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鼠杀了陈匪,怕他叔叔寻找,便毁尸灭迹,清理战场。以为就没事儿了,谁知此时有人赶到,竟是辟谷修士。
四鼠定睛一看,只见来人并非陈匪的叔叔,而是被认定为凝气六段的邢开耳,此时他已不在敛息,竟是辟谷中期修为。不仅如此,这人身后另有一人,青衫赤带,正是天英布仙内门弟子!四鼠大骇,这二人境界、身份已不是他们所能染指。
小禹不认识前面这人,却识得后边那个,正是换了衣服的算命先生。然而这几天经历事情太多,眼前又死了个人,见到此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开耳见到小禹却是愣了一下,小禹不认识他,他却在薛府见过小禹,知道是风海的朋友。怎么跟这些人混在一起,隐隐还有灵气流动。也不说什么,只是走到四鼠面前,伸出手掌,索要东西。
众人明白,偷了东西,失主找上门来要了。王二面有不悦,却不敢违抗,将刀、盾收入储物袋,一起放在开耳手中。
开耳见众人面露不服,已经知晓前因后果,此几人与那陈匪不同伙,虽是偷了自己,却惹来陈匪寻仇,担着风险杀了人,最后却不得不交出脏物。
开耳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只少了一颗清虚散。没说什么,从中取出一把刀、一面鼓,丢在王二面前。王二吃了一惊,便又大喜,忙收了起来。
这时,单秋岳不急不缓走了过来,此处非是民乐,他也并非官差,管不了那些恩怨,只是提醒道:“这人虽然作恶,但罪不至死,你们怕他叔叔寻仇便下了毒手,虽然不义,却是修仙常事,我们不会对人言讲,不过你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以免被他叔父查到。”
杜儒文、陶队长忙称谢言是。单秋岳又转向小禹,笑道:“小哥,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已寻得仙途,倒是我多言了。”那日单秋岳化妆算命先生,给小禹看相时,发现他身具灵根,他无法像谢言广那样不接触便识得,若非小禹提出看手相还真就错过了。正值九月初九,天英布仙开仙途,收弟子,便告知小禹,让他上山,自有门人带领。谁知小禹性急,没管什么九月九,当天便去了,才引出那么多事。
小禹强打精神,想说几句抱怨的话,实在眼前之事震惊,却没有心情打趣,轻轻施礼,言称“托福”,便不再说什么。
单秋岳见他如此,猜测到是刚才场景血腥,吓到了。便对他说:“我与邢道友要回店房,薛家表少爷梁风海也在,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小禹一听要回去找风海,来了精神,便点了点头。转身对四鼠说:“四位大哥,多谢照顾,我家少爷在此不得不见,我们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三鼠自是没意见,一张凳却是不舍,到现在还认为小禹深藏不露,怀有大神通,那什么什么手札也没学会,便紧跑两步言道:“前辈,您还没教我练功呢!”
小禹也不含糊,众人面前摆谱,道:“你的境界不够,好好修行,我自会来找你。”
一张凳大喜,信以为真,“前辈放心,我一定好好修行,等前辈回来!”
邢、单二人觉得新鲜,凝气五段的叫凝气初段的“前辈”;王二觉得奇怪,一条鱼不是一张凳的表弟吗,怎么跟天英的人走了,又变成了凳子的前辈;杜儒文难堪、陶队长偷笑,各自想法不同。
不提四鼠去向,单说邢、单二人带小禹回店房。见到梁风海,小禹刚刚加入犯罪团伙偷过人家面露尴尬。风海却是满脸喜气,问长问短。
邢开耳打断二人,斟酌了语言,要告以要事。
之前他被单秋岳叫出,二人来到坊市外一处僻静地方,单秋岳报了姓名来历;告知彭家子弟均以回国,在此地方不敢追杀风海,让开耳放心;又道那日薛家出事,薛仁身死,最好回去看看;最后言说天英招揽弟子,可护二人周全。
开耳闻言,知对方好意,先是对前事致谢致歉;又听说薛仁身死,接触过,知他是凡人中的好汉,不免唏嘘,苦恼如何告诉风海;又听说天英招收弟子,自己逍遥惯了,不愿加入,但风海正需正统的传授,再加上有天下第一大派保护,料想比跟着自己安全。不想擅作主张,要尊重风海意思,便邀请单秋岳一同回客店。
二人来到客店,见店门敞开,上到二楼,风海抢出,言说失窃,储物袋被偷。开耳这才想起那贼人惦记,忙赶出店外,放开神识追踪众人,单秋岳自然也跟了上来。
二人来到跟前,正看到四鼠斗一霸,未待上前,就见那陈匪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时开耳面对风海,要告知他舅父身死之事,却不知如何开口。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直接说出为好。便道:“有事儿要告诉你们,这位是天英布仙益安堂的单道友,那日彭家找上门来,多亏他们师兄弟替我们挡住,躲过一劫。然而……薛家还是出事了,你舅舅薛仁被彭家的凝气士打死了。”
风海、小禹听说薛仁死了,大恸!小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比那风海还痛苦几分,忙问怎么死的。
单秋岳便将简苗所述,彭月偷宝一段说出。风海难掩悲伤,认为自己害了舅父;小禹听得糊涂,只知道这个世界最疼自己的人死了一个。
开耳见二人难过,偏偏不会安慰人的话,便由着他们哭泣,等到二人情绪稳定,对风海说:“单道友有意招你加入天英布仙,你可愿意?”
