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正式放假,已是大年三十的中午。公司里除了几个总部的人,差不多都休息了。楚姿姿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大概是因为找不到请假的理由。人家都是回家过年,她凑不上热闹。
中午下班的时候,楚姿姿收拾了一下桌面,清理了一下柜子,又去阅览室借了几本书。
正打算离开时,jane 叫住她,说是中午几个在公司的同事聚一聚。还说老板请客,楚姿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自从和楚妈聊天的那天起,楚姿姿很刻意的和林远东保持距离。她甚至想,再过很少的几个月,她在这里就满一年了,到时候,她申请负责自己的风轻语,这样大家就不会再有总是见面的机会!
她刚走出大厦,林远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语气不容拒绝:“我以总裁的身份命令你准时参加!”楚姿姿不吱声。那边忽然又温和道:“相信我,只是很简单的聚会!”
楚姿姿半天轻声道:“好!”
到了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同事聚会。无论场合还是人,都显得非常正式。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见林远东走进来,起身握手,然后道:“蔡局长和袁校长他们一会就到!”又看向楚姿姿,“这位是?”
林远东的目光有些犹豫,继而答:“一个朋友!”
那人就很默契的笑了笑!
中国上下五千年,不管怎么变,在婚姻上讲究门当户对,强强联合从来都没变。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要求公民们一夫一妻!所以啊,就诞生出了夫妻之外的第三产业——情人专业!想必眼前的这位也定是进不了豪门的灰姑娘啊!
幸好没有要求公民们不准抚养私生子女,否则中国的的老龄化就更加突出,因为孩子会减少很多!
不一会,西装男人口中的蔡局长和马校长到了。西装男介绍他们认识,林远东很客气的跟他们寒暄握手。不一会,楚姿姿就弄明白了这次吃饭的宗旨,为楚安程能进入这所h市据说首屈一指的学校!
那位蔡局长很客气,什么都说可以!那位袁校长则一直抱怨学校的操场设备陈旧,又说他正在被一个游泳馆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林远东很有谦卑又礼貌,言辞之间显示着关注孩子健身事业伟大抱负。他说:“袁校,如果我能为孩子们做点事,那真是荣幸之至!”
楚姿姿看了林远东一眼。
袁校长说:“那怎么好……让林总?”
林远东道:“您客气了。这是做好事,我想有责任心的商人都愿意为社会做点事!”
袁校长喜笑颜开,“林总,我一定要请您去我们学校!我们学校是集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的市重点学校。占地638公顷,在职教师四百多人,其中市骨干教师达到一半以上。学校的有现代化的体育馆,实验楼,图书室,还配有大型的交流中心。林总,相信我们不会让您失望!”
林远东谦谦有礼,“那我敬袁校长一杯,感谢您对教育事业作出的贡献!”他举杯一饮而尽,“您随意!”
袁校长亦一饮而尽,看起来宾主尽欢!
饭局结束,蔡局长和袁校长心情不错。走出酒店的时候,二人还在意味犹尽的跟林远东谈学校未来十年的发展计划。最后,袁校长转脸对楚姿姿说:“孩子叫楚安程是吧?”楚姿姿点点头。对方又道:“先前不知道您认识林总!我们学校虽说是私立,在户籍上没有过强的限制。我们也收到了您提交给我们的入学材料,但学校名额有限。校方认为你们可能有更适合的选择,所以就拒绝了,还请楚女士谅解!”
楚姿姿笑笑,“理解!”
林远东又笑言:“那就改日我们再约!先祝二位新年快乐!”
那几人离开,林远东也不叫司机。伸手拦住了出租车。
两人坐在后排。林远东喝了不少,这会看起来竟十分疲惫。楚姿姿一想,可不是?他根本就不是小伙子,那二人也必定久经沙场,一人喝俩人吃得消才怪?
林远东一手拉着车顶的把手,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轻压眉毛!
楚姿姿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
林远东放下拉把手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
楚姿姿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林远东笑道:“想什么呢,这么严肃!”
楚姿姿道:“想你刚才,”她轻笑了一下,“就像个傻瓜!”
林远东转脸看她,笑言:“怎么说?”
“人家早就盯上了你人傻钱多吧?”
林远东但笑不语。
楚姿姿继续,“给你个套子,就等你无私奉献呢!”
林远东笑了起来,“你是心疼钱呢?还是心疼我呢?”
楚姿姿不再言语。过了一会,低声说:“你应该事先跟我商量!”
林远东收起笑容,“你向三所你认为复合条件的学校递交了材料申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给你回复。楚楚,如果这三所学校都需要我私底下做工作,我认为这一所最值得。”他看着她,很温柔的样子,“我知道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大不了让孩子上打工子弟学校。但是,楚楚,孩子是我们的。”
楚姿姿声音很低,“我知道,我只是……”
对方道:“我只是希望你陪着孩子安安心心过年,所以就自做了主张!”
楚姿姿想,还有什么好说的。孩子上学的问题已经纠缠她到彻夜失眠的地步。她不想矫情。即使她心里清清楚楚一件事实,他们之间越来越剪不断,理还乱。但是这冰天雪地中,她需要那点点星火。
车子行驶到公司附近,楚楚把手从林远东手里挣脱出来。林远东看了看她,也没再执意要握住。楚姿姿对前排的师傅说:“师傅,到了!”
出租车停了下来,楚姿姿拉开车门走了出来。林远东跟着下了车。
两个人站在摩天大楼前。平日里这地方车水马龙,今日萧索冷清。周遭竟然出奇的静,楚姿姿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
她说:“林总,新年快乐。”想了一会,又说:“谢谢!”
林远东只看着他,眼神专注,竟还有流转的温情。
楚姿姿犹豫半晌,忽然低声道:“这里离y市很近!”
林远东笑了笑,“外婆已经离开了!”又道:“我也不用回y市了!”
楚姿姿愣了一下。似乎真的无话可说,半天她对他说:“林总,告辞了。”
林远东点点头。
楚姿姿低着头往对面走。
一步,两步,三步……就像脚下拖着顽石,每走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而艰难。她停下来,转过头。
果然他还站在那里。他穿着棕灰色的夹克衫使他看起来尊贵典雅,里面搭配的灰色带着白斑点的线衫又恰好衬托得他那张脸更加的干净清朗。楚姿姿想,他的发型师一定最了解他的这位顾客,从不曾改变,但与他却就应该如此。此刻他站在那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前,午后的阳光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投射下来。他的周围一片阴影,他就站在那楼前的阴影中。
楚姿姿忽然泛起了一种情绪,无法控制的情绪。
她转过身,向他走去。他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正向他奔来的女人。
她走到他面前,跟他说:“明天,如果……明天你有空。可以陪陪安安!”她停顿了一下,“他一直都想去野生动物园!”
林远东的眼眸清亮,定定的看着她。
“如果没空就算了!”
他笑了起来。竟还伸手捏捏她的脸,“明天八点,春竹路龙山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