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怀中,一直抱着一个小男孩。
这本厚厚的相册的创造者就是欧伦,他一直用摄影的方式记录着欧祈的成长之中的点滴。
不得不说,照片之中那个逐渐长大的孩子已经有了罗云峥的轮廓,如果是从第一眼望过去,大部分的人都会认为欧祈和罗云峥才是亲生父子。
“你难道就不感到委屈吗?!”丽丽的心底最柔软处被欧伦揭开,她疑惑不解的眼神反复将他包裹着。
“因为我爱她。”这一句爱的誓言却没有丽丽所想的那般惊天动地。
欧伦早已用行动证明了他对于舒曼的心意。
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环境和朋友,为的就是不想让她深陷在过去的苦难之中,欧伦的做法尽管自私了点,但是却让舒曼无忧无虑地过了三年的快乐时光。
“你就不怕姐恢复记忆之后恨你吗?”
丽丽置于胸前的手倏而放下,她端起面前早已凉了的茶,缓缓送入喉中。
“那是之后的事情,我顾不了那么远的以后。”
欧伦的眼眸之中,透露出一丝笃定的光。
丽丽只是兀自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腹中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质问顷刻之间都融化成水。丽丽原本不知道是才叫做真正的爱情。
但是这一次,她却是感触颇深。
不断氤氲的茶香味逐渐淡去,但是窗前被昏黄的灯光所投射出的两个人影却越来越紧密。
这一夜又是一个漫漫长夜,等候欧伦回家的舒曼却一直没有听到车的声音。
诺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欧樰带着欧祈去送别欧家人,因为欧氏集团的主体业务和总公司都是在海外,所以欧家人在给罗老爷子扫完墓之后便匆匆飞回法国。
这已经是卧床的第二天了,可是欧伦已经连续两个夜晚都彻夜未归或者是晚归了。
尽管都是以和老朋友叙旧为由,但是舒曼却开始心生一丝疑虑。
之前在法国的时候,明明欧伦跟她说的是他在安城并没有太多的朋友。
脑海之中倏而浮现出那个陌生的男人的脸。
嘴中却脱口而出他的名字:“罗云铮!”
双手绞着被角,正在沉思之际,却只听到一阵推门声。
舒曼的身体早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旋即掀开被子,一边从床上起来,手拉开门的瞬间,正巧,欧樰抱着熟睡的欧祈适时出现在门外。
“回来了。”有些失望地说着,舒曼想伸手从欧樰的手中接过欧祈,却被她侧身走入房间,轻轻地将其放在舒曼床上。
“怎么?欧伦还没有回来?!”转身,欧樰看着有些慌神的舒曼,随后走到窗旁关上了窗户。
“哦,我都给忘了!”浅然一笑,舒曼缓缓地双手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他最近好像都是很晚回家,我今晚要好好问问他,你别担心。”欧樰走到舒曼的身后,看着她细心地给欧祈盖上被子。
“没事,他就是见见老朋友。”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舒曼转身看着欧樰。
“爸妈和爷爷奶奶都上飞机了?!”因为过敏而不能送他们的舒曼还是有点内疚。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欧樰缓缓道:“没事的,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早点睡吧。好好养身体。”
看着她逐渐消退的红斑,欧樰的心总算是放下来 。
“你说你,好端端的尝什么鱼肉,非得将自己弄得过敏才好吗?!”尽管语气是有些责备,但是在舒曼听来,却是十分顺耳。
“姐,你说那一位罗先生是之前认识过我吗,为什么他知道我鱼肉过敏,甚至连欧伦都不知道?!”
此时房间之中,除了欧祈均匀的呼吸声,此时只剩下欧樰和舒曼两个人了。
舒曼选择将心中的疑问告诉欧樰,是因为她总觉得欧伦并不想提及那一位罗先生。
欧樰的身体怔了一下,随即讪讪说道:“大概就是随口一说的吧,你们这也是第一次见面,不可能之前见过。”
欧樰的话透露着敷衍。
她不敢直接对视上舒曼的眼眸,随即搪塞说困了,还没等舒曼反应,她便慌忙推门而出。
难道真的就是这样吗?舒曼暗自思忖着,窗外似乎响起一阵车声,小手拉开窗帘,舒曼随即便看到 欧伦的车缓缓驶入家门。
本以为他会随即上楼,可是迟迟却依旧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舒曼有些好奇,便轻轻打开门,松软的地毯直接掩盖了她的脚步声。在三楼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貌似就是欧樰和欧伦的对话声。
本想转身重新回到房间的舒曼却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之后便讪讪停住了脚步。
脚步轻轻走上三楼阳台处,舒曼只趁着微弱的街灯看到一前一后两个身影。
“欧伦,你不打算和舒曼坦白?!”
