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妹婿没带着一捆捆的药草出门,要卖的药材肯定小而轻可以藏身上的。
除了灵芝,不作他想。
沈行之浑身一僵,料不到陆二哥如此聪明。
陆轻岚拍拍他,示意他放松,道:“是一朵小灵芝,二哥晓得谁家缺药材吗?卖给有需要的人比卖给药铺好。”
“让我想想,”陆二哥到处都有朋友,消息比常人灵通,给陆轻岚和沈行之参详,“镇上买得起灵芝的人家没听说谁生病了,若是拿到他们家问,他们说不定会要。不过,镇上的人不如县城的大方,县城的富户……”
“灵芝可以延年益寿,谁怕死就卖给谁,儿子媳妇孝顺的也能卖。”
“你们的灵芝多大?”陆二哥问。
沈行之被陆轻岚撞了一下,取出灵芝给陆二哥看。
陆二哥拿起灵芝仔细地瞧了瞧,说道:“品相还算好,拿到药铺不愁换不了钱。有钱的富户们,得去他们家问问……”
他思索了一会儿,想起现任县令是个孝顺儿子,自己也认识在县衙做事的人。
不过那人只是普通衙役,未必能在县尊面前说上话,可县尊不是那些喜欢摆架子的官,试一试也许能?
陆二哥便把话与沈行之说了。
沈行之念书时曾见过县令一面,还得到县令亲口称赞,对县令很有好感。
“若是县尊需要灵芝,那就卖给县尊。”他说,“县尊给的价格肯定高于灵芝本身的售价,我们去县衙前,得问过灵芝能卖多少钱,不能让县尊多给了。”
“你那么肯定?”
陆二哥面露怀疑。
随即,陆二哥想起沈行之读书作诗写文章确实了得,自己的秀才弟弟数次夸沈行之有才华有本事,那定是不假的。
他的语气温和了些:“是你采的灵芝,你怎么卖都随你。若是县尊不要灵芝,咱去谢员外家问问谢员外,那老儿不久前生了病,还病得不轻,应该会买灵芝。”
沈行之嗯了一声,心里想着县尊期待他科举为官,他却无法参加县试,有些踟蹰,愧于见县尊。
陆轻岚不是沈行之肚子里的蛔虫,看不出他藏在面下的心思,道:“你在担心什么?”
沈行之含糊道:“没什么,只是希望天不要下雨。”
陆轻岚摘下头上的斗笠,望了望天,试图通过山神意识预知下雨与否。
“有雨,雨不大。”她说,“会吹风,风不大,我是说桃溪庄。别的地方太远,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岚岚什么时候学会看天气的?”陆二哥好奇。
“瞎猜的,希望老天爷给我个面子!”陆轻岚搪塞过去,看到路两边的水田有鸭子觅食,随口一问,“咱什么时候插秧?”
“清明前后,那时也会下雨,不过不像现在这么冷。”陆二哥道,“沈二,你要种稻子的话,得早点买田,不然赶不上春耕。”
沈行之应是。
不过二十多分钟,牛车来到镇上。
镇上水田更多,挨着白河的一条支流,放眼望去,大面积的平坦良田连成一片,颇为壮观。
这条支流也经过桃溪庄,桃溪庄的那条小溪会汇入支流。
陆轻岚捉鱼的那条山溪绕着群山缓缓流淌,并不经过桃溪庄,但桃溪庄有人在山溪两岸较为平坦的地段开垦良田,一块块田呈梯形分布,稻子成熟时同样有好看的景致。
人们在距离河流较高的位置建房子,房子们多是泥砖结构,偶尔有几间青砖瓦房,都是过得好的小地主,或者做生意做买卖赚了钱的。
路边的房子不少,一座一座的,罕见青砖瓦房。
有时洪水泛滥,会淹没河流两岸的田,继而淹到房子。
富户们讲究,基本不在河边建房子。
支流的下游是县城,再往下,支流汇入白河,白河流经大川府城。
陆二哥赶了一会儿车,把缰绳递给沈行之,教沈行之怎么赶车。
他不时和路上行人打招呼,偶尔会跳下去问候几句,再追上来,跳到车上逗阿宝。
阿宝跟着陆轻岚和沈行之未出生的孩子喊他舅舅,好奇地问县城有什么。
陆轻岚虽去过县城,但那是原主的记忆,原主关注的她不一定感兴趣,也问陆二哥县城有什么稀奇有趣的东西。
“……县城也像乡下那样赶集,遇到赶集日,卖东西的、耍猴戏的,什么都有。年前,我见过一班变戏法的,他们把人关在箱子里,只留个脑袋在箱子外面。然后用长刀刷地一下捅进箱子里,好几把刀一起插,你猜箱子里的人怎么样?”
“会、会死吧……”阿宝害怕道。
“当时大家都觉得箱子里的人会死,刀子拔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有红红的血!不过,箱子打开后,箱子里的人一点事都没有,衣服都没破呢!”
“哇——好厉害!我也想看!舅舅,今天县城会有变戏法吗?”阿宝兴致勃勃。
“不晓得,今天不是赶集日。”
陆二哥也喜欢新奇玩意,一边说一边做动作,讲起他溜进那个变戏法班子幕后探险的经历。
阿宝被唬得一惊一乍,快把陆二哥当成人生偶像了。
陆轻岚含笑听着,注意力放在路两边的片片良田,暗暗估算这些田都种上稻子能养活多少百姓。
到了镇上,高山变成连绵起伏的矮山,出了镇,矮山化作丘陵,遍地皆是田。
坐拥这么多肥沃的良田,引水灌溉也容易,就算是插了秧就不管的懒汉也饿不死自己。
相较其它地方,这里产粮食,不算穷了。
她拥有大能赠送的山神印,不知能不能改良稻谷种子,提升亩产量?
陆轻岚想试试能不能。
快到县城时,天上飘起零星小雨,远处被细雨朦胧,如同水墨画一般清新美丽。
路上铺了青石板,沾满泥泞,同样有深深浅浅的小水洼。
陆二哥看到路上挤着人,接过控制牛车的缰绳,笑吟吟地和守城卫兵闲聊,过了城门便往县衙去,找门路询问县令是否需要灵芝。
他猜得准,县尊确实想买灵芝,但县令忙着公事,没空见客,接待陆轻岚一行人的是县令夫人岳氏。
灵芝品相不错,岳氏估算了一下价格,给出三十四两银的价格,高于药铺给的二十两近一倍。
不过药铺收了这朵灵芝卖出,也是三十两银子上下。
沈行之不想占县尊的便宜,只收下三十两,余下四两坚持不收。
岳氏也不想占山民便宜,进深山是要冒着性命之危的,遂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将灵芝以三十二两的价格买下。
如此,灵芝卖出去,沈行之手里有了三十二两。
帮忙牵线搭桥的衙役不能亏待了,在陆二哥的建议下,沈行之拿出二两请衙役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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