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色泛白有丝丝的暖意撒下来,太阳却是躲在云里始终不肯露个正脸,只是将自己的火力通过叠叠云层传达下来。何晴拉着商鹿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商鹿坐了一会儿背上被照的暖呵呵,但并不觉得舒服。
湿气混合在微弱的阳光中潮潮的上涌,熏得她实在感受不到以往冬日晒太阳的惬意。还好何晴的话题成功吸引她的注意力。
商鹿看着楼下成功堆起的雪人为难的说:“您让我介绍?”
“对啊。”何晴显得很兴奋,“这不是有你和洋生做相亲代表。不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好就行。”
商鹿把与自己关系较好的女生在心中与沈海生一一匹配,发现画面都不怎么和谐,这是个技术活,回去要好好筹谋筹谋。
不过沈家人脉广阔,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一抓一把,用得着她来介绍?“晴姨,你认识的人不比我少,你怎么不亲力亲为,这样自己也满意。”
何晴叹气,“相亲他不去,叫人姑娘来家里,这孩子打了招呼就不再照面,我左右不了他,只能生生闷气瞎操心,还害得这孩子好几天不理我。”
商鹿看她说的着急,把水递给她缓缓,“也许海生哥有自己的想法。”
何晴一口气喝完放下水杯,接着说:“再两年就奔三了,没带女孩子回过家,他呀,都不知道吃过多少喜桌,送红包的时候他就不感焦虑?”
商鹿忍住笑,庆幸沈洋生是老二。看来这次让她给沈海生介绍朋友是其次,发泄对沈海生不乖乖听话的不满是真。
她到底是个外人,在这件事上多说无益只能安慰何晴,“不往家带不能说明没有,海生哥是个认真谨慎有自己打算的人,说不定哪天说要结婚给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声明不代表没有,证明了也不能代表真正拥有。像她和沈洋生,大家真心给他们的掌声和祝福越热烈她就越心里有愧。她和沈洋生假装确认关系不过是为了眼前的清净。
何晴听了很受用,以沈海生的出类拔萃不用她但心的,这样想着说话语气缓和不少,“但愿如此,最好再给我抱回来个胖小子。”
“噗。”沈洋生拿着薯片从窗帘后走出来,笑何晴想的够长远。
他吊儿郎当的把薯片嚼的咔咔作响,呜呜啦啦的说:“妈,你找帮手算计我哥就算了,可你不能找她啊。”他捡一片薯片丢进嘴里,煞有介事的说:“你这样影响以后的家庭和谐。”
何晴拿手拍他:“没大没小,你可真会用词,叫你哥听见没的也成了有的。”
沈洋生满不在乎的说:“我哥肯定不会这么想,但对我哥来说就是算计,就像当初你算计我一样。”
何晴一怔,给他安排相亲倒是算计?她看了商鹿一眼,对着沈洋生一通训斥:“你就是没你哥懂事,我到成了别有用心。”又怕商鹿为洋生的口无遮拦和他生气,忙说:“小陆,他是有口无心你别多想。”她冤的很,自己殚精竭力的替他们着想,最后捞了个居心叵测的帽子戴上,儿大不由娘真是深深的恶意。
何晴看似开明好相处,其实骨子里的传统观念处处体现。
当初沈洋生和自己相亲也是被强迫性的,幸运的是两人和平商定协议,各自为对方的挡箭牌,所以对于沈海生现在的处境她感同身受。
商鹿抢过沈洋生的薯片说:“晴姨,我还能不了解他,你也别听他瞎说。”
沈洋生见母上大人动气忙嬉皮笑脸的安抚,“你更年期还没过?动不动就生气,让老沈同志知道了又要说我皮痒了。”
何晴指指面前的空茶杯,说:“倒茶,浪费我口舌。”
沈洋生恭恭敬敬的斟满茶,伸手吃薯片被商鹿躲过去,他挑挑眉暧昧的说:“生气了?”
生不生气他能不知道,看来是病好了又开始演戏了,商鹿漫不经心道:“不至于。”她得意的吃着薯片,“我在关心你,你病还没好利索不要吃垃圾食品。”
何晴说:“对,我都忘了,还是小陆对你上心。”端起杯子含着笑站起来,拉着洋生坐下,“你们聊,我都坐的有些困了。”
沈洋生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花痴的盯着吃薯片的商鹿。
商鹿被他模糊不明的眼神注目的浑身难受,明知故问道:“干嘛。”
沈洋生笑的更甜,“不忍辜负我妈的一番心意。”
商鹿被逗乐,“真娘。”她大方的把薯片盒子放在桌上阔气的说:“看在你这么卖力的份上,给。”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沈洋生抽出盒子倒了倒,空的,这是最后一盒薯片,待他反应过来大叫:“商鹿,你给我回来。”
沈洋生的魔音传开,何晴欣慰的对沈伯勋说:“咱家离办喜事不远了。”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魅力往往越大。沈洋生此时一心记挂着薯片,顶着被沈海生说教的压力给他打电话,笑的谄媚,生怕沈海生看不到似的,“哥,你回来帮我买几盒薯片呗。”
“不能因为家里你最小就倚小卖小。”沈海生顿了顿,说:“我今天不一定有时间。”
倚小卖小他算吗?就算是,现在也要多多使用,再过几年老哥结了婚,想吃也没人买了不是。沈洋生为了不浪费他的‘小’不惜撒娇,“哥,倚小卖小的不是我,是你弟妹她想吃。”
手机里没了声音,洋生以为沈海生被自己的柔媚吓到,正要开口说话,却听他说:“看我时间。”
沈洋生郁闷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到底买不买?可更想要吃薯片是怎么回事。
商鹿来b市也没几年,大学的同学毕业后各奔东西少有联系,工作室仅有的一枝花白蓁也有秦帆这个主,左思右想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她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前,望着变幻莫测的老天,才两句话的功夫又沉下了脸,天气预报今日中雪看这儿情况还会下。
还好放假不上班随便怎么下,商鹿倒是希望越大越好,下雪时独一无二的美景让她兴奋,化雪却不如人意不仅冷还湿。
要是一直这样下雪而不影响人们正常生活就好了。商鹿这样没边儿的想着,看到沈海生的车缓缓驶入院中。
她看了一眼手机快五点了,出去了一整天,机关单位节假日休息放假通常不是都起表率作用的吗?
