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莫南暮早在苏沫进门的时候就已看到了她,甚至看到她后他还避嫌地躲开旁边女人,往另一边挪了挪。可看到她看到自己后一副装作没看见的模样,恼意一下子涌了上来,又重新挪了回去。而旁边正因这个男人躲避自己而难过的女人一下子眼睛都亮了,以为这是暗示,开始不安分了。莫南暮抬眼看了一下门边被齐飞为难,仍想不到向自己求救的苏沫,忍了忍内心的厌恶,握紧了腿上想要抬起推拒的双手。这会儿,旁边满身刺鼻香水味的女人因为莫南暮没有之前的推拒,更加大胆起来。
抬眼看到对面那个与魏轩正谈笑晏晏,根本连看都没看自己的女人,莫南暮嫉妒的同时,浑身的冷气也止不住地上升,眸子越来越深,双手也越握越紧。旁边的艳丽女子自认为莫南暮的不再避之不及就是对自己的满意,自动认定了身边的冷意是错觉,索性靠得更近了,正准备动作……。
莫南暮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正得意得起劲的女子,用力摔了手里的酒杯,还不解气又抬脚一下踢翻了面前放满酒瓶的茶几,此时包厢里各色的尖叫声同玻璃碎裂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而后又倏然归于寂静,所有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不明所以地一动不敢动,就连一直在胡闹的齐飞也握着酒杯僵在了那里。
莫南暮恶狠狠的盯着对面显然被吓到的苏沫,眸子里溢满怒意甚至掺杂着恨意,“苏沫,你还有没有自知之明,你心里有没有你的男人,你以为装作不认识我就能把自己择干净了,做了 还要立牌坊你还真够虚伪的,你还要不要脸你有什么脸面对别的男人笑得一脸荡漾,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心里是不是还在偷着乐,还是已经找好下家了,巴不得我有了别的女人好放你离开,我告诉你,妄想。”说完大步摔门而去。
摔门的声音还在包厢里回响,所有的人也依旧还在沉默,可视线却无一例外全都转向了沙发上的苏沫,苏沫在这一刻瞬间崩溃,眼睛失去了焦距,全身的力气都似乎已被抽干。
不知道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自己分明是在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迁就他,她甚至什么都没有要求,只是期待着他的失去兴趣,他的厌倦,然后她不造成任何麻烦,不做任何纠缠地离开。可他今天晚上竟然连这份期待都告诉她是痴心妄想,并且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的地点,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一群人面前,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她的伪装,让一群陌生人窥探她所竭力逃避的东西,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她是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于拷问的。
可她一直以来也都在自欺欺人,在他所不触及的地方,竭力云淡风轻地过一个普通女孩的生活,从事一个普通女孩从事的工作,他怎么能这么狠,狠到在这样一群陌生人面前戳破自己情妇的身份,呵,他什么时候又不狠,他要是不狠,她又怎么会与情妇这样倍受良心谴责的字眼扯上联系,分明一切都是他的错,凭什么,他可以这样心安理得,肆意妄为地侮辱她,他凭什么来的优越感,他自己又有多正当,他难道不虚伪,不卑鄙,不道貌岸然,哦,她忘了,他有钱有势,他可以理所当然地道貌岸然,呵,有钱有势多么讽刺的四个字又多么诱惑地四个字,可惜讽刺也好诱惑也好终究与她扯不上任何关系。
许久,魏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他赶紧伸手试图把瘫软的苏沫拉起来,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苏小姐,你……和南暮……苏沫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她一下子推开了扶起她的魏轩,冲了出去,只留下魏轩在后面焦急地呼喊,”苏小姐,你去哪里?”
跑出去的苏沫其实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只是在那一刻突然有了力气,她要逃开那个包厢,逃开那些人鄙视探究的目光,她无法忍受连那些妖娆暴露的女人都能嘲笑她的事实,于是她一直跑一直跑,终于筋疲力尽了,跑不动了,蹲在路边开始嚎啕大哭,零零散散的路人经过,好奇的打量她,然后小声地嘀咕,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安慰。确实,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我们无法否认善良的存在,也无法断定善良的人很少,更无法说那些视而不见的人就没有善良,他们大多数人之后心里一定会想自己当时怎么就没伸出手来呢,只是在这个利益充斥的氛围中,冷漠怀疑会很轻易地盖过我们的善良,我们不是不善良,只是害怕别人不善良,善良很强大有时却又很脆弱。苏沫哭了很久,一辆车停在了她旁边,车窗摇了下来,“姑娘,怎么哭成这样,遇到难事还是受委屈了。”苏沫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副和善的中年妇女的面容。
“姑娘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管遇到了什么,哭过了,也就罢了,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才是最实在的。瞧你这个样子,是失恋了吧,你这么漂亮还愁以后遇不见好的,再说了遇不见又怎样,不瞒你说姑娘,我年轻的时候就离婚了,一个人照样靠把我女儿养大成人了,现在只有我们娘俩两个人也照样生活十分幸福。”
苏沫不知道自己怎就稀里糊涂的缺乏警惕的上了陌生人的车,许是见惯了冷漠,大姐的和善在这所尖锐的都市里温暖了苏沫,又或是大姐让苏沫想起了家乡的父母,想起了亲情的温馨,大学毕业后就来到这个大城市打拼,一个人应对着一切,现在莫南暮又带给自己了莫大的屈辱与苦痛,她一直以来都没办法向父母诉说她的遭遇,她害怕他们的失望,害怕他们的担忧,每次打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可现在她莫名的想做回任性的孩子,扑倒父母的怀里寻求安慰。苏沫想到这里擦干了眼泪抬头开口,“大姐谢谢你了,麻烦你送我到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