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千刀的又来了。”
盯梢的庄民远远一叫。
庄民们急忙拉起在庄头玩耍的自家孩童,急急忙忙地回了家,然后挨家挨户都把门给关了起来。
那些儿童出不了门,就趴在墙头往外看,兴高采烈地吆喝着。大人则候在一旁,看护们孩子们的安全。
大家的目光全都汇聚到庄口缓缓出现的一个人影身上。
没过多久,就见袁昭瞪着大大地眼睛,脸上挂着一副僵硬的笑容,胳膊肘扇得不停,头上的冲天辫前后摆动不止,迈着鸡步屁股一扭一扭地向庄子中间走来。
见袁昭来了,看热闹的庄童齐声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吆喝声。
“鸡王。”
“鸡王。”
“鸡王。”
袁昭俨然成了庄子的大名人,风头完全盖过了庄长白敬宁。
大人们对于孩子的盲目追捧很是不可理解,但眼见他们只是吆喝而已,并没有做太多出格的事就由他们去了。
对于孩子们的吆喝,袁昭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脸上笑容不变,滑稽的动作没有一点凝滞。
戚并计候在远处,看到这荒谬的一幕,心里和其他庄民一样,很是为李感可惜。二儿子宛南还好,一直都让人感到很放心,可是这个袁昭是做事却是越来越荒唐了。
这些外来的评论没有让袁昭分心,他仍旧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境界之中。
这种境界,袁昭叫它,白日梦。
说起来,这一切,还得拜宛风西所赐。
之前一味地被宛风西逼着练功,袁昭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于是就想压缩练功的时间,将身法和瞳术一起配合着练。
在他的不断尝试下,还真让他摸索出了一条途径,在两种功法之中寻找到了一种平衡。
袁昭先是走起轻身舞步,借由前倾的力产生风力,带动身体前进后,等到身体形成惯性,再开起明照,这样就可以一边练功一边睡觉。
等到睡来之后,精神饱满的情况下,再用据点扩散回溯起路上所见的点点滴滴。
他那荒诞不经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就像在白日梦游一样。
不过,这样做虽然可以精进身法,但却有不少弊端,因为他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在什么地方醒来。
好在,明照的危机反应帮他闪过了不少正面的攻击,而柳絮舞又帮他在掉落坑里的时候减缓了不少坠力,让他不至于受到太重的摔伤。
虽然弊端很多,但袁昭还是乐此不疲,因为比起宛风西的训练来,这点小代价简直是毛毛雨。
在一次梦中漫步时,袁昭竟从草舍一路扭走到了庄子附近来。
当时正是傍晚时分,五六个庄童正在一起玩耍,见袁昭模样好笑,起了玩心,就有样学样,学着袁昭的模样走起了凤步,还排成一线地跟在他后面,口里发出“咯叽”的叫声。
远远看去,袁昭带着一帮庄童,就如比一只老母鸡,后面跟着一群觅食的小鸡。
庄民们怕袁昭将他们的孩子带坏,就将自家的孩子都拉回家里了。
袁昭被庄民们惊醒过来,弄清情况,晒然一笑,跟人道了歉就回了草舍。
庄民们已经听了一些风声,知道李家的这野小子最近犯了梦游症,也没怪罪他,反而事后跟李感抱怨起来。
对此,李感也颇感头痛,对于袁昭的反应他也比较担忧,但他腿脚不方便,只好让宛南暗中看顾着。
没想到,接下来几天,袁昭接连在傍晚时分,出现在庄头。
每次一见袁昭出现,庄童们都欢乐得不得了,自发地排在袁昭的后面。
一时间,咯叽声成了庄子的一曲妙乐。
关于这一点,袁昭心里有些起疑,因为他出现在庄头的次数太多了,未免有些巧合,就好像有人有故意引他过去,让他出丑一样。可是他始终弄不清是谁,事后用据点扩散回溯记忆,也没有什么发现。
时间一久,有了感情之后,孩子们还给袁昭起了个“鸡王”的外号。
