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觉得她这两天睡觉的时间多得她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明明才醒了没多久,不知怎么的又睡了过去。这会醒来,季长安懒懒地在苏持的床上伸了个懒腰,才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眼睛往四周扫了扫。
苏持并不在房间里。
一股冷风从书案旁边的窗子外边吹了进来,季长安不由打了个激灵,好冷。想了一下,季长安还是决定过去把窗关上,本就在冰冷的池水里泡了一遭,身体已有些不适,若是再吹上几回冷风,估计是要受凉了。
说做便做,季长安三两下的跳上了书案,猫身立在季长安放置的一堆书上,伸出短小的猫手,便要关窗。
刚关上窗便感觉一道耀眼的强光突然从她脚下的书堆里溢了出来,逼得季长安只能紧紧地闭着双眼,难再睁开。
不在过了多久,强光渐渐变弱,最终消失,季长安才勉强睁开了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高山耸立,绿树森森,分明便是一座山谷,哪里还是在苏持的房里。
她这是睡觉还没睡醒吗?
待季长安的目光从这山谷间落回了自己的身上,却发现自己又恢复了灵魂之状,飘荡在半空之中。
果然人一旦经历的奇怪的事,怪事便会接二连三的发生,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还没等季长安搞清楚状况,踏踏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的传入了季长安耳中。只见十来个男子,或持刀或持剑,朝着季长安的方向过来了。
“吁~”一群人在季长安所在的地方了下来。
季长安看清了来人,赫然睁大了双眼,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这分明便是那日前来抢劫的山贼,也是致使她落入悬崖的罪魁祸首。
怎么,怎么会再让她遇见这群人,季长安下意识的便要逃跑。
刚转身,又觉不对,如今自己是魂体,这群人怎么可能看得见她呢?自己当真是被自己给吓住了。
想到这,便有安定了下来。
“大当家的,那顾老爷便是让我们在这里埋伏。”只见一粗莽大汉坐在棕色马背上,朝着身边骑着黑马的独眼男子恭敬说道。
“行,让兄弟们都藏好,干完这票,咱们又可以大鱼大肉一阵子了。”独眼男子抑不住地兴奋起来,忙吩咐道。
一群人便各自散到四周躲了起来,待躲好后,眼睛便一直盯着山谷的入口处。
季长安看着此情此景总觉得莫名的熟悉,特别是这个山谷,好像,好像就是那日她与顾伦遭遇山贼的山谷。
季长安再仔细观察了一番,便更加肯定了,没错,就是在这里,她与顾伦遭遇了山贼,这群山贼不仅抢了钱财,还要将她抢了上山去。
刚刚她分明听到这群山贼中有人说到顾老爷,这顾老爷莫不说的就是顾伦?季长安只觉得一层冷意从背后升起,静静地等待着答案揭晓。
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待马车的全貌被看清,季长安便算彻底清楚了自己到底身处何时,所在何地了。
季长安认得,那便是顾府的马车,驾车的是顾府的马夫顾来。而此刻的场景就是那日遭遇山贼抢劫的场景。
季长安静静地看着如那日一般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地演过,最终她被其中一名山贼放上了马背,越行越远。
后面的场景便是她那日不曾见过的了。
“顾老爷,我们表现得可还好。”那山贼头子见那顾伦让他们劫走的女人已经看不见影了,便走到了顾伦身边,谄媚的说道。
顾伦眯着眼看着季长安的身影渐渐远了,最终消失,终是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当初娶季长安,不过是因为她家里有钱,能帮衬自己,如今自己官居三品,再让个贾人之女坐自己正妻,也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正好那礼部尚书的千金看上了自己,可礼部尚书自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妾,他亦是不想惹那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点头道:“表现的很好,这银票便是你们的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了山贼头子。六百两,顾府上下一年的开支。
她季长安便只值这六百两。
季长安做梦也不曾想到,那日的遭遇竟然是身为她丈夫的顾伦亲自谋划,要毁她清白,谋她性命的一出戏。
“季长安,你这一生倒真是活得可怜之极啊。”季长安闭上眼,喃喃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顾伦和山贼们都不见了踪影,季长安仍是愣愣地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不知该去向何方。
