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设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江楠不等它发出声音就给关上了。他眯起眼睛, 借着病房外的灯光去看苏瑭床边的输液袋。
还剩一点, 他就一直盯着看,直到快滴完了才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小姐轻手轻脚地来给苏瑭拔针头, 心里感叹这姑娘真是好命, 男朋友又帅还体贴, 这一晚上都守在她身边。
可惜啊, 有主了, 不然她肯定要努力一下。
苏瑭还在睡着, 江楠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已经降下来了,等明早醒来再量一下。他握着她刚才扎针的那只手,冰凉的药液顺着血管流进身体里,她的手冷得让江楠有一瞬觉得像是握了一团冰。
他小心地将被子掀起一条缝, 把她的手放回去,自己也没有抽出手来, 就势握着她的手, 希望能暖得快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他握的有些紧, 苏瑭挣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迷蒙中看他坐在床边,便拉着他的手要他上床睡。
“你也上来睡。”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高烧后的嗓音有些哑。
江楠不为所动:“没事, 你睡吧。”
见他拒绝, 苏瑭手下使力就要坐起来:“还是能挤一挤的, 你这样也不舒服。要是你不睡……咳,那我也不睡了。”
她说得有些急,还咳了一声。
江楠无奈,只能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被窝里,自己也合衣躺了进去。
“这下好了吧?快睡吧,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他拍拍她脑袋。
身边有个纯天然暖炉,苏瑭觉得暖和多了,往他怀里又滚了滚。
江楠手下把她揽地紧了些,黑暗里却一直睁着眼。她还没有完全退烧,他怕睡死过去,她再发烧时不能及时喊护士。
还好这一夜比较平稳,苏瑭一直睡到医生来查房。主治医生身后跟着一屁股实习生,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拥进病房,瞬间把本就不大的病房塞满了。
苏瑭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江楠的身影。主治医生上前递给她一只温度计让她先测着体温,就转头去看另一床的病人了。苏瑭百无聊赖地打量这一群人,余光扫过门口,江楠拎着一包东西逆光而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夜间冒出的胡茬也细细地剃去了,虽然收拾地干净利落,但眼下的青色还是异常显眼。
他先和主治医生打了个招呼,然后支起苏瑭床尾的小桌子,把袋子里的吃食一样一样地摆上。
“我回了一趟酒店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一会你可以稍微洗个澡,不过注意不要着凉。还给你拿了卫生用品。”
他脸色不变,却把苏瑭羞得想躲回被窝里,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呢!
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江楠没看见似地,揭开一次性饭盒的盖子,把勺子递到她手中。
“我问了一个西部战队的队员,他给我推荐了这家粥铺。你尝尝,刚出炉的。”
苏瑭对m市也不熟悉,不知道江楠起得多早也不知道他一大早跑了多远。光是听着他先回了酒店又去给她买粥,应该就需要不少时间。
她腋下还夹着体温计,只能夹紧胳膊从碗边舀了一勺不那么烫的,吃进嘴里却皱了皱眉。
“怎么了?不好吃吗?”江楠立刻问,不应该啊,那家一大早就那么多人排队。
苏瑭嘟着嘴朝他撒娇:“我想吃重口的,太淡了这个~”
江楠还没说话,主治医生已经过来了,接过苏瑭的话茬:“小姑娘刚退烧,又是生理期,还是忌点口吧,跟男朋友撒娇也没有用。”
说着伸手找苏瑭要体温计。
她的主治医生是个中年人,年龄应该跟苏瑭父母差不多了,气质又干净,一点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苏瑭不自觉地就有些畏他。
她缩了缩脖子,乖乖地把体温计递给他。
医生举着体温计朝向阳光看了几秒,将体温计递给身后的实习生:“365c,一会我再给你开点感冒药,就可以出院了,注意这两天别再受冷了。”
江楠看着苏瑭蒙着半张脸缩在床上的样子有些好笑,上前把粥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听见没,先吃这个吧。等你好了,回去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主治医生看完情况也不再打扰,领着一帮实习生浩浩荡荡地又出去了。
江楠盯着她把早饭吃了个底朝天,这才收拾了东西把衣服递给她:“要不要去洗个澡,一夜没洗换估计很黏腻了吧。”
苏瑭已经顾不得羞了,一把扯过衣服就窜进了卫生间。
病房里还有另一个病友,看江楠这么细致还转身教育自己老公:“你看看人家,你当年和我恋爱的时候都没这么体贴心细。现在就更过分了,你看看你连洗换的衣服都不知道给我带。”
那老公撇了撇嘴,没有回答,反正在女人的逻辑里永远是别人家的老公/男朋友怎么怎么样。
江楠看男人扶起妻子,在她身后垫了足够的靠枕,笑了笑没说话。反正他也不是多事多话的人。
苏瑭洗澡的时候才想起另一件事,匆匆洗完跑出来。
“楠哥你吃早饭了吗?”
