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峰进来添水,见两人有说有笑,问:“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商鹿和曲侗对视一笑,道:“不告诉你。”
张雯跟在曲峰身后,探出头含羞的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把菜切了。”曲侗也不客气,有人愿,他就用。
张雯听了忙说:“我切的不好。”
“没事,能吃就行。”商鹿擦擦手上的水,拉她进来,“曲叔不挑剔。”
“那我试试。”
曲峰一言未发,接满茶水便出去了。
这熟练的刀工,她也太谦虚了吧,商鹿无语,张雯刀下菜片均匀,速度也是飞快,一看就知道没少勤修苦练。
“曲叔,今后有人给你打下手了。”商鹿惭愧,比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关键是人家还谦虚。
曲侗抽空坐下喝水,摇头道:“我都退休了,轮不到我了。”
说的也是。凤羽芳还真是会挑人。对于这点商鹿不足为奇,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能找到如此切合她要求的人。
人来的差不多了,曲峰让白蓁去厨房叫商鹿。
商鹿解开围裙给张雯系上。白蓁看到张雯正在切菜,还挺贤惠殷勤,她说:“终于来了个女生和我作伴了。”
“一男一女吗?”商鹿不高兴,说的好像她是个男的。
“对,好像还是情侣。”白蓁嘟嘴,“女的长得还不错。”
情侣?只希望他们不会因为关系影响到工作,而是互相学习进步。
“我来介绍。”曲峰站在商鹿身边介绍道:“这位就是你们以后的老板。”
商鹿忙摆手:“不需要划分那么清楚,大家以后一起工作,都是朋友。”
“这句话对。”白蓁热闹附和:“商鹿姐对下属是很体贴的。”她举杯说:“咱们先为老板干一杯。”
不是说她说的对?还叫老板。
年轻人在一起,又有白蓁起哄,大家很快熟悉起来,用白蓁的话说就是相谈甚欢。
聊得太投入,曲侗喊了好几声都没动静,只好自己亲自前往,他敲敲桌子,说:“都去上菜,准备吃饭。”
一群人一哄而出,纷纷前往厨房端菜的端菜,拿筷的拿筷,迅速将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桌。
厨房里不见张雯的身影,商鹿悄悄问曲峰:“张雯呢?”
曲峰淡淡道:“我怎么知道。”
好吧,不该问他的。
曲侗脱去围裙,在一群人的说笑中上楼。
商鹿叫住他:“曲叔,一起吃嘛。”
“不了,扫你们兴致。”说完就上楼去了。
这多不好意思,忙了一上午连饭都没吃。
“走吧,他们在楼上吃。”商鹿手里端着西湖醋鱼,曲峰打趣道:“怕别人给你抢了不成。”
她根本没注意手里端的什么菜,低头看手里飘香的鱼,商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让别人听见以为她都好吃似的。张雯也在楼上?
大家坐定,未来得及动筷,又有新的成员加入。
凤羽芳牵着张雯进来,吩咐曲峰再拿一双碗筷。
曲峰喝了口酒,不见他动静。商鹿见状忙起身,“伯母,拿一双就可以吗?”
凤羽芳笑说:“一双就行。”
“好。”商鹿去厨房碗筷,回来时原本的座位已经坐了人,凤羽芳也不见了。
她拿着碗筷说:“刚刚没见你还以为你走了呢。”
“伯母叫我上楼了。”张雯有些坐立不安,她站起来让座:“商鹿姐,你坐。”
商鹿按着她坐下,笑说:“坐那里都一样。”
白蓁抢在曲峰前面拉了把凳子在身边,敲着椅背叫:“商鹿姐,这儿。”
商鹿拍拍张雯的肩膀,让她安心,自己到白蓁身边坐下,把手里的碗筷放到桌上。
自从张雯坐下后大家很少说话,特别是曲峰,两个新人也看得出其中蹊跷,面面相觑,只吃不言。
只有白蓁还在活跃气氛,好奇的不断问张雯问题。
张雯也是有问必答:“我上课的小学离这里很近。”
“小学的学生很顽皮,管理起来容易嘛。”
“我教的四年级。”她看了眼曲峰,“同学们也很懂事。”
“哦,那你是师范大学毕业?”
两人一问一答,曲峰沉默的听着,面色如常的吃菜喝茶,就是不与身边的张雯交流。
冷暴力的杀伤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曲峰一直这样的态度,任谁都会打退堂鼓的。说回来,张雯对曲峰的喜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很钟意相亲的对象。
一样的处境一样的心理,却不能同等的对待和体谅,这就是爱的自私。
没有多余的娱乐活动,吃过饭大家相继离开,商鹿送白蓁和秦帆出门。
“明天记得提醒某人,开张第一天绝对不准迟到。”商鹿双手抱胸,拿出老板的气势郑重的警告。
“保证完成任务。”秦帆认真道:“绝对不让她迟到。”
白蓁一把推开搂着她的人,义愤填膺的说:“行,今天晚上别碰我。”
“我错了。”秦帆赶紧赔礼道歉,难以为情的看商鹿。
“先这样吧。”商鹿笑,给秦帆摆手,“路上小心。”
“他们的感情真好。”曲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羡慕吗?”她都羡慕呢,女生还是需要被呵护才能散发自己的美。
曲峰自嘲一笑,深情又谨慎的说:“羡慕,但是你可以让我不必羡慕。”
张雯的出现让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原以为他们会默契顺理成章的走在一起。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转变了自己的态度。
该来的总会来,商鹿躲避这刻却又期待的一刻,现在,终于来了。
“恐怕你找错人了。”商鹿保持微笑,尽管心态早已平和,但想到当时无助的自己还是会难过,“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沈洋生还是有用的。
“开什么玩笑。”曲峰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你要拿不成立的沈洋生来回绝我?”
