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伦双手插兜,懒理欧樰一直暗示他不要多嘴的眼神,一口挑衅的意味:“这是做什么?一山不容二虎?”
“你别管!”舒曼不想欧伦再次火上浇油,事实上,这本就是她和罗云峥两个人的事情。
“那我昨天可是管你了,你这是过河拆桥?”
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欧伦正眼看着罗云锡的侧颜,一脸笑意。
这句话就像是个一个定时炸弹,直接点燃了罗云峥的最后一丝防线。
原来那张照片是真的?
罗云峥疾步转身,眼眸藏火,不怒而威。
“谁允许你碰她!?”字字如针,锋芒毕露,但欧伦则满不在乎,他温柔的绕过季节,径直走向舒曼,一边自然地将手揽住舒曼的肩上。
“她未婚,可不是你的妻子!”
舒曼极力想将搭在她肩上的大手拿下,可是力量对比实在是过于悬殊,她早已败下阵来。
罗云峥隔着书桌就猛然给了欧伦一拳。
“啊!”舒曼吓得不禁惊叫一声,随即俯身去扶倒地的欧伦,欧伦的嘴角已经可以清晰看见一点淤青,但是他一把将舒曼伸出的手拂去,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我喜欢她,不可以?”
“闭嘴吧!”舒曼小声提醒道,她不想欧伦也被卷入这场漩涡之中,难以抽身。
一边努力撇清关系:“我跟他不熟!”
“怎么不熟?孩子都有了!”欧伦伸手抚摸着舒曼的腹部,动作熟练。
罗云峥的鹰眼顿时藏着一汪死水,他扫视着有些紧张的舒曼,良久,才开口问道:“真的?”
眼神之中,分明早已坦白他的答案!他根本就不信!
两人对视着,一旁的季节却双手颓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从他的斜后方望去,欧樰的视线一直未离开他。
只有安妮绝望的眼神之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舒曼如果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那对她而言,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直等着事态的发展,安妮静默不动,她在心中不断祈祷:“妈,你看到了吗?云铮很快就是我的了!”
“曼曼,是真的吗?!”季节不甘心地求问道,一脸焦急。
怎么会让欧伦捷足先登,他们接触不过才一段时间而已!?季节也是一脸的不置信。
“是的!就不隐瞒大家了!”
舒曼柔弱无骨的手缓缓覆在欧伦的手上,远远望去,两个人看起来极为登对,男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舒曼心中却涌出一丝苦涩,脸上却佯装一脸轻松:“您多想了!”
静静凝视着罗云峥越发深沉的眼眸,舒曼不惊不乍。
“要不等孩子生下来,您来看看?”欧伦添油加醋道,一边宛若恩爱地看着舒曼。
罗云峥转眸,良久陷入沉默,双手紧紧握拳,却纹丝不动。
隐忍的薄唇已经微闭,他神色严峻。
手机铃声响起,罗云峥被迫打断思绪,左手轻轻一划,他随即神色开始陡然变得凝重。
兀自挂断电话,罗云峥疾步推门而出。只剩下一阵冷风,让剩下的人不寒而栗。
安妮尾随其后,她在想罗云峥此刻一定需要人来安慰。
“要不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欧樰这才缓缓挪动着脚步,来到季节面前。她抬眼看着那鲜红的伤口,莫名地心疼。
“曼曼,你说的是真的吗?!”季节的眼眸之中,只有舒曼。
“季节,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静静!”
“以后会跟你解释的!”舒曼如脱骨的鱼一般颓然向后倒去,径直坐在座椅上。
她双手抚额,让人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季节眼见舒曼不想说,于是生生压住自己内心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冲动,拂袖而去。
他总是这样,不忍心逼迫她任何一件她不想做的事情!
“等等我!”
欧樰眼见着季节转身离去,一边口中小声说道,一边急速追了出去。
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欧伦和舒曼。阳光正盛,可舒曼却内心无比熬煎。
泪水就这样绝堤而下,径直砸向桌子上,声音不大,却在欧伦心上,留下一串难以磨灭的烙印。
昨晚,她也是这样在沉沉睡去的时候,泪水沾湿枕头。
欧伦回忆起昨晚她跟自己说的这七年间发生的一切,越来越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一种尤为怜惜之情。
掏出一方手帕,欧伦静静垫在舒曼眼泪落下的位置上。
看着素色的手帕曼曼被晕染成深色,舒曼恍惚间抬眼,竟然发现欧伦一直未离去。
“谢谢!”声音极力掩盖住沙哑和哽咽,舒曼淡淡说道。
她并不想给欧伦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客气!”欧伦半坐在舒曼的工作桌上,一边双腿优雅交叠起。
“你姐姐那边,我会解释清楚的!”口吻略带一丝歉意,舒曼伸手拿起手帕擦拭住自己的泪水。
“小事而已!”