都怪他太强势,非得看着她吃完,都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吃早饭。
江楠眯眯眼,勾起一个浅笑。他伸手接过她擦头发的毛巾,让她坐在床边,给她递了一杯冲好的红糖水,自己则接替她的动作给她擦头发。
“昨天刚受了寒,红糖水还得继续喝。”
苏瑭嘟了嘟嘴,一两天了喝了这么多红糖水,嘴里都腻了,但还是乖乖地捧着水杯。
“eli他们回去了吗?”
“嗯,我们的机票我刚才改了下午的。”
苏瑭点点头,没再说话。热烫的红糖姜茶下肚,整个人都出了一身薄汗,一股暖流从舌尖一直涌向小腹。
早上回去的时候江楠把队服留在病房了,现在出院刚好派上用场。
“不穿也围在腰上吧,好歹保点暖。”苏瑭嫌太厚,死活不肯多穿一件,江楠只得妥协。
他已经让步了,再肯不肯都由不得她了,苏瑭嘟着嘴任由他把衣服系在自己的腰上。
江楠一抬头就看见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嘴唇:“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从早上到现在都噘着嘴。”
苏瑭哼哼了两声,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我啊?”江楠揽着她站在路边拦的士,“怎么越发觉得我像是养了个闺女呢?为你好你还气我。”
知道她也不是真生气,他也就开玩笑。
苏瑭也觉得自己最近可造作了,大概都是他惯的。特别是昨天病了一场,今天好像更娇气了。
两人回酒店收拾了衣服就要去机场。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基本上早上江楠回来时都已经整理好了,只差放进行李箱就完事了。
中午候机时两人就在机场吃了碗面,苏瑭看着他碗里的大块肉,又看看自己碗里的青菜,哼哼了两声。
完了,更生气了怎么办!
上了飞机,江楠把行李放好后坐下,将苏瑭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呆会给你要个毯子,病刚好肯定会乏。困了就睡一会,反正离落地还有两个多小时。”
苏瑭点点头,飞机还没起飞她就枕着他的肩膀看其他人来来往往。
起飞后没多久就有空姐推着小推车过来了。
她脸上挂着露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倾身问坐在外侧的江楠:“您好,请问您二位需要什么饮品?”
苏瑭抬起头刚想说果汁,却被江楠打断。
“两杯热牛奶,谢谢。”
“好的,您稍等。”她说着推着车走过去了,一会她还会把热好的牛奶端回来。
苏瑭又开始哼哼,江楠按住躁动的她:“你还不能喝冷的,等过了这段时间随你喝不行么?你看我都陪你喝牛奶了。”
其实苏瑭就有些不爽他强势地替她做了决定,但也知道都是为她好。所以她也不是真生气,就仗着他惯她使使小性子。
温度适中的牛奶捧在手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喝了一大口。
白乎乎的牛奶在嘴唇上沾了一圈,江楠放下杯子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她伸出小舌浅浅地沿着唇边舔了一圈,粉红的小舌很快缩了回去,依然留下一圈没有舔到的牛奶印记。
他想起那温软的滋味,不自觉地舔了下嘴角。终于在她又一次沾了一唇牛奶时忍不住吻了上去。
苏瑭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感受到他温润的舌头沿着她的唇扫过,又撬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苏瑭觉得他口中的奶香被无限放大,甚至比那杯子里还多了一丝清甜。
这一吻结束地很快,江楠得了甜头就撤开了,留下苏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看她这呆呆的模样,江楠从喉头溢出一声轻笑。
苏瑭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瞪他,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又心虚地抬头去看周围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