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难觅人的踪影,江恒将目光对准藏有木匣子的破旧柜子,心中惴惴不安。
窗外再无任何异响,但他不敢肯定人是否已离去,便蹑手蹑脚的爬下炕,偷偷伏在窗子下面,耳朵细细听着窗外的风吹草动。
奇怪的异响再次传来,这一次从门口传来,是金属清脆的磕碰声,他更加确认这人是个贼,这个贼貌似正在破坏屋门的锁!胆子太大了,江恒忍无可忍的刚欲站起,便听到“咔”的一声锁被打开了。
他惊讶的注视着缓缓而开的屋门,只见一个瘦小的人影谨慎的探了进来,那人影并未急着完全进来,鬼头鬼脑的寻找着什么。
“你是谁?”江恒突然对着他叫道。
黑影闻其声,快速的把身子缩了出去,手脚麻利似猫一般的翻过围墙,逃遁而去,江恒追到大门外,早已不见其踪影,外面黑灯瞎火的,他可没办法继续追下去了。
次日清晨,江璐伸个懒腰,软绵绵的爬了起来,却见江恒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坐在椅子上,显得很是疲惫。
她先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其没反应,疑惑的说道:“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彻夜未眠?”
江恒抬起头,怒不可遏的说道:“昨晚咱家进了贼,这贼相当嚣张,还好我未睡!”
江璐大惊失色,恐慌的捂着嘴道:“那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心有不甘的握紧拳头重重锤了下桌子,“让他溜走了,不过下次我在看见他,绝不会放过他!”
江璐回想起昨晚,后怕不已,没想到真有贼上门了,不过还好被江恒及时发现,她不免揣测,为什么这贼会盯上她们家,家里恐怕连粮食都没得偷,他到底想偷什么?
白日里,村人都忙着去地里干活,几个妇人聚在一起唠着家常,江恒扛着锄头路过,恰听见她们在谈论村里进贼的事,他顺便也把自己家进贼的事说了出来,几个妇人面面相觑,对他表示同情,但她们随后又说道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村里被盗的人家并没有遭受很大的损失,都是不约而同的丢了同一样东西,那就是用来烧香祭拜的香炉。
江恒对此也是难以理解,村人使用的香炉普遍是铁制的,并不值钱,偷这东西有何意义?
又是一天大汗淋漓,日落时分,江恒扛着锄头回家,一进门才想起自己忘记把木匣子藏到别处了,他慌张的撇下锄头,闯进屋内,匆匆拉开柜门,见木匣子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
他在屋内地上挖了个暗洞,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把衣柜压在上面,看着地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简直是天衣无缝,江恒拍了拍手上的灰,沾沾自喜的说道:“看谁还能找得到。”
又到夜半时分,江恒不知缘由的醒了过来,他望了望窗外,月圆无暇,四散着宝玉般的光芒,再闭上眼却毫无倦意,甚至体内还充满了干劲,便干脆来到院中无聊的踱步着。
天上繁星点点,铺满了整个夜空,皎洁的圆月被其围在中间,更凸显其华丽高贵的外表不可被亵渎,江恒抬头望着它,不免想到嫦娥奔月的传说,这个传说是真的吗,月亮上是不是像看其来这般美好呢,或许此时的嫦娥也正在月亮上望着她遥远的家乡。
庭院中的蔬菜恢复了生机,江恒心中再次对那黑龙充满了感激之情,这场大雨确实拯救了许多无辜的人,虽也有人怀疑其过于蹊跷,但更多的人都愿相信是他们的祷告感动了上苍,才换来了这场大雨。
江恒今晚异常兴奋,他觉得无聊又拿起锄头梨起了地,好一会儿才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头上休息。
他不知道的是,墙外一直有一个黑影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个黑影隐藏在黑暗中,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江恒歇息一会儿后,精神依旧饱满,他又挥起锄头,大力的梨着地,却不想惊醒了江璐,江璐怒气冲冲的把他拉回屋里,只听屋内江璐数落了江恒几句,灯火便熄灭了。
墙外的黑影见屋内没了光,悄无声息的翻了进去,等待了许久,直到听见屋内传来微乎其微的鼾声后,才娴熟的打开门锁,溜进屋内。
等到两兄妹清晨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衣物被子等被散乱的扔在地上,他们目瞪口呆的望了眼对方,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此虽然气愤不已,却也只能束手无策的收拾好杂乱无章的屋子,待江璐离开后,江恒小心翼翼的移开衣柜,见到木匣子并没有被偷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他也发现家中除了丢了一个香炉,其它的都还在,这贼有何用意,不得而知,江恒起初也以为那贼是奔着他的木匣子而来,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性也不大。
村中人家相继失窃,不过丢失之物都是香炉,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一些还未被贼光顾的人家想出了个办法,既然那贼只是要香炉,何不干脆给他算了,便在自家门口摆着不要的香炉,这一做法虽在妥协贼人,但效果明显,主动摆香炉的人家都免于被盗了。
过了几日,村人奔走相告,都效仿着在自家门口摆香炉以求不被贼人光顾。
这件事在江恒看来并不简单,香炉在这个时候根本一文不值,竟有人会废这般周折来搜集它,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他来到龚叔家,惊奇的发现龚叔也把自己的香炉摆在了门口。
龚叔抽着旱烟对江恒说道:“鬼知道那贼为什么要收集香炉,没准他有这方面的洁癖。”
江恒对此嗤之以鼻,立马反驳道,“我倒觉得没这么简单,您可曾说过,任何东西都可能有灵性,特别是那些与神仙鬼怪离得近的东西,更是与众不同。”
龚叔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眼皮耷拉着打了个哈切,还伸了个懒腰,“你想说什么?”
