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广豪因小禹辱骂,将其一脚揣进池塘,气一下就顺了,不理后果,转身又上了风亭。
小禹不慎被踹下水,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喝了几口鱼水,站起身来,水刚没其腰,倒没什么危险。
其他人看到也不好管闲事,只觉二人胡闹,刚来第一天便起争执,害怕被连累,远远的躲开。其中一个女子,胖乎乎的,与小禹一般年岁,大眼睛厚嘴唇,粉色打扮,看着挺可爱。拿了根晾衣服的棍儿,乱拨小禹,也不知道是在捞浮游物呢,还是要将小禹捅回水里。
小禹见有人来救,便抓住棍子往外走,女孩伸出一手,要将他拉起。小禹感激,伸手握住女孩的手。
就在这时,接引使进入庭院对大伙说:“随我来。”女孩儿听到声音,撒手站立,竟将小禹忘记,小禹刚一使力却被撤了手,直直又掉了下去。女孩儿大惊,忙说对不起,又将小禹救了上来。
接引循声观去,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众人跟随,谁还顾得上落水之人。那女孩又说两声对不起,便也跟了上去。滕广豪临出庭院又瞪了小禹一眼,就是“瞪你爹你娘知”那种。
小禹大骂狗日的,脱下衣服,从包裹里找寻干的。这包袱是昨晚准备的,除了若干衣物,一些肉干外,还有这几年存的银子,以及翰音兽蛋壳、保息丹及两块写有功法的灵玉,另外一块他留给竹儿了,让他以防万一留着卖钱。
这包袱就背在小禹身后,他掉水了,哪里还有干爽的衣物,又大骂两声。见此处有长屋两排,便进了屋想找干净衣服,倒是大心脏,其他人都走了,自己还在找衣服。
在他找衣服的空儿,又有人穿过庭院,人数众多,没人言语,小禹却是不知。
皇天不负有心人,真让小禹在个晾衣杆上找到那么一件,青衫赤带,正是天英内门弟子的服装。小禹天不怕地不怕,竟也不问主人,便套在了自己身上。做了一回贼后,竟染上这随手拿东西的毛病。
别说,还真合身。心里开心,这才想起还要测试呢,急忙穿过庭院,径直走去。
来到一处,只见人头攒动,正是那凡人队伍!此时正往一处殿宇里进,接引之人面露焦急,仿佛什么事情跟原计划不同,便让众人在此等候,转到殿后暂时离开了。
小禹见到队伍,却不是自己那支,以为还在里头,便向队伍走去。
众人见来了个青衫赤带,以为也是益安堂的接引使,便都让开,让他先过。
小禹一看,这大伙都很懂事嘛,让,那就进呗,便一路穿过队伍,来到大殿里头。见此处再无去路,只剩殿后了,便转了出去。见里面格局,肃静整齐,不敢乱闯,又退了回来,心想,在哪不能测试啊,就这儿吧,便站在了队伍最前面。
众人见此不疑有他,均以为小禹是天英修士,不是接引使就是测试官。有那自作聪明的问道:“这位前辈,看您头发半湿,是炼水属性的吧。”小禹骂道:“滚蛋,我掉水里了。”
众人只以为他开玩笑,真有懂事的陪笑了几声。大家心里嘀咕“如此年轻的内门弟子,真让人羡慕”、“都说修仙之人不以外表论年龄,此人说不定已命活半百”、“世上真有那相似之人,这样子的我刚才外边就见了一个”、“看这人面容亲和,倒好相处,跟刚才那几个不同,攀攀关系,也算有个照顾”。什么样的想法都有,却没人怀疑小禹身份。
刚才那自作聪明的又问:“前辈,我们在此测试什么,怎么测啊?”
小禹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还想知道呢。嘴上胡扯道:“这测试就是挑选,择优录取,挑厉害的。”
那人又问:“怎么挑啊?”
小禹正色道:“打架啊,强的留下,弱的离开,分组对抗。”
众人大骇,没听说啊,跟自己听到的不一样啊,怎么今年加项目了?知道修士有斗法比试,没想到从测试开始就提上了日程,修行之路果然残酷!
有胆小的颤颤巍巍问道:“前辈,怎么分组啊?”
“自由组合,两两一组,胜者晋级下一轮,取前十名。”小禹越说越真,自己都信了。
其他人傻了,怎么就招十个啊,这里三百来号呢!
有心眼多的,急忙找那身子弱小的组队。有人开了头,其他人都慌了,全动了起来,各自组队。
小禹一看这不行,自己泄露天机,告诉他们测试类容,最后剩下自己,这哪儿行。忙挑了那个自以为是问问题的,“来,咱俩比划!”
