽是痞雅和散漫,又像是久久等候的天涯离人,眉眼间揉着令人心碎的光芒。
喵一跃从大佬肩上跳下来,落地时已变幻成了一名穿西装的小正太,优雅而傲慢,负手睥睨。
“菜鸡,这么没眼力的!”正太趾高气扬地说,“站在你面前的是系统排行第一的玩家,瓦雷利亚公会会长,中土世界、血雨江湖的闯关玩家——”
“不死者。”
林和喵同时念出他的名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身上,有惊诧,有怀疑,有不解,有好奇。
林只是听广场前的人们提到过这个名字,便留心记住了,不想还真猜对了。
不死者抬了抬眉,淡淡说道,“叫我大哥就行。”
林犹豫了片刻:“……大哥。”
不死者:“乖,宝贝。”
林:“……”
“林姑娘,可否请您摊开右手。”花满楼道。
林依言伸出右手,摊开掌心。
花满楼拿扇子在林的手心轻轻一拂,一道光从林的手心射出来,投影出如游戏界面的光屏。
光屏中间,显示着一行跃动的字体:“欢迎您,造物者!”
林拧着眉,这难道意味着她在系统中的代号就是“造物者”?那名被系统点名欢迎的玩家?
林抬起眼,从不死者的眼神里获得了肯定。
花满楼:“我们猜的没错。”
喵:“那当然了,原住民对于玩家身份的预测一向精准,更何况这可不是名普通玩家。”
花满楼:“还好我们先一步找到了。”
喵扬起下巴,看上去傲慢至极,“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瓦雷利亚公会称霸地球指日可待。”
莱戈拉斯:“欢迎至极。”
林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盯着她发笑,不死者道,“他们想邀请你加入瓦雷利亚公会,但是你是我女朋友了,自然已经是公会一员。”
“好吧。”林摊手道,“开局三个美男子,虽然很惊喜,但你们得先告诉我,我是谁——我在哪——我这是在干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喵突然说:“四个。”
林面无表情,“三个半,你顶多算半个。”
不死者扔掉手中的烟,转身说,“你刚才的问题,我们可以回公会讨论。”
瓦雷利亚公会,鬼怪系统最强公会的代表,其名字取自西方玄幻巨著《冰与火之歌》,正如莱戈拉斯来自中土大陆,花满楼来自古龙笔下一样,林对这些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曾经一度迷恋。
公会据点在世贸大厦顶层,乃原石岛上最高的地方,登楼能将整座岛屿的风景尽收眼底。
林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站在窗旁,接了杯热咖啡,视线从外面歌剧院大楼移到了屋内。
不死者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直切正题,“你进入系统前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咖啡的香甜萦绕在舌尖,林静静注视着不死者,陷入沉思。
喵钻在沙发的毛毯里,花满楼独自进了茶室,莱戈拉斯正在端详墙上的一幅地图。
地图上画着孤山,霍比特人和史矛革战斗的地方。林发现这件屋子的每一处装饰都别有趣味,书架采用哈利波特风格,旁边随意立着根如意金箍棒,雷神之锤则被用来充当书立,洗手池造型和泰姬陵一模一样,会议桌简直照搬了《最后的晚餐》餐桌……
这里简直是二次元的盛宴,更不用说莱戈拉斯和花满楼这两个大活人。
林环顾一圈,完全忘了不死者的问题,反而得出一个毫不相干的结论:这是个非常有趣的世界,她似乎挺喜欢这里。当然,剥皮人除外。
不死者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他熄掉手中的烟,仰在沙发上,扬起下巴盯着林看。
林抱着小熊维/尼的咖啡杯,冲他笑道,“你刚才问什么?”
“宝贝,你可真是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啊。”不死者说,“你把一切都忘了吗?”
林拧着眉头,一言未发。
不死者:“你那会说,你不知道你在哪,这不应该,玩家在登入系统之前,都会签订一份生死合同,事关重大,没有人会不清楚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界。”
林诚恳地说,“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死者端详着林,想了想道,“你先花几分钟时间介绍一下自己。”
林:“林可儿,23岁,计算机科学博士,目前主要研究ai仿真技术……”
“等一下!你说你多大?”
“……23?”
不死者沉默了一会,“你需要从我们的角度了解这个世界。”
“首先,你得知道,你已经进入了鬼怪系统,这里时时刻刻充满了危险,在这里丢掉性命,后果不堪设想,你可能永远都回不去现实世界。”
林不敢回想这一路见过的鬼怪,若非及时遇见不死者,她可能已经被吊死鬼手撕了。
“瓦雷利亚是系统最强公会,我则是系统排行第一的玩家,由我来保护你,最合适不过。”
闻言林有点想笑,可对上不死者的眼神时,这般霸道总裁的话听起来却是那么地合适,那么地理所应当。
她没有反驳,不死者继而讲解,“系统有许多个世界构成,完成当前任务线,就可以进入下一个世界,任务完成度越高,系统中的玩家排行和威望则越高。”
“这个容易理解。”林说,“就像通关游戏一样。”
不死者点点头,两人对视了一会,林道,“没有其他要交代了?”
不死者:“具体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再讲。”
林想了想,问,“完成所有任务之后,我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吗?”
不死者注视着她,反问道,“你对现实世界很执着吗?”
林笑了笑,想起了研究进展到一半的科研课题。
“坦白说,现实世界里,也没有我牵挂的人。”林道,“这里似乎也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安心睡觉。”
不死者望着她,淡淡说,“在我的地盘,你想睡多久都可以。”
林淡然一笑。
一旁的莱戈拉斯忍不住问,“你不关心自己究竟为何而来?”
林冷淡地说:“从你们反应来看,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弄不清,何必浪费精力。”
莱戈拉斯:“……”完全无法反驳。
“晚安。”林进了间卧室,说睡就睡,片刻功夫便已意识模糊。
超强度的科研生活已经锻炼出秒睡的功夫,朦胧间,一个清晰的念头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