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术还在等她答复,苏持便道了声知道了,拧了拧眉心,暗道果然是好事多磨。
看了看怀里的季长安,见她也正瞧着自己,想了想道:“我让姑姑带你去可好,待我处理好凰族的事便去找你。”
季长安摇头,在她手心写道:“一起去,然后再复生。”
苏持抚了抚季长安,道:“复生之法需在七星汇聚之日进行,七星汇聚之日在即,来不及的。”
季长安自然是不太愿意的,和苏持在一起这么久,还真不想与她分开。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却也容不得她胡来,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劝慰自己短暂的分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苏持将盒子放到桌上,双手环住季长安,抚着她安慰她亦是安慰自己道:“我会尽快处理好的,到时说不定我便已经可以见到真正的你了。”
季长安头朝苏持怀里贴紧了些,还未分离便已心怀忧虑。
苏持临走前去了趟姑姑那里,与她说明了情况,让她待季长安去临城找她师傅。苏墨应了下来。
苏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对苏墨提了提:“姑姑可知晓长安失忆的事?”
苏墨波澜不惊的脸上先是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露出了笑意,回答苏持道:“我啊…不知。”
不知道就不知道,为何要发笑呢?苏持不解。不过本来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虽有些失落,也很快缓了过来。
苏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此行还望姑姑代我好生照顾长安,她……”苏持连着说了好些季长安日常忌的、怕的、喜的,越说心底越是柔软,不过苏墨却是听不下去了。
苏墨嫌弃地瞥了眼苏持,“再不走我可要撵人了。”
苏持本还有些想嘱咐的,见了姑姑这眼神知道是说不下去了,有些不放心的退出了屋子。
苏墨在苏持退出屋内后揉了揉眉心,她这侄女怎的一段时间不见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的了。
不过,苏持提到季长安失忆,却是让她想起了当初答应季长安的事,只是,如今季长安与苏持那关系,她答应的事还有必要么?
罢了罢了,一切随缘吧。
苏持打开门,屋外,季长安正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见到苏持出来,这才站了起来,向她投以目光。
马上,就要分别了,是么,季长安难受地想着。
苏持将季长安抱入怀中,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终却只剩下一句:“等我。”
她想带季长安一起会凰族,可十日后就是七星相聚之日,若错过了这次,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她希望季长安可以早日重回人身,做回自己。
长安,等我!只希望这次之后,你我之间,再无分离。
季长安看着苏持渐渐走远,心头空落落的。
“小猫儿。”后边声音传来,季长安转过头,见苏墨向她走来,便也跳下石桌,朝她走了过去。
苏墨抚了抚季长安的脑袋,道:“分离虽苦,相聚时欢,很快便可再见面了,莫要忧伤。”
季长安喵了一声,是啊,很快便可再见面的。
夜了,季长安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空旷的床上唯独她一只小猫趴在中央,显得尤为可怜。
今夜,没有了那人,没有了那熟悉的气息,没有了那温暖的怀,当真让季长安无法适应,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日,便是由苏墨带着她和阿翼去往了临城。上一次,是苏持带着她去的,这一次却已经换了人。她还曾调笑苏持说着要带世间山河,现下却无比的期盼苏持出现在她面前,带她前去。
一日下来,大半时间都是在想苏持,这便是,害了相思么?
她曾经亦是有过这样的症状,想来那时对苏持的感情已是有些苗头了的,只是她从未往那方面深想。
不过才分开了一日,她这也太没有出息了吧,也不知苏持会不会像她这样也想着她呢?
