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立在月落旁边踮着脚尖费力的看了半天,却愣是没看个明白。
“不是说附身吗?这猫看起来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啊。”玉妍不解道。
不光是她,周遭围观看戏的百姓们也都喝起了倒彩。
“什么也没有嘛。”
“我就知道是在装神弄鬼。”
“竟敢糊弄一品军侯,这个年轻人怕是嫌命太长了。”
章年勋冷冷嘲讽道:“这猫看起来也不怎么灵性嘛。”
“我看不见得吧。”一直沉默的长平郡主反唇相讥道:“章侯爷有空盯着我家的猫儿看,不如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吧。”
“啊,你们看……”
“他这是怎么了?”
“这……不会是鬼附身到他身上去了吧。”
章年勋心下猛地一跳,下意识回头,章煊已经面无人色的瘫倒在身后小厮的身上,裤裆湿了一片,恶臭熏天,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禁了!
他喃喃不止,“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你死了……你早就死了……”
见章年勋朝他看过来,他连忙从小厮身上挣了起来,连爬带滚,抱住章年勋的腿,哭叫道:“爹,救我啊……爹,救我,我是煊儿啊,爹……”
这就是不打自招了。
黑猫优雅的叫了一声,转头气度从容的回到了长平郡主身边。
长平郡主将猫抱在怀中,保养得益的手指抚摸着猫柔顺的毛发,她冷冷道:“齐大人,现在不将杀人犯收监,你还等什么?”
齐运来连连点头:“是是是。”
“谁敢!”章年勋气沉丹田的一喝,拿人的官差立时被吓得止步,“我可是陛下御笔亲封的一品军侯,谁敢拿人!”
“怎么?侯爷这是要光明正大的包庇杀人犯了?”长平郡主气极反笑。
章年勋不理,他高喝道:“来人!”
登时,一群穿着暗红铠甲手持兵戟的士兵鱼贯而入,将公堂内外包了个严严实实,府衙的大门也被重重关闭。
“章年勋!你这是要杀人灭口不成!”长平郡主见此阵状不免有些难以置信,“你竟敢,竟敢……”
她强作镇定道:“怎么,你还能将这里所有人都杀了不成,只要有一张嘴出去,就能将你的恶行传遍燕京城!”
“那也要出的去才行。”章年勋将手一扬,“来人,把这个妖法惑众的小子给我拿下!”
话音一落,两个孔武有力的士兵上前就要将明麒轩扭倒在地,明麒轩又岂是任人宰割之人,在士兵的手就要搭上他的手臂上的那一瞬间,他忽然纵身向后一跃,两个士兵便笨拙的摔在了地上。
向来为人磊落光明的明大少爷竟不知道,这世间还真的有人将王法视作无物。他几个纵跃落在人群前,“侯爷莫不是还想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拿下?”
章年勋的脸黑的可以滴出墨来,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下下策,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说什么也不能将他送上断头台。他这次私动府兵之事就算闹到了御前,他也自有法子圆过去,虽说代价必定不小,可若是用乞丐换死囚之事败露,那才是真正要了命啊。
思及此,他越发坚定,“一个人都不准放走!”
人群已经开始骚动起来,有不怕死的大声质问,“章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升斗小民自是不敢与您抗衡,还请您高抬贵手。”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士兵揪了出来,压在了堂下。
“齐大人!”
章年勋背着手站在堂下,可齐运来觉得自己就是他手里的蚂蚁,他动动手指头就能将自己捏死。
“是是是。”早就湿透了的手帕抹了一把汗,“侯爷尽管吩咐。”
“齐大人是个聪明人。”章年勋的手重重的在齐运来肩上一拍,齐运来本就抖得厉害的双腿更是差点没站稳。
只听章年勋道:“聪明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齐大人应该清楚。”
齐运来此刻哪敢虎口拔须,他唯唯诺诺道,“清楚清楚,下官清楚。”
“月娘,这可如何是好?”玉妍看了看周围,骚动的人群外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红甲士兵,显然他们休想出去,别人也休想进来。
月落低声道:“一品军侯按例可养八百府兵,”她扫了眼周围,“可这里绝对不止八百人,看来是有其他势力,章年勋如此不计后果也要将我们关在府衙内,这只能说明我们暗查的乞丐换囚案的事情被发现了。”
玉妍立刻明白,“他是要瓮中捉鳖!”
月落点点头,叮嘱道:“章年勋怕是已投了太子,我们处境危险,如果我有不测,你千万保住自己!”
“月娘,不可!”玉妍低声劝道,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月落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果然,章年勋环顾了堂下众人后,缓缓开口道:“本侯并非不讲理之人,实乃今日之事是为人所陷害,而据可靠消息细作就在你们当中,若是本侯抓到了她,即刻疏散人群。”
明麒轩自然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正要上前同他理论,忽然觉得衣袖被人扯住,他回头一看见识一个戴着白纱帷帽的女子娉婷的立在他身后,冲他摇了摇头。
像是被蛊惑了般,明麒轩自然而然的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脚步。
那女子开口,空谷幽兰般的声音,令浮躁的人群登时就静了下来,“章侯爷何必为难手无寸铁的百姓。”
她慢慢走到堂上,“当年怀远侯世子被杀之事被传的沸沸扬扬,三司会审,朱笔亲批,章侯爷的世子判处死刑无误,可今日却死而复生。”
雪白的裙裾随着她的转身,旋开一个优美的弧度,“章侯爷难道觉得此事是奸人陷害,那陛下当初岂不是误信了奸人错怪了好人?”
她字字诛心,几句话就将章年勋不甚严谨的措辞换了个意思,让他有苦难言。章年勋虽是武将出身不懂弯弯绕绕,却也听得懂这诛心之言,他怒道:“你是何人?”
“章侯爷如此忠君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章年勋下意识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那女子又道:“章侯爷所说的细作应该就是当初偷换了章世子的人吧,大家不要慌乱,我相信章侯爷一定会给我们个说法的,我说的对吗,侯爷?”
章年勋自知自己辩不过这女子的如簧巧舌,但也不能任由此人继续妖言惑众下去,他想起临出门时府中幕僚对他的谏言,莫非这女子就是太子所要之人?
他厉声喝道:“此妖女正是细作,来人快将她捉住。”
几名粗壮的士兵正要扑上前来,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炸响在诸人耳畔,众人回望过去,紧闭的府衙门被人从外而内的踹成了碎片,紧接着数十个个红甲兵同时背摔在地,扬起漫天尘土。
只见身着黑甲的士兵们井然有序的列步进来,随后列队两旁,不过二十人,却让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清楚,黑甲是东岐铁鹰军的标识,以一当百,战无不胜!
众人同时看向烟尘后那个宛如天降的人影。
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刺骨:
“章侯爷,好大的官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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