天地之大,却已无她季长安容身之处。心中悲苦,却硬生生的不愿让自己流下泪来。
忽然听到一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季长安缓缓将头偏向了声音的源头。
“苏持。”怎的会是她,她那日也曾来过这里?季长安诧异之极。
只见苏持素衣白衫都被汗水沾湿,一张脸尽显着急,时不时地四下张望,好似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本也无所归处,季长安便跟在苏持身后,想看看她怎会出现在此地,又是要寻找何物。
苏持一路上均是紧绷着脸,手上的长鞭频繁的在马背上击打,腰间的佩剑也时不时会与马背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彰显夺人气势。
见路过的风景越发的熟悉,季长安便着急了起来,这分明是那日山贼抢她上山时经过的地方。
“苏持你别再往前了,前面可都是山贼啊!”季长安在后边焦急的喊道,季长安心想,都是院子里养着的夫人,哪里还能有什么高超的武艺?即便是有,双拳也难敌四手,何况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山贼,季长安只觉得苏持此行便是要送了性命的。
可是苏持哪里听得见,季长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持陷入危险,却什么也做不了,当真令人心焦。
季长安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的,却也不曾过想到若是苏持在这里便出了事,那么这些天她跟着的人又是谁?
眼见着山贼的影子越来越近,这其中却已经没有了她。
是了,她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趁着这群山贼下马休息,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便起了心思逃走,并且成功的逃了一段路。可是终究还是被这群贼人给追上了,被逼至悬崖后自知无路可逃,想着宁死也不愿落入他们手里毁了清白,心一横,便跳下了悬崖,终结了自己的性命。
现在当是她已经跳入悬崖后的场景了。
只见苏持手中一跃而起,手中长剑随之出鞘,动作快速敏捷,朝着那群山贼急速跑了过去。
季长安光看着就着急,这苏持,当真是不要命了,看到有山贼还不跑,作甚还要冲到那贼群里去。
可是还不等她念叨两句,便被苏持可怕的武艺给惊住了。
只见苏持先是一脚踢向了一名看似相当壮士的山贼,那山贼一下子便被击飞了老远,瘫软在了地上,随后苏持的长剑在一群山贼之间飞快略过,一,二,三,四,一个个的山贼瞬息之间便都倒了下去,再无反应,直至最后一个山贼头头,苏持的长剑停在了他的脖颈之间,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
“顾伦让你们劫的人呢,人呢?”见这群山贼中并没有季长安的影子,苏持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她自个儿跳崖了,可…可不关我们的事。”山贼头头再无嚣张气焰,生怕苏持这一剑就要抹了他的脖子。
“跳崖…跳崖了。”苏持呆愣了一会,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山贼头头见苏持出神,思索一番猛的推了她一把,便要逃跑。
苏持只是冷冷地看着这要逃跑的贼人,长剑从手中飞出,准确的扎入了他的心口,山贼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消一会便倒了下去,气息已绝。
季长安见这么一群人凶猛的山贼如此轻易地就被苏持给解决了,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她并不可怜这群山贼,只当是因果循环,恶有恶报。
季长安只是惊讶于苏持可怕的身手,又想到她曾在顾府里每每刁难与她,心想她说不定已在鬼门关徘徊了不知多少次。
不过,苏持既有如此不平凡的身手,却甘心在顾府里做一个每每被她欺压的二夫人,一做便是两年,当真是让人猜不透。
视线又落回了苏持身上,只见苏持神情悲伤,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双唇微微起伏,仿似在说些什么,不过并没有发出声音。
季长安的思绪有些混乱,一些将解未解的谜团让她头疼。不过季长安有一点看得很明白,苏持来此地是为了要救她,苏持此刻如此悲伤,也是因着她。
季长安深深地看了苏持一眼,她心知自己在顾府里待苏持并不算好,若是只因着顾府的相处为她做到如此是万万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