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叔如待珍宝般的将腊肉藏进屋里,若无其事的摆手把江恒叫进屋内。
“我就是跟你说了也没用,这旱猴子除不掉,它是天上的东西,鬼知道这地方做了什么孽惹上这东西。”龚叔摊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
江恒本来信心满满的看着龚叔,听罢后,面部瞬间呆滞,这和没说有区别吗?还不如直接说你也没办法更能让他能接受
他暗暗气的咬牙切齿,面部一抽,转身离去了,面对光秃秃的大地,就连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也出现了枯黄的状态,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几个老妇人互相掺扶着,步履蹒跚而行,江恒见她们来到一座祠堂,拿出几个窝头和一些米饭做贡品,跪拜在一个牌位前,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嘟囔着祈求上天保佑下雨一类的话。
倒不是他反对这种祭祀行为,只是现在粮食是稀缺物,拿出这么多口粮,饿坏了家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欲上前劝阻,可还是停住了脚步,这个时候恐怕人心早已涣散,粮食和精神引领同样重要,没了意志力,这种危机时刻将会出现更多不可想象的危机。
村里的几个小孩子骨瘦如柴,无精打采的坐在树下甩着树枝,江恒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面战乱,本就民不聊生,再遇这天灾,无疑是在已经伤痕累累的百姓身上继续放血,就是这些穷苦的百姓可能连血都快流不出了。
他家的余粮也不多,还不知能维持自己和小江璐食用多久,再过一阵子,恐怕又要开始担心能不能吃到饭了。
隔着好远,江恒就听到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好似有好多人在争论,他顺着声音找到了这些喧嚣的人,不一会儿他就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些人吃水的一口公共水井突然干涸了,大家你一言我一嘴商量着对策,却一直商量不出结果,最后有人提议去那些没有干涸的私人水井挑水吃,这时有几个看热闹的人突然默不作声,甚至低着头撤了出去,他们都是有私人水井的人,听到可能要征用自己的水井供全村人使用,心里多少有些私心杂念,怕自己的水井也干涸了。
一堆人不知又因为什么,混乱的争吵着,这时江恒来到水井前,向下探头观望,果真一眼看到了底部的干燥的表面。
话说也是奇怪,昨天他还来挑水,井里还是水波荡漾,怎么短短一晚成了枯井,难道水蒸发掉了?
老村长拄着拐棍,从人群中穿过,花白的胡须一直垂到腹部,他一手搭在井边,身体僵硬的缓缓探头向下望,一双褶皱的双眼黯淡无光,“这水井没水了,谁家的井还有水能供大家暂用一段时间?”
人群中鸦雀无声,个个闭紧了嘴巴,面面相嘘。
“附近河流也早就干了,吃水可是大问题,都不要藏着掖着,谁家的井还有水?”
老村长蹬着眼睛,坚决的态度让很多人不敢直视。
“老五,你家在村子中央,有恰巧有井,就先用你的怎么样?”村长佝偻着背,语气铿锵有力,不容反对的问一个中年男子道。
“这,这,不太好吧。”老五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着看向一旁的女人。
老村长蹙眉,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反问道:“怎么不可?”
老五抓着脑袋,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样子,突然,他身边的女人扯着嗓子喊道:“村长您老不知,俺家那井也快见底了,这一人拎一桶水,只怕用不到半天就枯了!”
老村长眯着眼瞥了一眼老五,老五低着头不断闪躲着目光,人群中再一次爆发出激烈的议论,老五身边的女人也和别人争吵起来。
“都住嘴!”
老村长粗糙有力的手抓着拐棍狠狠的敲了敲地面,摒着丹田气力吼道。
人群再次平息下来,目光齐齐注视着老村长,老村长大手一挥,气愤的说道:“都散了吧!”
然后又叫住了几个人,老村长此时喘着粗气,脸上威严尽显,“你们等会儿来我这商议一下这个问题!”
几个人不敢否决,或是不情愿或是忧虑的点点头。
待人都散去,江恒独自留在井边陷入苦想,他不相信这井里的水会短短一夜平白无故消失掉,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有藏在暗处的东西在闹事。
因为村里最大的公共水井突然干枯,村里人本就绷着的神经彻底垮塌了,个个疑神疑鬼,心神不宁的样子。
唯一的一个不知供奉着哪路神仙的祠堂几乎无时无刻不拥挤着前来参拜求福的人。
人类需要精神信仰,特别是当危难发生时,这成了许多人身后最后的支撑。
江恒知道水井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村里那些私人水井也相继干枯了,水一时间成了人人谈之色变,争相获取的对象。
不少人只能去邻村取水,可是邻村的水井也存在水位下降的情况,可谓是人心惶惶,互相皆为仇敌一般。
江恒接连好几日去找龚叔,却见其门窗紧锁,不在屋内,这可急坏了他,关键时期,唯一可能会解救大家的人却玩起了失踪?
无奈之下,江恒决定到那个最先干枯的水井下探探究竟,日头火辣辣的烤着,井边砌的石块摸起来都有些烫手,他找来一根粗麻绳顺着井口溜了下去,一进井内,一股湿潮冷气扑面而来,不过两秒浑身竟感到有些冰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环抱着臂膀。
这简直不可思议!井内井外完全是两个世界,温差怎会如此之大?
他环顾了一圈,这井的深处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般狭窄,底端反倒宽敞如一个屋子,井的四壁完全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堆成,石块之间缝隙交大,有的地方可伸进一拳。
这大概是为了方便进水的,脚下的泥土踩起来也较为松软,用手指用力挖,依稀感觉得到重重的水气。
对地下水位等地理问题一窍不通的江恒一头雾水的尴尬自嘲一笑,以为是自己多虑了,水井干枯纯粹只是因为大旱缺水罢了。
叹了口气,也只能无功而返,但当江恒抬起头拉住麻绳时,却到吸了口凉气,本该与外面相连的井口竟变成了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水面,这么一看,眼前完全是一口翻过来的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