到了弈鸣书院,正是卯时,太阳初升,处处皆可听见鸟鸣,微风拂过青草百花,散发阵阵清香,让人格外精神。
“姑娘来此是有何事?”刚入了弈鸣书院大门,就听到有人叫住了苏墨。
“我找付先生。”
那男子两眼放光,直盯着苏墨,暗道这临城什么时候来了如此俏丽的姑娘,这会定要好好表现,若能将她收入府中,自是再好不过。
会不会有一种人,你也许从未见过,却已由心底生厌,眼前这男子,便是这样的存在,当真让季长安不想多看一眼。果断撇过头,不去看他。
“原来如此,今日适逢付先生休沐,并不在书院,不介意的话可由在下为姑娘指路。”那男子上前一步,将胸膛挺得笔直,手中的折扇“嗒”地一声打开,顾自朝自己扇动,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苏墨。
这清晨本就还有些微凉,这男子却还故作风流地扇起扇子来,让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的季长安无法直视。
“如此,便谢谢公子了。”这男子是何意图,苏墨一清二楚,这样的目光在她眼里再平常不过,这世上男子不都皆是如此么?
也不管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便是好的。
男子见苏墨答应,想着自己果然魅力不减,三两步走到苏墨前头,伸出一只手,道:“姑娘这边请。”
苏墨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季长安和阿翼紧跟其后。
一路上,那男子嘴巴就没停过,光是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家世就说了小半个时辰,而后更是一首一首的小诗念起,叫季长安一阵恶寒。
虽然苏墨从头至尾都只用了“嗯”作回复,男子仍是说得欲罢不能。
季长安虽然不想听,却也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也得知这男子口中已在弈鸣书院待了五年,这么说来,她说不定是认识这个男子的。难怪刚刚一见到这男子便心生厌恶,想来也是有由头的。
“这便是付先生的住所了。”男子一路上说的已是口干舌燥,却不想这女子丝毫不为所动,让他有些难堪。
他这些招数以往可是百试百灵的,却在这女子身上吃了闭门羹,正想着怎么找回场子,却见付先生已经走了出来。他平日里最怕的便是付先生了,虽是女子,却武艺超群,他在她身上可是吃了苦头的。
赶忙对苏墨告辞道:“陆某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说完,一溜烟便跑远了。
傅白衣见来人竟然是苏墨,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快步走了过来,却又显得有些无措,局促地道了句:“你来了。”
苏墨点了点头,将此次的来意告知与她。
傅白衣看了眼站在苏墨身后,频频打哈欠的季长安,轻笑道:“这下也该让持儿如愿了。”
傅白衣将苏墨安排在自家的客房住下,还忐忑地问苏墨喜不喜欢。
季长安问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往那方面想,明明,明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却觉着这苏持的师傅对苏持的姑姑有意?
看那峪幽山上的黑衣女子是,看阿萱和茗儿是,连带今日的傅白衣也是,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这世风有变呢?
不行,可不能再这样了,季长安将自己的胡思乱想收住,却发现,收住了胡思乱想,却更不知道该干嘛了。
不若先睡上一觉吧。
这一睡,她又梦到了苏持,这一次却是正在上课,她与苏持同桌而坐,苏持此时同她一样都是男子打扮,梳着简单的发髻,身着蓝色长衫,苏持袖口微微挽起,一边望向堂前,一手执着毛笔在书写这什么。
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持,季长安感觉自己的心跳以可以察觉的速度在加快。
堂前的老先生须眉交白,手里捧着发黄的书卷,却是将目光放到了季长安身上。
“季长安,你来说说对那傅言为将有何看法?”
季长安被吓一跳,却见苏持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转头看向了她,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似是鼓励。
季长安迎着老先生的目光站了起来,想了想老先生问的话。
傅言,季长安早些年便已听说过她,身为女子,却是女扮男装入了军营,更是曾以一人之力,救下一城百姓。
圣上知晓后免除其欺瞒之罪,封为女将,更赞其:“奇女无双。”
那时不论少女妇孺俱都对这名为傅言的女子很是钦佩,当真是为天下女子争得了荣光。
于是答道:“傅言将军虽为女子却又大才,敌军闻之色变,乃我辈典范。”季长安从桌前站起,说起这傅言时亦是与有荣焉。
“季长安,一个女人罢了,你也敢称其为我辈典范。”身后一个叫人讨厌的声音冒出,季长安转过头去,又是陆怀仁那个没事找事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