心中倏而掠过一丝疑问:她不是叫欧小曼吗?
舒曼难道就是她?
“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肯定就会离开你的!”欧樰的语调渐高,带着一丝心疼。
欧樰的侧脸也难挡愠色。
背对着舒曼而站着的欧伦只是沉沉地看着欧樰,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安城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们来,今晚舒曼也问我了,她问我是不是之前见过罗云铮。”
“我知道,从她开始过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欧伦的声音过于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欧樰所说的感到意外。
深沉的夜色笼罩着两个人,可是在角落之中独自躲着的舒曼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舒曼和罗云铮这两个陌生的名字就像是交织生长在一起的藤蔓,让她的脑海之中早已失去了呼吸的空间。
一只手死死抵在贝齿之下,舒曼努力不让她发出声音,一边暗自转身回到房间之中。
关门,将被风吹的有些冰凉的脊背倚靠在门上,舒曼看着床上沉睡着的欧祈,脚步却开始慌乱起来。
慢慢走过去,桌灯映衬之下,欧祈精致如画的五官被适时打上阴影。
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舒曼的心中蓦然涌现出一种大胆的念头。她被这个无端冒出来的念头吓到了。
一只手覆在胸口上,舒曼凝视着那一张似乎像一个人的小脸,脑海之中小心翼翼地将拿出手机,在搜索栏中有些陌生地输入“罗云铮”三个字之后,随即出现的罗云铮的图片就像是那一抵挡的魔咒直接摂住她的眼眸。
那眉眼, 和欧祈相似度太高,甚至连舒曼也开始怀疑了。
她心中清楚,这几年一直和欧伦都是分床睡得,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那么欧祈是怎么来的呢?
而欧伦只是告诉舒曼,三年之前的一场病使得她变成现在这样的。
回到家中的罗云铮习惯性地来到舒曼曾经睡过的房间之中,凝视着她睡过的那一张圆床,暗沉的眼眸之中却难得真情流露。
这三年,他终于变成了之前那个拥有自由人格的佟斯年。
罗云铮在进入罗家之中一直深受局限和束缚,但是为了报复舒曼和舒威,他签订了那一纸不平等的契约,而今天早上,在董事会议之上,当秦钦拿出那一纸契约之际,罗云铮却倏而松了一口气。
左手兀自扯了扯领带,他随意地将脱下来的西装,扔在地毯上。松开两颗扣子的衬衫使得他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
罗云铮大手径直端起一杯温水,随即吃了两粒白色药丸,身体缓缓躺下,似乎床单之上还残留着舒曼的味道。
双眼微闭,他似乎昏昏欲睡,可又因为头疼而开始睡不着。
已经包扎好的左臂隐隐作痛,罗云铮的脑海之中全是舒曼的身影。
如今,他终于有这个机会可以重新让舒曼站在他的身边了。
就在今天的董事会议上,罗云铮刚刚作出一项重大决定,那就是彻底剔除秦钦在董事会议上的位置。
秦钦这几年一直在不停的动手脚,这一点罗云铮早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但是连续几次 盗走公司最机密的文件,甚至不惜安插她的眼线在罗云铮的身边,罗云铮早就被逼到底线了。
本来照常召开的董事会议正常举行之中,但是因为对罗云铮提出的一项决议主动公开表示异议,并借此煽动一部分元老级人物进行挑拨,公司的最高层早已是人心惶惶。
“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被你哄骗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秦钦说话之际,一边挑眉,一边伸手拨弄了一下妩媚的长发。
一直暗里为她所用的几位倚老卖老的人也开始帮腔。
董事会纵然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派别。
“罗云铮,要不是罗家讲你养这么大,你恐怕早就随着你吗过气的妈妈一起讨饭了吧!”
戏虐的笑声再起,罗云铮只是沉沉看着秦钦,瞳孔开始自觉地收缩。
他的母亲是他的软肋之一。
适时从旋转椅上起身,罗云铮沉沉开腔:“就是论事。”
今天的回应主题就是如何改变罗氏收购的陆氏集团效益连年下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