风海惊讶,问道:“邢叔,您不教我了?”
开耳回答:“我的能耐有限,怕误了你,要想有所成就,必须加入一个有实力的门派,否则何言报仇?何况你我势单力薄,又怎么对抗彭家的追杀?”
风海听到“报仇”二字,心中一颤,道:“那邢叔也加入吗,彭家来了,你怎么办?”
“我不加入了,我的潜力自己清楚,再想走一步很难了,你与我不同还有大把机会。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反而容易逃脱,再说,他们本来就不是冲着我来的。”
风海面有不舍,开耳心里明白,看来风海是想进天英修习了,不免有些落寞。又说:“不用担心,我会时常看你,又不是见不了面。”
风海点头,面对单秋岳深施一礼郑重说道:“弟子梁风海,愿意加入天英布仙,还请前辈引荐。”
单秋岳大悦道:“不用多礼,我并没有招收门人的权限。过一日九月初九是我天英招收门人的日子,你还是走正规手续进山测试为好,不过你放心,我自会替你说话。”说着又冲小禹说:
“小哥,你怎么想的,要不要跟你家少爷一同进天英布仙修行?”
小禹认真考虑,那谢言广之事急不得,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明白,要在修仙界立足,单凭小机灵是不够的,必须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找到七仙谷弟子之前自己就挂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加入门派再伺机找人比较好。不过进入门派又要面对很多修士,要想保守师傅的秘密,就没那么容易了。
单秋岳见他犹豫,想了想说:“薛家那里,我自会帮你说,你不必担心。”
小禹这才意识到,心想:“对啊,我身上还有契呢,岂是说走就走,老爷死了,大小姐该多伤心啊!”
风海见状劝道:“小禹,我不知道你怎么凝气成功的,修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既然你有仙缘,不可浪费。我们同入山门,彼此也有个照应。”
小禹见梁公子如此说,便笑着答应了,众人尽皆欢喜,风海自然愿意有小禹相陪,单秋岳乐得门派添人,就连邢开耳也觉得彼此照应更加放心。
单秋岳询问各位身体可吃得消,不如现在就回民乐薛家。小禹面有难色,在背上颠簸一天确实累了,再加上千里迢迢来到此处,都不知坊市是个什么样子,就此离去,心有不甘。便问能否让他逛逛坊市再走。
风海听了也想要逛,两个大人没意见便闭目养神打起坐来。风海兴奋睡不着,便同小禹说话,小禹虽是累得够呛,也不好不陪,二人便开始叙述前事。
风海将自己的身世第一次告知于人,小禹听得义愤填膺,再也没睡意了,又听了自己走后薛府出事儿,又难过了一回。
风海询问小禹怎么不在薛家,去哪了,怎么凝得气,怎么跑斛冈来了。
小禹回答:“有个该死的算命先生,让我上兆华山,我迷路啦!”单秋岳睁开眼睛既是气愤又是惊讶,不禁加入对话,“你上兆华山了?!我不是让你九月初九再去的吗?”
“我哪记得那么多,只记住了兆华山,便去了。迷路在山门大阵之中,碰到一个和尚,叫包不良。他跟我打赌,输了,便传我一套长生诀,教我修道。完了还要收我做徒弟,我见他喜怒无常便拒绝了。后来他送我下山,我碰到一张凳——他真叫这名儿,说自己是斛冈的,便将我劫持到这儿了。再后来便见到了王二、辱斯文和陶队长——陶队长也是真名儿。再后来他们偷东西非要拉我放哨,我便稀里糊涂的做了回贼。”
这小禹侃侃而谈,说话之中半真半假,唬住了所有人,风海心想,“你这经历比我丰富啊!”就连邢开耳也侧目观看,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包不良!
单秋岳大骇,几乎喊出来:“你遇到包不良啦?!”
“是啊,秃脑门、大肚子、爱笑、还爱摸肚子,‘有种’、‘有种’地说个没完。”
单秋岳也没见过包和尚,只知那人喜怒无常,对小禹地描述也不知真假,但他却一点也不怀疑。因为就在几天前山门大动,听天英的长老们说,包和尚突然来到此地,派人迎接却被赶了回来。那些大人物一个个如坐针毡、如临大敌。此时听到此人名姓又如何不信。
梁风海不解,邢开耳却知,这包不良是元婴修士,是这块大陆上最顶尖的几个修士之一。这薛小禹竟然拒绝了此人的收徒要求,的确“有种”。
关于此事,若干年后,小禹得知不良和尚身份后也一阵大恸,言称错过了敲大竹杠的机会,却也不肯吃亏,到处宣扬自己凝气时便同元婴修士战斗过。
总之,这一夜便在各种讲故事下,匆匆结束了,小禹最后迷糊了一会儿,醒来便已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