沈海生下车走了几步立住不动,商鹿往前探了探头看到他对面的雪人。他对雪人感兴趣?可惜背对着看不到他的脸,不然还真想瞧瞧沈海生面对可爱的雪人是何表情。
商鹿下楼帮忙做饭,看到沈洋生坐在电视前吃薯片,鄙夷中带着肯定的问:“你私藏薯片。”
沈洋生神气活现,“哥哥戏法变的,你服不服。”
刚刚看到沈海生下车提着袋子,怕是他买的。商鹿直径走开,身后的沈洋生无趣,顿觉薯片无味。
接下来的两天商鹿除了吃睡,就是和洋生拌嘴陪何晴唠家常。下午通常都是和沈家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看的是康熙王朝,别的没记住,她倒是迷上了陈道明,决定回家后补一补陈道明的剧。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天也痛快放晴。
吃过早饭洋生送商鹿回家,何晴忙着把自己准备的东西给商鹿带上,“自己做的,年夜饭配着吃点。”
“拿不了这么多,晴姨。”满满几个袋子的东西,家里就她和爷爷哪里吃的了。
何晴推着洋生说:“拿不了让这小子拿。”
商鹿还在怕吃不完浪费,沈洋生抢先接过袋子放到车上,适当的揽过商鹿说:“行了妈,你回屋吧。”
“不行,我看你们走。”
大家都穿着厚衣服,就不跟你计较。商鹿抓住沈洋生放在她腰上的手暗暗使劲,“晴姨,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快回屋把。”看着何晴披着厚围巾站在哪儿对她笑,商鹿竟生出一丝不舍。
沈洋生毫不费力的挣脱,反握住商鹿的手说:“走了。”女生的手都是凉冰冰的吗?
坐上车商鹿开始盘算日子,“今天二十六,还可以好好放松几天。”
经过一晚冷空气的袭击,有些雪水未消融的路段都成了冰。
沈洋生无疑是个爱自己的人,一改往日追求速度的快感稳扎稳打的上路,认真开车之余不忘插嘴:“我记得你说今年六号开始,为什么?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说到这儿商鹿略显头痛,“曲峰正式接手他爸的私房食馆。”
毕业后和曲峰一起经营了工作室,大事小事多半是曲峰在管理,如今要自己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的操劳,连过渡期都没有。她想到曲峰离开就颇没底气,并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只是多年养成的惯例一朝一夕改不掉。
“真的?”沈洋生喜出望外,恨不得把车停下问个确定。
“真的。”对于沈洋生的反应商鹿意料之中,但她不能理解,“以咱俩的真正关系,你的反响过于激烈。”她郑重的看着喜形于表的洋生,“我不得不怀疑你对我是不是别有用心。”
沈洋生带着你不懂的表情熟练的挂上倒挡,商鹿疑惑的看着屏幕显示倒车的画面。一路上考虑工作的事,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换了路线拐到了酒吧聚集区。
洋生停好车语重心长的说:“你是关乎我个人尊严的介体,好歹对外你也是我的人。”他一脸不屑的解开安全带,“你以为曲峰对你好是天经地义?我是男人我能不知道。”
所谓蓝颜红颜,大抵是古人行方便徇私情的掩护。
商鹿不语,天经地义这个词就是带有绑架意味的。
沈洋生开门问:“一起不?”
商鹿摇头。
“也好。”他想了想又说:“等我一会儿。”
沈洋生关上车门,车内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街道上更是寂寥无比,完全不似暗夜里它特有的飞扬狂欢霓虹耀眼。
坐了一会儿商鹿穿上棉衣下车。站在空落落的街道上,各种张扬性格的门牌挂在冰冷的墙壁以作指引,宽大的街道在混色下被映衬的狭小混乱。
酒吧街她来过一次,当时火急火燎跑来接喝的不省人事的赵佳雨。酒吧里灯光流转使人眼花加上声响繁杂更让人不安。勉强找到赵佳雨时,发现她身边坐着一个男人。商鹿警惕的看着他,对方好脾气的无奈一笑,帮她一起把赵佳雨架上出租车。
商鹿回神,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
沈洋生叼着烟吸一口,嘴边白气攒动遮住他的半边脸。“你怎么下来了。”
氤氲中商鹿还是看出他的失落,“这么快。”
洋生点头,掐掉烟,说:“就拿个东西,走吧。”
家教的原因沈洋生基本上是不抽烟的,此前她也见过,多半是他和朋友玩起来时或是特别失落的时候才会抽上两根。商鹿不语,回头瞅了一眼洋生来时的方向跟着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