他有些激动,“你我都心知肚明,起码给我一个适当的理由,不要随意搪塞我。”
是啊,彼此都清楚她和沈洋生没有任何关系。
“是,你我心知肚明,那你也该很清楚的明白。”商鹿直视他,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我的想法和选择。”
现在的商鹿虽然对曲峰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但她不想让他伤心,更不想两人多年的感情因此而止,她对这份情谊的珍重只有她自己知晓。
风吹过,竹叶摩擦发出声响,‘沙沙’像是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掉落。
风止,四下沉寂,曲峰轻轻开口,声色以一如往常,温和的说:“我知道了。”
认证过了,确定过了,但她始终没给他一个可以说服他死心的理由。
“我看张雯挺好的。”商鹿说:“曲叔和伯母都喜欢她。”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没有资格这么说。
“这是我的事。”曲峰尽可能压制声音,还是掩饰不住怅然,“快回屋穿上衣服吧。”
听到脚步声,张雯踮起脚尖慌张的跑到厨房,曲峰看着余光中消失的背影,心中微酸,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讨厌你,也不想伤害你。
只是不喜欢你。
商鹿走时凤羽芳特地出来,拿了些上好的茶叶给她,说是花的回礼,她很喜欢这盆花。
商鹿接过,道了谢谢,便离开了。
餐馆没开张,对比往日的巷子,分外的冷清,只有灯笼的一抹红给人些温度。
车行至曲峰家不远处的广场,商鹿不觉下车,坐在健身器材边的秋千上,霸占了小朋友的位置。
“你去说。”
“你去。”
两个小朋友推搡着,谁都不愿上前,她有这么可怕?
“你们过来就让给你们。”
商鹿话音刚落,小朋友就尖叫欢笑着跑到广场中心玩耍。
果然,现在的她情绪低迷,感染到小朋友都不敢靠近。
夏季傍晚,凤羽芳与商鹿出门散步,穿过巷子来到广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大妈们跳广场舞。
“伯母,咱们也去跳吧。”有律动的音乐,让人想跟着舞动。
“坐会儿,陪我说说话。”
商鹿见凤羽芳情绪不高便作罢,疑惑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要到这么吵的环境里说。
“商鹿。”凤羽芳语重心长道:“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你懂事又勤恳。”
突然说这些干嘛?商鹿虽一头雾水,但心中甜蜜的期待,是不是曲峰和她说什么了。
“但是。”凤羽芳话锋一转,表情严肃下来。
不好的预感,她的预感总是很准确。商鹿屏气凝神怕听错凤羽芳的每一句话。
“他为了你不肯照看家里的店。”凤羽芳停顿,“这无所谓,去年因为你打架住进医院。”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女人受过那么多伤害,她害怕。
“从那时候起我就想,以后会不会更加严重。”她不允许再这样下去,从曲峰和商鹿关系亲近以后,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断过,这让她操碎了心,“他还会做出什么傻事。”
凤羽芳真情流露,红了眼眶。商鹿静听她宣判着自己的种种‘行迹’。
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将她淋盖,炙热的八月里,她如坠冰渊,她的一腔热血瞬间凝固,纠的她发慌,稍微受到触碰便会破碎凋零。
原来一直以来凤羽芳对她是这样的看法,伤害她儿子的罪魁祸首,可是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作为家长,我不给说这样的话。”
“但作为母亲,我必须要让你远离我的儿子。”凤羽芳发狠的说。
她毫无征兆的向商鹿判了死刑,做了冷酷的裁决。
沸腾的人群中,喜笑颜开的脸庞里,商鹿跟着阿姨们后面跳欢乐的舞步,挥手,抬脚,转身,一遍就基本掌握,简单极了。
越跳越累,她失魂落魄的回家,躲在自己的屋子暗自哭泣。
凤羽芳说话的过程中,她没有一句质问,微不足道的理由,她分分钟可以驳回。但她明白,被人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凤羽芳有一千种反对她的理由。
曲峰给了她别样的感情,让她体会到非比寻常的快乐,是除了爷爷之外唯一喜欢的人。凤羽芳怎会知道曲峰对她的意义。
倔强的商鹿没有过多的沦陷在伤痛之中,从带着感情的刻意疏远到无眷恋的自然对待,只有她自己其中的苦闷。
还好这时候有沈洋生的意外到来,让她觉得自己不至于太过狼狈。尽管她知道这样做是卑鄙的。
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商鹿除了赵佳雨不曾对任何人提及,她用自卑将它好好封存,直到被时间消磨殆尽。
事上很多事情看似遵照自己的意愿进行,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所以大家要好好把握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