袁昭也知自己练功有些走岔,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吓到孩子们,他还特意练了个睡觉时微笑的表情。
一个能保持不变的微笑表情。
很快,消息传开,一些无所事事的孤寡老人闻风而动。
于是,傍晚时分到庄口观看“群鸡乱舞”就成了庄子里老人最爱看的节目。
但孩子的父母们就不依了,怕时间一久,他们的孩子会学坏。
所以几次下来,袁昭一出现他们就赶紧领着孩子回了家,还派了个眼力好的人去庄口那里盯梢
“鸡王。”
“鸡王。”
“鸡王。”
庄童们一遍遍地喊着他们心中王的名讳。
宛南躲在暗处,听着他哥震天响的名头,实在是羞于出来见人。
他已经在路上做过尝试,想在袁昭到庄口之前将人拦下来,可是自从练了柳絮轻身舞后,袁昭的闪躲能力变得非常出色,而且速度又快,宛南没有速度类的身法,根本拦不下人,只好远远地跟在后面,一有受伤和危险,再出手帮忙。
此时,白晋东正在讲武堂里练功,听到门外的烦人的噔叽声,心里一阵烦躁。
由于被白敬宁禁足,他只好爬到老槐树的树身上,远远地眺目看着袁昭在那里梦游。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看到袁昭,心里就莫名地生起一股怨气。
忽而,他心生一计,于是下了树,叫来了白大沟和白灿阳。
他丢给白大沟一个冬瓜,说道:“把瓜肉吃了,用瓜皮招呼那野小子去。”
白大沟苦着脸:“堂哥,我背上的伤还没好。要是让大伯知道了,我怕”
“傻蛋,你,算了。”白晋东知道白大沟胆小,又受了一顿打,很难再调动他的情绪了,转而道:“灿阳,你去,把瓜皮丢在那野小子的脚下,一定要让他摔个狗吃粪。”
“我怕庄长知道后怪罪我!”
白晋东露出一脸凶相,威胁道:“你怕我爹,难道就不怕我。”
白灿阳只好唯唯诺诺地将瓜吃了一些,然后捧着几块瓜皮去了庄口。
那边,袁昭的表演即将接近尾声,差不多要到了醒来的时候,忽然,接连几大块瓜皮飞来,散落在袁昭前进的路上。
远处的宛南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就闪身出来,可是袁昭还是踩在了其中一块瓜皮上。
袁昭脚下一打滑,受力不均,整个人就向一边侧倒。可他就像不倒翁一样,明明见他摔倒了,身子快触地时,脚下却像装了弹簧一样,身子又立了起来。只是重新站立起来后,身子偏离了方向,脚下又踩中了一块瓜皮,袁昭就在这瓜皮地里,东倒西歪起来,但就是身子不沾地。
庄民们看上去,袁昭倒像是在啄米一样。
“好!”阵阵喝彩声来断响起。
宛南来到近前,上前就去抱他,却被袁昭借力躲了开去。
兄弟俩互不沾身,你进我倒地在众人面前过起了招。
被那么多人看着,宛南实在是不愿再在庄口待下去。瞅准了时机,将一块瓜皮踢到袁昭脚下,趁袁昭滑倒起身,力气有些用尽的间隙时,从身后一把将他抱住,然后抱着人就跑。
袁昭醒来,见是宛南,竟然笑笑地朝大家打起了招呼。
宛南则羞得差点找地钻下去。
见热闹谢幕,围观的人群开始慢慢地散去,戚并计跟着众人散场后,径自来到了研武厅。
白敬宁独自一人在厅里,闭目养神,但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在耳里,再结合戚并计的描述,大概的情形他也能猜测个一二。
白敬宁闭着眼问道:“李家兄弟登记虎啸心法多久了。”
“算下来有九个多月了?”
“这李家兄弟俩的修炼,进展如何了?”
“据探子回报,宛南已经练至炼气二层了。倒是这叫袁昭的,竟然根本就没有练习心法,反而练了一身说不出门道的邪门功夫。”
白敬宁沉思了一下道:“这倒可惜了,少了一个利用的人。看来还得辛苦你一趟,你下去安排一下,务必要让他们加入猎队。让这兄弟俩在我的眼皮底下看着,我才放心。”
戚并计出去后,一路直往程大力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