众人一听大惊,果然这人就是测试官啊,怎么自己上场呢,太感动了吧,不对,太困难了吧。
那自以为是的小哥暗自叫苦,从小到大哪打过架啊。这一上来就是天英布仙的内门弟子,这不是送死吗?没等他反应过来,小禹飞速上前,扯住脖领,腰腹使劲,一个过肩摔,将那小哥扔倒在地。
众人大骇,此人不愧为内门弟子,动作如此迅猛,好神通!便也学着一个个打了起来。这些测试者多是各个修仙家族的子弟,也有像薛家那样的凡人富户,读书写字的多,打架斗殴的少,更有不少女性在此。哪个像小禹一样从野娃子堆里打起来的。一个个花拳绣腿乱扇乱踢,脸上挂了彩那是被指甲剌的,身上出了血那是被牙齿咬的。
小禹一看场面混乱,却不像打架,大喝一声说道:“都这么大人了,家大人没教你们打架吗?都听好了,这马步要稳,出手要恨。以臂为规,以腿画圆。收胸提臀,出手自然。审时度势,迅如闪电。拳照小腹,脚踹胸田。先戳双眼,后踢鸟蛋。有砖乎砖,有人叫人。骂娘夺心,打人打脸。——这不都是经典上写着的吗?”——哪本写着的?
说着拉起一旁被他背摔在地的小哥,轻拍其手,又说:“打架归打架,打完就是好兄弟,要握手言和,互相学习。我说得都听懂了吗?”
众人感慨,学无止境啊!那被扶起的小哥感动的热泪盈眶,觉得自己成长了。
大战再开,小禹觉得众人都很聪慧,竟也学得一丝皮毛,有模有样了。这大殿里有拳脚相加的、感怀热泪的、喊爹骂娘的……乱作一团,兆华山有千年没这么热闹了。早引来附近一名修士。
那人进到殿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妖兽派来毁我根基的吗?”忙喊住手,哪听得见,动气一吼这才止住。怒气不减,却见殿上站着一人,身穿青衫,背手而立,黑漆漆看不清相貌。
那人脸一沉,说道:“都列好队,在此等候,不要喧哗。”又对殿上那人讲:“薛师弟,你跟我来。”
小禹一看那人,开心,便跟了出去。离开大殿道:“单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单秋岳怒道:“你怎么能穿这身衣服,快脱下来,让你不要惹事,这被人看到还得了!”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衣物递给小禹。
小禹笑了笑接过衣服穿上,宽宽松松,褊褊袖子收收腿,凑合能穿。
他一边穿,单秋岳一边埋怨:“我在那边见凝气士都汇聚过去接受测试,知道梁小哥进了内门,独独缺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混在凡人队伍里,还穿着内门弟子的衣服。山下就跟你说不要惹事,不要惹事,我怎么就没低估你呢!”说着将青衫赤带收起来。
小禹也不说自己被踹进池塘,就是一个劲儿的傻乐。单秋岳不是没本事将殿内打架同小禹联系起来,而是实在不愿这么想,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单秋岳将小禹带到测试处,这次一个个进入,门外还排着队,倒没耽搁什么。单秋岳觉得自己多余,但还是再三嘱托小禹谨言慎行,随后才离开。至于他是否还在附近转悠,放心不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禹进入队伍,排在最后一个,前面站着那个好心的女孩儿。打招呼道:“刚才谢谢你了,你怎么排在最后了?”
女孩刚才看到有天英弟子从后边过来,没敢回头,这才发现,一起的还有小禹。此时已经换了另一身衣服。当时她见小禹没跟上,犹豫要不要回去找他,分心之间队伍已经走远,萍水相逢也不会太过关心,便追上队伍,不过落到了最后。“原来你换衣服去了,还以为你生气不测了呢。”
“怎么会?我叫洛禹,怎么称呼。”小禹离开薛家改回了自己的姓氏,并把自己名中的“小”字去掉,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名字,用以重开一段人生,刚刚好合适。
“我叫庞小小”,女孩大方回答,面带笑容。
洛禹道:“好名字,宵小之辈的意思吧,有品位。”
女孩不悦,“乱讲,庞大的庞,狭小的小。”
洛禹心想,到底是大还是小啊,女人就是矛盾。“大侠,好名字!”洛禹健谈,见女孩心地不错便聊了起来——心地不好,怕也能聊起来。聊天内容无非仙乡何处、家里几个、有男朋友了吗、吃粽子爱吃肉的还是枣的……
女孩觉得小禹有趣,不问修行,只谈俗事,本来紧张的心,慢慢放缓下来。“你现在凝气几段了?我刚刚修行不久,还分不清境界。”
“我也刚刚凝气而已,没几天的事。”
“这样啊,你是修仙家族出身吗?”
“没有,不过我加入过益安四鼠。”
“益安四鼠是什么,你别介意,我不太懂修仙界的事。”
“没关系,益安四鼠是斛冈坊市的治安官。”
“你去过坊市啊!那里都有什么。”
“有个卖女孩儿的丹药,叫田玉儿。”
“洛禹,你说待会儿他们会测我们什么啊?”
洛禹想了想,回答:“打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