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哒喀哒。”
木屐声轻一下重一下的,原来是袁昭终于睡醒了,晃悠晃悠地起来找吃的了。
他刚睡醒,还没梳洗,整个人披头散发的,晃着脑袋道:“这天怎么这么黑的,是要下雨了吗?”
李感没好气地喝道:“你睁开你的瞎眼看看再说。”
袁昭扒开盖在脸前乱糟糟的头发,眯眼看到院子里的袁纲和李感。然后轻轻赏了自己两巴掌,强撑起发沉的眼皮,随口打了声招呼:“两位爹爹,早呀!”
李感见怪不怪,懒得再去说他。
袁纲却是看不过,训道:“老人常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袁昭,你这样荒废时间,以后长大了一事无成可别锤心肝。”
“爹,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不过我现在可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斐郎中都说了,多睡眠有助于身体发育。我也不想睡这么多,可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唉,我心里的苦,爹你能体会吗?”袁昭随口应来,流利之至,看样子,平日里他没少跟李感练习这嘴上功夫。
“要睡也注意时辰,你抬头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袁昭抬头眯起一只望了一下天,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痛。
此时,日头微斜,分明过了午时,抱了抱肚子,当下叫唤了一声。
“大黄!找吃去的了。”
大黄狗循声而来,在他身旁趴下。袁昭则往大黄身上一趴,看似又睡了过去。大黄稳稳接住,起身带着人,来到河边身子一抖把他整个人丢到了水里。
袁纲唉叹了一声:“懒成这样,这孩子看来是真的没救了!”
李感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说来惭愧呀,是老头我教导无方。”
袁纲赶忙应道:“不关老兄的事,是这孩子不争气。说来奇怪,一个山里孩子整天就知道睡,怎么就得上睡觉这种'富贵病'了。要是以后兄弟分家,他还不饿死在床头。”
“也许袁昭这孩子命好,以后大富大贵,一辈子不用劳作也说不定。”
李感无心的话却是提醒了他,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三个孩子的生辰八字。
说起来,袁香蒲的名字还是李感起的,当时他走得匆忙,没有给女孩起名,正好那个时节河岸两边开满了香蒲,李感就应景给女孩起了“袁香蒲”这个名字。心想等见到龟散人了,一定要问清三人的时辰八字,然后找人算下命,给三个孩子断断前程。
不多时,袁昭就梳洗好回来了,冲天辫泡了水在日光的反照下,闪闪灼目。
袁纲唤道:“过来看看,你要的礼物做好了?”
石桌上的茶具已经清走,取而代之的,是平放着的三样东西。石桌中间平放着一把黑色单体弓,弓长三尺,背在身上正好。左边却是放着一个配套的皮制弓袋,右边则放着一个五指大的束口皮囊。
袁昭拿起那把弓形弹弓,入手冰凉,随即仔细打量起来,只是看了一眼,就爱不释手了。只见弓身用硬质乌木作成支架,既减轻了入手的重量,还不失弹性。而弦的中间则多了包裹弹丸用的皮兜。把玩了几下,袁昭从束口皮囊里倒出一颗铁丸,用皮兜包裹,轻轻一搭,弦就蓄满了力。正想要对着远处结在篱笆上的丝瓜发射,却被袁纲一把按下弓身。
“慢着,容我给你讲解一下这把弓的构造先。”
“弓身我选用了阴沉了百年的丝楠木,质地上绝对上是坚实耐久的,另外,阴沉木向来有祛虫的功效,野外出猎的时候,可以用弹弓来傍身防虫。”
“说起弓弦,就要差一点了,做弓弦最好的材料是蚕类丝物,我手头上没有这方面的材料,所以就选用了牛筋,如果你以后有更好的材料,可以自己或找人更换弓弦。不过以你的情况,现阶段绝对是足够使用的了。”
“弓袋、皮兜和皮囊都是鹿皮制成的,由于我并不擅长皮具制造,就简单缝补了一下,往后你可以到庄子里找个上好的匠师帮你加以揉制。”
“这里面就属这铁弹最为珍贵。这铁弹有个名号,人叫铅火铁弹,里面装有炎性易爆物,所以打到东西上会引发爆炸,爆炸的威力巨大,如果你不想把院子烧光,还是改用一些飞蝗石试试手吧。而且这铁弹制造不易,限于材料这次我只做了七颗,所以是用一颗就少一颗,你以后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尽量少用。为了怕你以后失手误用,我在铁弹上下了禁制,你要使用的时候就配合口诀使用。口诀晚些时候我会连同心头血的口诀一并教给你。”
袁纲一样一样的讲解着,袁昭基本上都听明了。但对于飞蝗石这一铁弹的替代物很是不解,于是袁纲很又开始讲解说起飞蝗石来。
袁纲所说的飞蝗石,实际上都是随处可见,随手可得的一块块小石子,并不需要任何加工,信手而拾,信手而发。不过飞蝗石在选取和使用上却是要下番功夫才行,一定要选取适合投掷的形状。至于挑选什么形状的石子,就看各人使用情况而定了,由于从石子的形状和扔出去空中飞行的样子,都很像蝗虫,所以得名飞蝗石。
恰好河边就有很多这样的鹅卵石子。袁昭捡了满满一口袋,对准了水面,一有鱼儿冒出头来,就张弓打将过去。
试了几遍,虽然弹道不准,中少失多,不过袁昭还是展示了他在射击这一方面的天赋。慢慢地,河面飘起了不少鱼尸。
袁昭玩得兴起,叫来大黄,骑在大黄身上,绕着水边来回跑动。他人在狗背之上,张弓打弹,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却可怜了河里的鱼儿和大黄。
要不是肚子咕喽作响,估计他可以玩到天黑。
大黄实在是背不动了,袁昭只好用弓撑着,拖着身子回到院子。见他形体皆疲,袁纲不失关心地问了一下。结果袁昭饿得连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无力地指了指肚子。
李感摆手道:“去吧,厨房有吃的。”
“义父,你又耍我!”
没过多久,却是从厨房里传来出一声嚎叫。
袁纲初来乍到,不明觉里,闪身进了厨房,却看到袁昭脸上糊满了黑泥,不过看情形,并不大碍。
李感后脚跟了进来,看到袁昭的模样,反而莞尔一笑道:“没事,我跟孩子开个玩笑而已。”
原来这几天李感正在教授陷阱这一块的内容。为了锻炼兄弟俩的危机感,李感特意去请教了程大力,针对兄弟俩的情况布下了一些小机关。这次为了对付袁昭,李感特意将所有的东西都吃光后,在锅里放了个小陷阱。袁昭不知情,一打开锅,扯动机括,一大堆的泥浆就喷了他一脸。
明白过来的袁纲,兴叹道:“还是你有一套。这教育孩子的门道真是不少,看来除了斗智,还要斗勇。”
由于看不清东西,袁昭四处瞎摸,凭着印象,摸到窗边,然后大声叫起大黄来。
“汪汪。”
袁昭趴在窗边,往窗外一倒。
大黄准确地出现他的身下,稳稳接住,然后驮着他往河边去了。
袁昭到河边简单清理了一遍,实在饿得不行了,招呼大黄和他一起直奔庄子西边的黄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