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时代商贸,安城地标性建筑,此时已经被滚滚浓烟所吞噬。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双目微闭,秦宁不经意吸鼻,眉心微皱。
前方的道路早已被封,长长的警戒线被拉起,秦宁只好被迫停车。
火势越来越大,但是似乎仅仅凭借肉眼,寻找不出着火点是在哪一层。
“你怎么在这儿?”秦宁兀自发问,一边往罗云铮所在的方向走去。
转眸之间,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罗云铮刚下车,比秦宁晚来几秒而已。人群不断被疏散开来,恐惧声和引导声交互错杂,场面一片混乱。
罗云铮疾步冲向火灾现场,却被秦宁反手锁住:“你干嘛!找死啊!”
不断从各个楼层喷薄而出的火势作蛇一般缠了出来,分外吓人。
秦宁抬眼打量着罗云铮,他俊朗的脸庞早已盛满焦急。
罗云铮双手作势挣脱那束缚,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进去。
‘先生!’
“先生!”
浓烟之下,一众消防警察惯常性地阻劝未得到任何回应,他们疾步上前,抬眼却发现是一脸厉色的罗云铮。
大名鼎鼎的罗云铮!
兀自停住嘴,讪讪地朝身后退去。谁也不敢去阻拦他
秦宁立在原地,嘴角扬起,一抹不可多得的笑容适时浮现:他罗云铮也会有软肋!
很快,在湿毛毯的掩护之下,罗云铮的身影很快就融入火海……
众人惊诧地齐齐望去,苦心等待最后结局:到底是谁,值得罗少用命去爱护!?
耳边响起一阵突兀的聒噪声,沉沉睡着的舒曼整了整一身正装,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店里的店员都三五成群地往外跑?
“听说罗少闯进火海了!”
“真的!?那不是季少的公司吗?他紧张什么!?”
“就是,快去看看,不然就没位置了!”
三五成群地人进进出出,舒曼抬眼,一位男服务员这才端上一碗皮蛋瘦肉粥上前来。
“刚才看您睡得太熟了,所以没忍心叫醒您,这是您点的皮蛋瘦肉粥,请慢用!”
舒曼轻笑,双手自然地拿起汤匙,搅动着粥,她吃得很是斯文。
外面发生的热闹,在舒曼看来,事不关己。
慢条斯理地吃完粥,付账离开店里,舒曼才觉察到一丝不妙。
前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消防警察,抬眼望去,时代商贸早已成为火蛇出没的地方。
舒曼的脸微微涨红,倏而晴转阴。怎么会这样!
立刻意识到联系季节,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可是舒曼摸遍全身,才发现手机貌似落在办公室里了。
甚至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舒曼扑到前方,努力挤进人群之中,死命攥着一位消防员的衣角,她声音有一丝苦涩:“怎么会这样!”
“你是?”
“我在里面上班!”舒曼狼狈解释,她仿佛带着哭腔。
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会起火呢?
烈火熊熊,映衬地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眶都泛着红色。
该怎么和季节交代!?
舒曼转身,径直掠过秦宁,原地团团打转。
“您好!您电话可以借我一下吗?”
尾随在那刚才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人的后面,舒曼讪讪开口。
那人转身,舒曼抬眼,四目相视,舒曼和秦宁一脸沉默。
“你!”秦宁脸上荡漾着明显的疑惑。
“电话借我!”舒曼张口说道,一边伸手。
来不及反应,秦宁一把夺下一位消防队员手中的大喇叭,一边对着大楼喊道:“云峥!舒曼在这里!快出来!”
“听到没有!快出来!”
什么!他怎么进去了?
舒曼瞳孔此时无限大,心脏顿时像是被四分五裂一般,苦痛难耐。
寒风吹起她散落耳边的碎发,可是她再无心去管。
“你说云峥进去了?”舒曼还不愿意相信,她眼眶含泪,水雾迷蒙在她眼前。
如扇的睫毛失魂落魄地低垂。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是为了你,他会进去?”秦宁的质问不复任何意义,如果罗云铮此时不能活着出来。
舒曼垂在身侧的双手,柔弱无骨的指节,白皙柔嫩,却深陷掌心。
抬眼望去,秦宁还在拼命嘶吼,舒曼怔怔望着他,随即一把夺下他手中地位大喇叭。
“云峥!云峥!我在这里!”
“你听到了吗!?”
佟斯年!
众人皆转头望向舒曼,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冷风中显得尤为刺耳。
良久,期待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舒曼颓然蹲地,圈身痛哭。
云峥,是我害死了你啊!
