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伸手抓鸟雀,然而鸟雀一击得逞,迅速退走,一根鸟毛都不给她。
除了这只机灵的鸟儿,一些会飞的甲虫也往女人身上扑来。
附近的老鼠钻出来咬女人的脚。
被山神意志驭使的蚊子苍蝇蜜蜂蚂蚁纷纷上阵,将女人叮咬得不住地拍打身上驱赶,发出真正的凄厉尖叫。
“你看,恶人有恶报。老天爷也嫌她呢。”幕后黑手陆轻岚停下奔跑的步伐,欢快地笑道,“敢骂我,还说饶不了我,跟我没完,嘻嘻。”
“她怎么会被鸟啄?还有老鼠咬她!”沈行之惊呆了。
他没见过动物故意欺负人。
“当然是她嘴巴太臭,遭了老天爷讨厌。”陆轻岚说到这,低头教育阿宝,“做人不能学那女人,学了会吃教训的,知道了吗?”
“知、知道……”
阿宝觉得小婶婶有点儿可怕,比从前还可怕。
她悄悄放开陆轻岚,改牵小叔叔的手。
沈行之惊过了,反应过来兴许是陆轻岚暗中捣鬼,皱着眉道:“差不多就行了。”看向泥水蹭了满身的女人,“她嘴巴臭,可她也被你欺负得……挺惨的。”
附近住着一家姓程的人,听到女人嚎叫,全跑出来看热闹。
见到陆轻岚、沈行之和阿宝,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没问陆轻岚,但陆轻岚在沈行之说话之前说:“翠纱骂我呢,骂我丧门星,骂我克死了沈二他爹和他的兄嫂,还想动手扇我巴掌。”
她想起那女人叫什么了。
不是翠兰,不是红纱,是翠纱。
程大他婆娘看了陆轻岚一眼,没信陆轻岚:“你不像挨打的样子。”
这位可不就是丧门星本星,沈家二房就这样被她祸害败落了。
陆轻岚没指望程大的婆娘信自己,说:“不是有沈二吗?他在我身边站着,若让翠纱打了我,他做人夫君的面子往哪搁?”
“倒是。”
“翠纱抢了我的油纸伞!那油纸伞花了银子买的,镇上没有,得去县城才能买到。我非常喜欢那把伞,结果没用过几次就被她一下子抢走了。”
“我看到了,翠纱拿着伞!那伞可贵了!”程三的媳妇说。
陆轻岚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叹气道:“我的伞被她弄脏了,全是泥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洗干净。我气得发晕,失手推了她一下,她就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子。”
阿宝眨巴着眼睛,听陆轻岚说瞎话。
程三的媳妇却跟着陆轻岚叹息,仿佛丢了伞的人是她,“沈二媳妇,你怎么不让你男人把伞抢回来呢?”
陆轻岚假装擦眼泪,柔柔弱弱地说:“我被吓得忘了夺回伞……你说,翠纱她是不是疯了?看着好可怕的样子!鸟飞下来啄她,老鼠钻出洞咬她,她肯定是得罪了老天爷,被老天爷惩罚!”
沈行之:“……”
你满嘴胡言,还把你自己当成老天爷,也不怕真正的老天爷劈下一道雷打你。
程家的一群人不了解内情,都被吓到了。
古人迷信,古代的乡下人更迷信。
亲眼见到翠纱被老鼠和鸟追,哪会质疑陆轻岚。
“准是做了缺德事,老天爷发火哩!”程老太太发言,还看了陆轻岚一眼,似是想问老天爷为何不把她也惩罚了。
“她夫君和寡妇好上,她也想和别的男人好,成天在村子里走来走去,故意让闲汉们逗她惹她。老天爷有眼睛,都看到了,这是叫她本分点!”程大他婆娘最恨轻浮浪荡的女人。
陆轻岚暗中命令骚扰翠纱的动物们退走,意有所指地道:“翠纱刚才骂我是丧门星。我要真的是丧门星,先把骂我的人丧了,看谁敢骂我。”
嘶——
这话听起来怎么让人觉得脊背生寒?!
