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禹一头撞到薛以茹脊背,“怎么,恩将仇报啊?”大小姐转身对他道。
小禹尴尬地笑了笑,“哪能呢,大小姐你就是我重生的父母再造的爹娘,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我哪有这福气,做你爹娘,银子不够赔的。还什么来世再报,你以为这一世我能放过你啊?”大小姐见他不说话,又道:“花出去的银子从你工俸里扣!我还有事,别跟着我,自己回去吧。”说着便离开了。
听到扣工钱,小禹傻了,这是最惨无人道的处罚。小禹有钱吗?太有了,薛家给的工钱本来就比其他府里给的多,薛忠、薛仁隔三岔五又赏他一些,众位夫人、少爷也没少给。他一个月挣的比不上薛喜他爹,也差不多了。
可这小禹本是穷人出身,后来又跟商贩接触多了,简直就是视金钱如生命,远近驰名的金牌铁公鸡。今天给那算命先生二钱银子已经是违背自己行为准则的逆天恶行了。却听说还要克扣工俸,只觉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心情沮丧,一边向街市走,一边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走公子、碰魔王、抓壮丁;被东城打、被西城打、被刘婶打、被捕头打;进衙门号子、欠魔王人情,最后还被克扣了工钱!站在十字街头,小禹仰天长啸:“天啊天,你收了我吧,为什么生的我如此英明,却要我受这无妄之灾?为什么?为什么?”
猛然想起算命先生的话:“命犯小人、一万多道坎、霉运缠身、一生不幸……兆华山!!”
要不说这小禹还是年纪太小,他的这些小波折又怎么能跟前往兆华山的大危险相比。一是此时实在沮丧,平时嘻嘻哈哈的人越是沮丧越钻牛角尖;再一个,他从小到大都听大人讲兆华山不能去,对那禁山的好奇已攀至巅峰,以他的性格,越不让他去就越想去。就在此时第一次有人“怂恿”他去兆华山,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不过,你倒是听清楚啊,那先生明明说让你九月初九再去,今天是九月初四,离那时间还有五天,竟只记得了一个“兆华山”,对其他不闻不顾,径直向城外走去。
出得城去,发现天色已是傍晚时间,小禹犹豫着转身返回,又想到薛柱那嘴巴肯定把自己的事儿传得人尽皆知,回去白白招人笑话,不如晚回,乘众人睡了再说,于是毅然决然向兆华山行去。
十几里路对跑堂的脚力不算什么,两个时辰不到,便到了兆华脚下,只见这山,巍峨挺拔,高耸入云,真真气派,这还是小禹第一次如此近的观看山体,心中暗暗夸赞。
正在这时,太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快速坠落在山林之中。虽是已过中秋,益安日头却不见减少,小禹只顾行路,虔诚地祈愿转运,却没留意时间。太阳一落,黑夜竟像是突然来临,刚刚还看得清的山体,变得模糊难辨。
小禹心道不好,这夜路难走,即使现在回去,半路可能遇到危险。但这往前走,哪里是山门,哪个是道路,小禹骑虎难下,一咬牙一使劲,他要夜踏兆华山!
薛小禹下定决心便要上山。尽找那平缓坡道往上爬,还别说,真找到一条上山的路,月亮虽只是个牙,勉强照见道路,比那落日时明亮一些。顺着山路前行,两旁林木葱郁,四周无声无息,小禹不免有些害怕。
一直顺着山道,走了一个时辰,只觉这道路无边无际,四周景致大同小异,竟像是在原地踏步,最要命的是,没有吃晚饭,体力在不断减少。小禹这才后悔,遂决定原路返回。
一路向下,景致一般,也不记得是否走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向下的山路也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小禹开始急躁,不顾危险以跑带步,向山下冲去。可是哪里有个头?累的满头大汗。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跑出了山道,进入一片密林。可是却高兴不起来,第一是这地方他肯定没走过;第二,这里阴云密布,遮了月亮,黑漆漆一片,目不可视。小禹决定暂时休息,不要乱跑,等到天亮再找归路。
却听得远处似有鬼怪喊叫,近处又有阴风袭来。小禹不敢留,不择道路向前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光亮,眼看就要冲出密林。向前一看,林外竟是万丈悬崖,小禹惯性不小,眼看就要掉下悬崖,手疾眼快,抱住身边灌木,逃过一劫。
小禹坐在地上直后怕,差一点便丢了性命。前面是没路了,转身后退,却发现地上多了个五尺宽的地缝。跑过来时肯定没有的,小禹左右看了看,心想,完了,后边是悬崖,前面是深渊,左右树木不要脸,没羞没臊地贴一起,竟是不给一丝通过的空间。
小禹无奈,只得向前,裂缝不宽,应该可以跨过去。只见他奔奔跳跳,左扭右扭,做了做准备运动,默默向后,拉开助跑距离,直到后脚跟挨着悬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声念道:“魔王小姐,这是你的地盘吧。我再也不气你了,如果你能原谅我,就保佑我跨过这条深渊吧!”说完话驓的一下窜了出去,全速向前,边跑边喊“啊——”
速度极快,这爆发力想来五尺距离难不倒他。临近裂缝,心想,能成!左脚起跳,右脚迈开步就要跨过去!
没有想到左脚用力太猛,竟然滑了一下,上半身不服气的向前挺了挺,奈何下半身不愿离地,只跳起寸余,身子便向下倾去。
眼看落下深渊,小禹表情并非惊恐,而是一脸不解,大概想的是:“我没跳起来?”
只见小禹一边下落一边大喊:“救命啊!不要啊!这种死法太丢人啦!!”
“啊————唉?”下落速度极快,小禹知道此生就到这儿了,突然觉得胸前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不禁轻咦了一声。
小禹确实已落到谷底,临近地面,被一股灵气托起,因此逃过一劫。
没等小禹反应过来,身下灵气突然消失,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这一下也够受的。
艰难地爬起身来,举目四顾,也没什么好瞧的了,十分狭窄,全是山壁,下落时没被夹死已经算是奇迹了。向前走几步,拐过一道弯儿,豁然开朗。前方有橙光闪耀,大喜,紧走几步,只见一橙光物事置于宽广之处,附近却没有人迹。
小禹疑惑,谁把灯落这儿了?走近观瞧,只见这“灯儿”不过七寸,造型奇特,竟是人身形状。
刚要上手去拿,只听一声“大胆!”声音回荡山谷,也不确定是从哪发出的。
小禹直起身子四下张望,却未发现有人,胆怯地问道:“谁、谁啊;在、在哪?”
见无人答话,又将视线放到那“灯”上,却见那“灯”竟然活了,本来是闭目盘坐,这会儿竟睁开了双眼,嘴巴一张一合,口吐人言说道:“小友,兆华山岂是你能乱闯的?”
小禹不答,绕着“灯”走了一圈又一圈,上下打量。那“灯”不免被这不礼貌的行为弄得恼火。这时小禹停下脚步,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灯,是你在说话!”
那“灯”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妥,又把眼睛闭上了。
那边“灯”没反应,这边小禹却来了兴致,扑闪着眼睛问道:“小人,你是个什么妖精?”
小人心想:“我这一生,从来没被人骂过妖精,倒是被挚友的弟弟骂过小人。”
小人再次睁开眼,说道:“小友,不要胡闹,我来问——”
“你就是小人!!!”没等小人把话说完,小禹粗鲁地将其打断,因为他突然联想到算命先生说过的四个字——命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