江恒皱着眉头,正义凛然的说道:“我觉得这个贼会利用这些香炉做坏事,我们应该阻止他!”
“你这小子倒是会多管闲事,想当警察啊还是想当侦探啊?”龚叔若无其事的说道。
江恒哑口无言的看着龚叔,气的牙根痒痒,怎么像对牛弹琴,不过就算龚叔不管,他也不会不管,这事定有蹊跷,不能再等事态严重时去想办法补救了。
他跟江璐说自己去龚叔家有点事,会晚些回来,便溜了出来,潜在一草垛内一直等到夜色降临,月色还算明亮,可一清二楚的看见外面的情况,而此时他正对着龚叔家的门口,龚叔是今天刚在门口放香炉的,也就是说不出意外,那贼人今晚会来拿香炉,只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一路走来,很多人家门口都摆了香炉,像是所有人都默认了提供香炉买个平安这一条件。
入了夜还算凉爽,躲在草垛里,还算惬意,他静静地等待着那个黑影自投罗网,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繁星都钻了出来,占满了夜空,争相闪烁着,好不热闹,江恒不断打着哈切,眼皮上下打架,扰人的蚊子也发现了他藏身之所,争相恐后的向他发起了攻击。
难道今晚贼人不会来了,江恒有点不堪蚊子的侵扰,萌生了退意,而就在此时,一个黑影轻盈迅速的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他还来不及反应,那黑影就到了龚叔门口,麻利的拿起地上的香炉跑开了。
江恒毫不犹豫的钻出草垛,紧随其后,那贼人看到身后冒出一人在追他,竟停下脚步原地迟疑了一会儿才继续逃跑。
江恒来不及多想,牟足了劲,大步追去,却见那贼人甚是悠闲的又捡起一个香炉,并不在乎身后紧追不舍的江恒。
这可激怒了江恒,这么嚣张跋扈的贼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理智又马上让他冷静下来,那贼人或许早有准备,而且知道了他只是一个人,并不怕他,江恒咽了咽喉咙,停下脚步,伸出手摸出身后别着的一把短刀。
那贼人见他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还若无其事的玩弄起手中的香炉,并不慌不忙的弯身又捡起地上的一个香炉,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看得江恒毛骨悚然,那贼人突然拿着香炉像啃苹果一般的吃了起来,只是距离有些远,根本看不清那贼人的面孔,更看不清那贼人此时的表情。
江恒气息愈发急促,面容渐渐失去镇定,那贼人吃完手里的几个香炉并无异样,依旧活蹦乱跳的来到另一家门口捡起香炉又开始啃了起来,这一次他依稀可以听到金属被撕裂的声响,深夜里这声音显得刺耳且渗人。
他没有勇气继续向前,对于眼前这个未知的家伙,江恒有种不好的预感,它应该不是人类,至于是什么不得而知,但肯定是个厉害的家伙,盲然上前只怕会轻易丢了性命,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短刀,不难想象,这把刀在那家伙的牙齿下不堪一击。
江恒口舌发干,一直盯着它接二连三的吃了几个香炉,只感觉头晕脑胀,很是后悔独自一人来抓贼,也在默默感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有限了!虽从小就听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但故事终究是故事,与现实中真实遭遇完全两个概念。
那个家伙在江恒的注视下迅速消失在夜色里,过了许久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已麻木,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