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微说要将巧心、巧月两个大宫女送走自然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那两个大宫女再如何不愿,但在楚惜微出奇强势的态度下,她们也不得不从。
然而,楚惜微却在同时,又让蒋家重新送了两个会些身手的生面孔进来,替她牢牢盯住了宫中永寿宫与承乾宫的动向。
杜雅竹自认在楚惜微处受了‘屈辱’,便立即打定主意,要找杨秩将楚惜微从后位上拖下来!
但她愣生生在承乾宫等了一日,却也未见杨秩身影,气恼的派人去找,却不想反而被拦在了御书房之外。
当天晚上,楚惜微便得到了最新的消息,说杜雅竹的承乾宫换了一批瓷器,至于原因,楚惜微心里也一清二楚。
杜家在后宫势力薄弱,即便朝中有些重要的消息,却也无法传进后宫给女儿知晓。
前些日子整日在杜雅竹面前吹捧的后妃们却是一个个都得到了消息的,眼见着自己的伏低做小却依旧没有让自家有任何复起之色,那些人精般的后妃自然不会再傻到去捧杜雅竹的臭脚了。
作为蒋家的女儿,楚惜微倒是得到了许多消息,但实际上,她比他们知道的都要更多——
夜里,坤宁宫中,楚惜微同那依旧玄铁蒙面的杨啸相对而坐,今日的杨啸心情很是不错,即便依旧是那番双腿大张大喇喇的坐姿,却也硬是被他衬的显出几分肆意与霸气来。
“阁下今日心情很好。”楚惜微已经有些习惯杨啸这种不请自来的姿态了,但好在,每次杨啸来,她都能得到新一串的消息。
杨啸的唇边毫不掩饰的挂着一抹得意:“自然,我们的大业将成,某人的心情如何能不好呢。”
“哦?”有些情况,楚惜微其实已经从下面人口中听到了,但却依旧装作不知一般等着杨啸开口。
杨啸瞬时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靥:“今日朝中边疆告急,昏君封孝广亲王为骠骑大将军,领兵马大司令,手掌虎符带二十万兵马去边疆迎敌。”
想了想,杨啸又添加了一句:“孝广亲王是我的人。”
楚惜微在心头‘呵呵’一笑,觉得杨啸这话真是客气了。
“那当真是不错呢。”面上,楚惜含着微笑,口气平淡的如此说道。
杨啸似乎有些不满意楚惜微的这个语气,他可是一下了朝便迫不及待换了衣服而来,为的就是同楚惜微一起分享这么个好消息。
但再转念一想,杨啸又觉得楚惜微这番态度没什么问题了——毕竟,看到杨秩那副心不甘情不愿,偏生整个朝中他还找不出第二个能领兵之人的扭曲嘴脸的,只有他一人。
“某人只是觉得可笑罢了,当初那昏君处心积虑夺去半片虎符,偏生又在战事来临之前将能将尽数辞去,只能生生饮恨将虎符还出,啧啧,那番嘴脸娘娘没看到当真是可惜。”杨啸越说越是兴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楚惜微自是察觉到杨啸这股得意劲儿,也就顺着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谁知,杨啸却又忽的沉下了脸,当真是翻脸不翻书还快:“不过某人却并非全然开心。”
楚惜微察觉到杨啸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语了。
“一但战事开始,某人便也要随军离去,不能日日探望皇后娘娘,某人心里却还有这些担心呢啊。”杨啸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目光直勾勾看着楚惜微,心里也当真觉得楚惜微的身边太过不安全了,比如他,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楚惜微似是察觉到了杨啸的想法,轻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本宫这里除却你之外,还能有人来去自如了?”
杨啸成功被那句‘除你之外’弄得心满意足,他唇角又一次扬起弧度:“娘娘说的是,不过,为表某人一份心,某人还是要送娘娘一份礼物,还请娘娘不要吝啬收下。”
楚惜微看向杨啸:“头一次听说人送礼的要收礼的不要吝啬的,先生不若说说,要送我的是什么。”
“人。”杨啸满眼正色,只唇边笑意不变:“为保某人归来之时娘娘依旧完好如初,自是要送两个能护娘娘周全之人的。”
楚惜微没有纠结,点头便应下了杨啸的这一份大礼,然而,杨啸却还没完。
“所以,待某人归来之时,娘娘可否还某人一份大礼?”