心中暗自默念奇迹会出现,但是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声音。
回想起他的脸庞,味道,习惯……舒曼泣不成声。
罗云铮是唯一的啊!
舒曼此刻才意识到,无论罗云铮是罗云铮还是佟斯年,名字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名字。
而她深爱的,是那一个人!
无法复制,无可替代!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直接蔓延到舒曼面前。
凝视着眼眸低垂的她,那一抹黯然之色之中,还夹杂着不断下落的泪水。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半,觉察到头顶一团黑影,生生笼罩了她,舒曼缓缓抬起泪眼。
对视上罗云铮那一双黑曜石般且波澜不惊的的眼眸,舒曼倏而起身,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埋头。
雪白的衬衫早已被变得凌乱不堪。罗云铮任由舒曼这样将手覆在他的宽阔背上,紧锁的眉头终于放松。
“傻瓜!”
“傻瓜!”
舒曼紧紧交织的双手兀自微微用力,指甲深陷入肉里,这一阵快感直直提醒她:这不是梦!
七年前,当得知佟斯年在那场车祸之中遇难之后,想过自杀的舒曼最终还是没有死掉。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单和紧锁的病床门,无人看望,舒曼就这样熬过去了。
唯一可以证明她曾经和死神擦身而过的证据,大概就是右手腕上的疤痕,细长的,窄窄的。
七年过去,那疤早已成了舒曼不愿再提及的痛。
罗云铮紧紧拥着舒曼稍显单薄的身体,随即嘴角微微一动:“我爱你!”
舒曼愣神,仰头,心却乱作一团乱麻。
诚挚的眼神仿佛也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对她的思念,但是舒曼该如何回答。
他们之间,隔着七年;
他们之间,隔着那一张白纸黑字的契约;
他们之间,隔着那个该死的肿瘤;
他们之间,可还是已经有了孩子了!
柳眉一皱,舒曼早已是泪流满面。
罗云铮黑曜石般的眼眸,一望无际的深情蕴藏其中。众人无不拍手称赞。
可是下一秒,剧情却发生神转折。
决然地抽手,舒曼转身便走。
罗云铮的脸堆满难看。
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秦宁不忘助攻:“愣什么!快去追啊!”下狠手拍打了一下罗云铮,下一秒,罗云铮早已追了出去。
“你……快放手!”舒曼一脸遽然,她的身体因为止不住的哭泣而变得微微颤抖。
大手却加大力道,罗云铮低沉诘问:“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苦涩的笑容旋即扬在脸上,舒曼欲挣脱,纠缠之间,罗云铮那一双骨感十足的大手,早已湿润。
那是舒曼的眼泪。
缩手,罗云铮眼睁睁地凝视着舒曼。
舒曼慌乱地解释道:“以后别那么傻了!”
抽身欲离开,手却再一次被罗云铮紧紧攥着,舒曼的泪再次滑落。
一声疾驰声打破沉默,一个完美的漂移过后,车子兀自横在舒曼的面前。
“放开她!”轻描淡写一句,季节径直从车中跨出。
他内心最敏感的神经被触动,适时讥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
罗云铮径直往前走,侧目,缓缓开口:“我并不知情!”
早在火灾消息传来不久之后,季节就驱车赶往这里,但是无奈路上堵车严重,季节也许是最后一个达到现场的,作为时代商贸的老板。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露骨却真实。这句话一被季节镌刻于心。
难道此时罗云在出现在这里是巧合?那场大火的幕后真凶难道不可以是他?!
眼睛微眯,季节眼角余光一瞥,却看到眼眶发红的舒曼。
抬眼再打量衣着凌乱,全身粘上灰褐色灰尘的罗云铮,季节暗自思忖:难道是他救了舒曼?
想到这里,季节围绕着舒曼,转了一圈,迅速收回视线。
她几乎是毫发无损!
在路上,季节也一直在给舒曼的手机拨打电话,但是却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心底一沉,季节太阳穴的青筋暴起。
是和好了吗?还是藕断丝连?
沉默之际,舒曼本能性地岔开话题:“对了,季节,你报警了吗?”
“恩。刚才一直打电话,你和谁一直通话呢?”沉沉开腔,季节一边倪着一旁的罗云铮。
“我刚才……下楼喝粥,手机忘带了!”诺诺解释道,舒曼低垂眼眸。
罗云铮和季节同时聚焦舒曼,一脸无语。
手机响起,打破沉闷,适时缓解了舒曼的尴尬。
“恩。”兀自一只手挂断电话,季节一言不发,眼眸之中,迸发出凛冽的冷光。
“怎么了?”
“再说。”面对舒曼试探性地询问道。季节转脸,脸色越发严峻。
“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