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高衙内,张贞娘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哄得他同意自己离开东京城,只是正如她与锦儿所说的,这一次出去必定要寻到落脚的地方。
若是没有合适的落脚地方,她总不能真的与林冲落草梁山,在她看来,林冲为人正派近乎迂腐,若是将来她在山寨之中不小心得罪了谁,林冲绝不会回护她。
林冲此人怜香惜玉的属性值,还没有现在的高衙内高,当然高衙内也绝非良配,如今表现出来的好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等到新鲜的劲头过了,她的下场未必好到哪里去,她又不是清宫戏里面的妃子们无路可逃,如今天大地大,还寻不到一处容身之所么?
经历了杨志的事情,她也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重新规划,原本她是打算先找几个水浒世界里面的英雄好汉,收到自己麾下,将来无论是入了梁山自成一派,还是远遁他乡自给自足,总有一番自保的能力。
不过之前她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些英雄好汉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自己追随的人必须要是个值得敬佩的豪杰,而这个豪杰必须是男的,否则将来传扬出去,他们面子也抹不开。
就像是那黑旋风李逵,出门一张嘴便是俺哥哥是山东及时雨宋江宋公明,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若是让他说他家小姐是张贞娘,一来他得自己把自己臊死,二来人家都觉得他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再看他便觉得他低人一等。
经过了这一番思考,张贞娘大致有了一个判断,但凡是杨志、李逵这般视女人如衣服的直男癌全都不可取,况且他们长得又丑,行为又粗鲁不堪,每日在自己面前晃荡自己也受不住。
那大名府卢俊义家中的燕青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人长得俊俏,还懂得怜香惜玉,只是对卢俊义太过忠心,卢俊义倒是对他不怎么在乎,若是操作一番也许有机会。
第二日刚刚吃过了早饭,张教头便让人将张贞娘叫到了正堂吃茶,先谈了几句,不经意间说起:“昨日偶尔听闻,你要亲自出手害了那林冲的性命?”
张贞娘连脸都没有抬起来:“女儿将要嫁给那高衙内,林冲的性子再好,这夺妻之恨怕是也忍不了,到时候若是闯入这东京城来杀了高衙内,女儿岂不是又守了寡?”
说到这里张贞娘也觉得有些好笑,那林冲若是在山上听了她的死讯,未必会有多大的反应,但若是听闻有人霸占了她,绝对会怒不可遏冲下山来。这世间的男人宁愿自己的娘子死了守住了名节,也不愿意娘子被人玷污了名节苟活于世,从此被江湖的弟兄们耻笑。终究是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时代。
谁知张教头听到这话突然脸色一变:“贞娘,这事情旁人都能做,你可是万万做不得的。若是背上了杀夫再嫁的恶名,咱们张家几辈子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了!”
“爹,若是那高衙内因为女儿被林冲给杀了,高太尉难道会饶过咱们父女二人么?”
“那林冲难道有通天的本事不成,他想来这东京城杀人就能杀得了?高衙内身边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再说了,你们的亲事还有几个月的功夫,那林冲落草为寇,早早晚晚定会被官府缉拿砍了脑袋,你又何必亲身犯险?”
张贞娘心说:幸亏这一番话没有让高衙内听到,不然自己昨日可就白哭了这一场。她叹了口气:“女儿是个女人家,只想着安稳地过日子,可不想担惊受怕过一辈子。”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能把内心的打算跟张教头说清楚,否则张教头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会让她如此行事。
“贞娘,你实话跟爹说,你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去随那林冲落草?”
张贞娘心中冷笑一声,若是之前的那个张贞娘走到这一步,也许真的会随那林冲落草。可惜如今的张贞娘心中明白,林冲靠不住,甚至大多数人都靠不住,要想在这世间活出一番名堂来,只能靠自己。
“爹,你在胡想什么,女儿怎能如此行事,若真的随那林冲落草为寇,岂不是将您给害了?”
“那你真的是想杀了林冲?”
“女儿去一趟,先将道理与那林冲说清楚,他既然杀了人烧了大军的草料场,此生都得背负贼子的骂名,况且他已经给女儿写了休书,至此已再无干系了,女儿就算要嫁人他也阻拦不得,若是他仍不罢休,女儿也只能辣手无情。”
张教头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想来那林冲是个懂事的孩子,知晓咱们现在的处境也不会怪罪与你。”只要张家不背负上贪图富贵谋杀亲夫再嫁的恶名,那林冲的死活与他张教头何干。
张贞娘心中冷笑一声,心说怪不得原本的张贞娘要悬梁自尽,碰上这样的父亲、丈夫,进不得退不得,又要照顾里子又不能丢了面子,根本不在乎她所面临的绝境,最后逼得她只有自尽一条路可走。
只是如今此张贞娘非彼张贞娘,再也不会被人逼得无路可走。
便在这个时候,门房孙老三走到了堂前:“老爷,三姨奶奶来了。”
张教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喜的神色:“她也是闻到了腥味寻过来了。”
张贞娘站起身来:“那女儿便先回房了。”
“去吧,我不叫你,你不要出来。”
张贞娘回到了自己的屋中:“锦儿,这三姨奶奶是什么人?”
“那是小姐你的姨母,小姐你怎么不记得了?”
“自从病好了,忘了一些事情。”张贞娘心说,自己读过的那本水浒传上面又没有写张贞娘三姨母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知道她上门来做什么吗?”
“不过是为了讨些银钱,说来小姐的三姨母也是个可怜人,夫君过世的早,只留了一个孩子,断了生计也只能来咱们家中讨些银钱花,老爷十回倒有八回搪塞过去,原本小姐在姑爷府上的时候还能救助一番,自从回到府中又被那高衙内缠着,也无心再管这些闲事了。”
张贞娘听到这里心中倒是有些触动:“那三姨母待我可好?”
“哪能不好,三夫人与夫人可是亲姐妹,若不是这样,小姐当初也不至于屡次救济她。小姐,若是有机会还是劝劝老爷吧,但凡是有一点法子,三夫人也不至于硬着头皮来府上要银钱。”
张贞娘却是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说三姨母家中还有一个孩子么,是男是女,多大了?”
“表少爷算着今年也该十六了。”
“都十六了,还靠三姨母活着,有子如此怪不得三姨母要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