“你想要什么?”楚惜微问。
杨啸眼中笑意上涌,然而眼底深处,则更添了一份叫人看不清的颜色:“待某人归来之日,定会亲自站在娘娘身前索要的。”
杨啸说完之后,并没有久留,杨秩命他今日便整军出征,他能来此也是硬挤出了一些些的时间罢了,天色不亮,他就要领军出发了。
待到杨啸离去,楚惜微才缓和了一些脸上僵硬的笑容——她不是没有听出杨啸那番话的深意,然而,楚惜微给不了。
只怕,今日一别,便是最后一面了。
………………
杨啸出征之后,短短十日边疆便传回捷报,而笼罩在整个皇宫之上的压抑气息,也终于缓和了一些。
杨秩又一次进入后宫了,杜雅竹也终于得知了朝中竟发生了此番大事。
而眼见着自家心爱之人受了委屈,杨秩自是好一番呵护疼宠,几乎杜雅竹要什么便给什么。
杜雅竹自是没有忘记那楚惜微之事,立时便各种哭泣轻叹将当日‘受辱’之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并且各种教唆着杨秩废后。
杨秩恨不能立刻就完成心爱之人的小小要求,但废后一事并非他一人之言便可,还需广发告示,于是,第二日上朝时,杨秩便将废后重立的想法说了出来,新后的人选更是精确,杜家人大喜,但另有一些人却心有不满。
而在当天正午时分,楚惜微便得了这一消息,给她带来消息之人,正是杨啸那日给她留下的两个人手。
这二人明面上也是在宫中侍卫处当值,巧的是还正好负责看守楚惜微。
有了这两人,再加上蒋家给她安排的人手,楚惜微是如虎添翼,立时便吩咐了这几人道:“去,将此事偷偷传入永寿宫,并且将这纸条送出宫去,两条消息,一前一后,相隔一日传播出去。”
事实上,这些人的办事效率绝对不输巧心,更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不多时,一个关于皇帝说要:“废妖后,立新凤,以稳国祚”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但老百姓们大多都不当一回事儿,毕竟谁当皇后都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直到不久以后,另一个消息忽然参入,说是皇帝想要册封的新后,竟是那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杜家小姐杜雅竹。
不止如此,那流言更是将杜雅竹身怀有孕,诈死入宫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有理有序,一下子就成了百姓们口中的热谈。
官员们自然也都听说了这一消息,杜家的大人更是愤怒的在朝中说了出来,请求皇帝找到‘造谣’之人,且对其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然而,不等杨秩下令抓住那最先传播之人呢,又一条关于边疆告急的消息传了回来。
楚惜微却是早杨秩半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同杨秩知道的不同,楚惜微看着杨啸写给她的,上书:‘亲王诈亡,一切安好,盼归’的纸条,心里也有了另一番计较。
“来人,将前线告急,大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入永寿宫!”
楚惜微很清楚,蒋太后于这后宫之后,才是真正的暗皇,虽然她亦有些不明白,为何重视娘家的蒋太后竟然在蒋氏一族被驱赶出朝,后又有废后一言传出时,她还能稳坐永寿宫不动,但是事到如今,杨秩一意孤行、错判太多,甚至危机国祚之时,蒋太后却终于坐不住了。
当晚,于御书房,蒋太后便与杨秩进行了一番深刻的交流,只可惜,就之后楚惜微得到的消息,那御书房换了一批桌椅来看,蒋太后恐怕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
然而,更令楚惜微惊讶的是,在这之后,杨啸的人竟然回来告诉她,说蒋太后命御膳房的人在杨秩的膳食中偷偷下药。
楚惜微命那人取了一些药粉回来,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楚惜微发现这是一种能叫人虚弱却又不至死的药物。
于是,楚惜微便取了一些墙灰交给那侍卫,命其调换了药粉。
侍卫并不明白楚惜微此举为何意,但还是奉命照做了,楚惜微却是书信一封,又命另一位杨啸的人手将其想办法传给杨啸。
远在边疆的杨啸收到之后,展开一看便是‘哈哈’大笑出声,而后,在账内其余将领们的疑惑目光下,杨啸猛地抽出自己的长剑,死死插入木桌之中:“时机已到!妖妃祸国!昏君囚凤!让我们一同冲进京城去!重稳国祚!”
“是!!”整齐划一的吼声立时便在这荒芜之地内传出,震慑了一方山土。
之后两天,京城再次受到战报,国内出现起义之军,口中高呼‘斩妖妃,稳国祚。’便向着京城冲来,如今已是连失数城!
听到这起义军的口号之后,杨秩几乎差点没晕在这龙椅之上,这些日子,他一直倍感不适,昨夜正是折腾的上吐下泻一夜未睡,此时精神恍惚之下,杨秩心口只觉一股邪火作祟,根本听不得这些糟心的事情。
然而,此时,还有官员胆小的上前请命,让杨秩重迎真凤入主坤宁宫,至于那位差点被封后的妖妃,自然是要为熄民愤,当众斩之。
杜家的官员一听,立刻又站出来反驳,朝堂之上吵成一团,杨秩的头几乎都要被吵得炸裂了,发着怒火将这些官员全都仗责且撸去官职,根本没管这些人里还有他心头肉的亲族。
然而,杨秩不作为的情况,也就导致民愤更重,如今所有百姓都把战火连天的罪责怪在了那个‘妖妃’杜雅竹身上,然而,杨秩却顶住重压,将杜雅竹死死护下。
直到一次次战况告急,起义军兵临城下,距京城不足八百米之后,杨秩也终于弄清了所谓的起义军受领是谁。
“启禀皇上!前线传话!起义军的首领是——孝广亲王杨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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