程老太太默不作声地远离陆轻岚,拉扯自己的孙子们回家,唯恐被丧门星冲撞了。
她大媳妇若有所感,暗中撞了一下女儿的肩:“不是怕冷吗?回家里去,别被冷风冻得着凉,我可没钱给你看病吃药!”扭头向沈行之求证,“沈二别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也给说说发生了啥事,别只让你媳妇说。”
沈行之道:“我的话被她说了,用不着我再开口。”
他不喜欢翠纱。
既然翠纱说陆轻岚是丧门星,那就让翠纱尝尝“遭老天惩罚”是什么滋味。
至于别的事,翠纱有嘴,会自辩的。
那边翠纱摆脱鸟和老鼠的纠缠,撒腿跑向了程家,喊他们救命。
她吓坏了。
见此,陆轻岚连忙说道:“翠纱还想打我呢!沈二、阿宝,咱走,爹娘都等着咱,不能浪费时间!”
“哎,你的伞!”程三媳妇叫道,“你的伞还要不要?!”
“我不敢要,翠纱也不会把伞还给我的!”
“你不要就给我呀,我要!”
“行行,你能讨回伞,伞就是你的。”陆轻岚一手拖着阿宝一手拽着沈行之,匆忙离开。
自己穿了鞋子,遇到没穿鞋子的翠纱,会吃亏。
程三媳妇还在后面说话:“陆轻岚变大方了,我能讨回伞,伞就是我的!哈哈哈!翠纱,你听到了没有?陆轻岚的伞现在给了我!”
翠纱被程三媳妇缠住无法脱身,陆轻岚放缓脚步,说道:“程家还没分家,一大家子十多口人住在同一间屋子,肯定有很多热闹看。”
沈行之没有接话。
心说你家不也是这样,五十步笑百步。
陆家不包括陆轻岚和嫁出去的两个女儿在内,共有十二口人,即:陆高山与龙春华夫妇、陆家大哥夫妇和独生女萱宁、陆家二哥夫妇和他们的三子一女、陆家三哥。
老的两个还不服老,镇得住儿子儿媳们,是以陆家看起来其乐融融。
等到老爷子干不动活了,老太太走路要媳妇扶着了,他们不想分家也得把家分了。
来到陆家门口,陆家人还在吃饭。
陆高山看到女儿的衣服和脸蛋有泥点,女婿也是,便责怪女婿:“沈二,你在路上打滚了吗?岚岚的衣服怎么弄脏的?”
“遇到个脑子有毛病的人。”陆轻岚笑着来到阿爹身旁,“我把那人打了,那人现在跟泥猴一样,衣服脏得再也洗不干净。以后见着我,她得绕路走。”
“谁呀?敢欺负岚岚,我去教训他!”二哥说,“沈二你没有帮岚岚?就站在那看着岚岚被欺负是不?”
“不关沈二的事,二哥别怪他。”陆轻岚安抚二哥,“我被人骂了,我要自己骂回去,自己打回去。沈二想帮我,我还嫌他动口动手没有自己动口动手来得痛快解气!二哥你说是不是?”
“是。”陆二哥说,“但你动手动口,他总不能看你的热闹!”
“二哥别这么责怪沈二,沈二他是听我的话,才没有动手动口的。”
陆轻岚将沈行之描述成老婆发话不敢不从的妻管严,以讲笑话的口吻简单说了翠纱被她教训的全过程,并隐去丧门星一词,免得家里人听了生气。
龙春华一听,登时猜到是谁跟小女儿打架。
“翠纱那泼妇,敢欺负我宝贝岚岚,非得让她脱了一层皮不可!待会儿我就去别人家串门,看看是她的嘴厉害还是我的嘴厉害!”
“阿娘莫恼,翠纱已经被惩罚了。”
陆轻岚捏着阿娘的肩,把翠纱被鸟和老鼠欺负的趣闻补上,逗得所有人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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