“我说,我喜欢你是真的!”欧伦一脸正经地说道。
“没人了,你不需要配合我演戏了!”
舒曼小声地说道,对于欧伦刚才的那一番话,她并不在意。
在她心目中,欧伦算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
“真的!”
欧伦笃定地说道,眼神诚挚笃定地望着舒曼满是泪痕的脸。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一种安静的力量,舒曼目瞪口呆。良久才鼓足勇气求证道:“真的?”
水雾般的眼眸上,如扇的卷翘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那眼神还带着一丝惶恐,舒曼柳眉微皱,朱唇紧闭。
“哈哈!当真了吧!你!”顷刻之间,欧伦转移视线,结束那半分钟的对视,他兀自开口大笑。
舒曼被提起的心再一次被放下。
“走啦!有事电话!”欧伦背对着舒曼,走得极为潇洒。
怔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舒曼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之中,莫名对他充满了一阵感激,桌上的便当盒尚有余温,舒曼却无心再掀开。
他,是一个好人!
被舒曼重新定义为好人的欧伦在进入电梯那一刻,眼角却微微湿润。
早在他重复问题之际,他从舒曼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之中就知晓了答案。
不失去再次接近她的机会,哪怕是以朋友的名义。欧伦在这场独角戏里扮演得有些辛苦。
被墨镜遮上的双眼此时重新恢复到目中无人的状态,欧伦来到一楼,径直驱车离开。
而此时,罗云峥早已抵达罗家老宅。
已经等候多时在正厅之中的还有舒盈。
“你来了?”舒盈伸出一只手,空荡荡地只能抓住若有若无的空气。
讪讪缩手,舒盈赶紧追随罗云峥大步流星的步伐,一同来到罗老太太的卧室。
踏进门,罗云峥抬眸看到弯腰给罗老太太检查的家庭医生。
床上的罗老太太全然和那晚咄咄逼人的老太太是两个人,她面色苍白,虚弱的左手上还隐约有着数个针孔,青筋暴起。
“怎么这么晚才来?”端坐在床头的罗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的口吻里还带着倦意。
昨晚罗老太太突发中风,刚刚被抢救回来。
环顾四周,除了罗声一声不吭地立在一旁,秦钦却独独缺席。
罗云峥收回视线,低声询问道:“如何?”
“病情基本稳定,但是康复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说不准。但是得确保病人不要在最近受到一些大的二次刺激。”
摘下听筒,医生毕恭毕敬地说道,一边收拾起药箱。
“这是需要吃的药和一些注意事项。”医生不敢抬头,只是低头伸手交出,被一个温热大掌接了过去。
“谢谢!这边请!”管家谦逊地答谢道,一边做好一个请的手势。
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伸手缓缓覆在罗老太太的手上,罗云峥一脸担忧。看着她痛苦的神情,罗云峥陷入沉默。
怎么会这样?
仿佛心事是透明一般,罗老爷子沙哑着嗓子,喉结微动:“那晚吃完饭,她就说头疼不舒服,才一天,就这样了!”
罗老太太的嘴角呈现出歪斜,似乎还在淌着涎水,口中却依旧含糊不清地说道:“云……铮……奶……奶……就……想……看……你……”
“结……婚……”良久,罗老太太才吃力地说完这句话,罗云峥俯身将耳朵贴近,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句话几乎用了罗老太太的全部的努力。
她无力的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站在罗云峥身后的舒盈,敛住脸上的嫌恶之情,舒盈讪讪笑着,一边靠近。
她温润如玉,善解人意,这是罗老太太对她的一贯评价。
“你奶奶就是你气的,你走后,她就晕倒了,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罗云峥循着着声响向背后望去,秦钦双手环胸,一边踏进门来。
她的视线锁定在罗云峥的身上,语调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大家都在罗云峥来了之后,迅速忘了她家的云锡?
可能就连一直口口声声说着疼爱罗云锡的罗老爷子也忘了吧,今天是罗云锡的忌日!她刚刚就是从罗云锡的墓园返回的,他孤零零地葬在那里,旁边只有秦钦送去的一束含苞待放的黄菊花。
有谁记得?!她怎么不恨罗云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