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孙儿能请教您几个问题吗?”沉默许久,等老爷子的情绪平复下来,萧霆云这才试探着问道。
“你问吧!”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了。老爷子敏锐的从萧霆云的叙述中,听出了他还有一些事情,并没有说出来。
显然,肯定是与老五有关!这孩子很敏感,他看出来了,自己对于老五复杂的情感,所以刻意回避了。
“父亲为何会被包围,以至于三万多帝国精锐部队,全军覆没!
还有裴旭,堂堂户部侍郎,朝廷大员,仅仅是是因为督军不力,粮草无法抵达前线,就被罢免了官职!
最重要的是,父亲阵亡的消息都还没有传回家中,整个萧家却惨遭灭门!
我很奇怪,几千人的百越人,是如何无声无息的深入龙岩郡,又如同鬼魅般杀进了枫叶城,直接扑向萧家。
祖父,这庄庄件件的事情,孙儿想来,您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下山之前,孙儿曾祭拜过父亲,在他的坟前立下誓言。有生之年,无论是导致萧家灭门的百越人,还是围歼父亲的北秦人,以及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或许,是彻底放开了心扉的缘故,萧霆云再也无须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
也或许,是受到已经死去的萧霆云的影响。他能够感觉到,心灵深处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不甘的怒吼。
萧霆云明白,不将这些仇人全部消灭,他就不可能静下心来。因为,逝去的萧霆云不允许!
他会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永远纠缠着自己,永世不得安宁。
这或许,就是重生的代价吧!谁让自己鸠占鹊巢呢?欠下的债终究要还的,天理循环!
感受着萧霆云滔天的杀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不惜一切也要完成的坚定,老爷子沉默了。
他从未想过,这孩子心中,居然隐藏如此可怕的魔鬼!他的杀戮**,实在是太让人心惊胆战。
“我只能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父亲的牺牲是整个帝国的意志。所以他必须死。
第二,萧家灭门的背后有张家的影子!张家,你知道吧?帝国五大世家之一。
近六十年以来,新崛起的世家大族。仅仅六十年呐,张家就成长到了与萧家,裴家,宇文家和杨家媲美的程度。
孩子,很多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哪怕是皇帝陛下,又何曾做到为所欲为?
大齐王朝立国百余年,多少世家倒下,多少贵族崛起?多少英雄人物死不瞑目,多少枭雄踩着累累白骨上位?
世间风云变迁,没有人可以真正纵横天下,屹立不倒。
偌大的帝国,关系到多少人的切身利益?又有多少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暗?
我劝过你父亲很多次!可他始终一意孤行,死不悔改。最后呢?剩下了什么!
当整个帝国都要你死的时候,你只能去死!哪怕你逃犯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就是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区别。当你触犯了一两个人的利益,或许可以解决,也不用当回事。
可,一旦触犯了大部分人的利益,你不死,天理都难容。”
叹了口气,老爷子实在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萧霆云走上不归路。这个世界的本质,他了解的很清楚,终究是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啊!
“祖父放心,我不是父亲。我在秦岭山脉忍了四年呐!
四年!您说的对,枭雄总是要踏着尸山血海,才能够崛起的。现如今帝国日暮西山,多少枭雄人物,都在等待着饕餮盛宴呢!
不是在破败中彻底沉沦,便是于废墟中浴火重生。既然这个帝国已经腐朽,那便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整个帝国的意志?大部分人的利益?祖父啊,一旦天下大乱,还有几人能够独善其身?
利益?我要让他们在乱世中灰飞烟灭!世家?贵族!整个帝国都毁灭了,他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腐朽的,终究要被淘汰,新生的,才会焕发出勃勃生机!
祖父,咱们萧家,也该随着时代的潮流而改变了。一个没有野心的世家,是不可能长存的。
只有永远站在潮流的顶端,做那弄潮儿,才不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当然,灭亡的,总是第一个出头的。萧家,只需要跟随潮流,抓住一切机会,就可以走在所有人前面,又不至于招人恨。”
萧霆云离开了!
可他的话,却一遍遍地回荡在老爷子的心里头。这一刻,老爷子被萧霆云的野心震撼了。
他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话?但不可否认的是,沉寂了多年的心湖,因为萧霆云的到来,再次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这一刻,老爷子开始沉思!萧家这些年的落寞,究竟是因为皇家对于张家的支持,对于萧家的打压才造成的吗?
不!绝对不是。也许萧霆云说的是对的,没有野心的世家,无法长存。至少,只能沦为别人成长的养分。
看来,萧家沉寂太久,让很多人都产生了误会,以为萧家,真的是什么人都可以挑衅的。
“传消息给大爷和二爷,让他们尽快赶回家族一趟。”考虑许久,老爷子终于下定决心,也该召开一次家族议会了。
第二天,萧家开始忙碌起来。听说是为了给新来的少爷举行冠礼。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少爷,究竟是那位爷的公子?
当然,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乃是老太爷吩咐下来的。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老仆人们记忆里,老太爷已经十多年没有理会这些事情了。这一次,却破天荒的为一个晚辈发话了。
无论这位小少爷是什么身份,老太爷喜欢他,那就足够了。所以,萧霆云这个名字,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关于他的一切,也悄然间流传开来。五爷的公子?那个已经离开了家族二十多年的五爷,萧洪岩的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愕然!五爷都已经过逝四年多了,怎么突然间,老爷子又看上了他的儿子了呢?
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议论,萧霆云从此平步青云,那是肯定的了。在萧家,能让老爷子看上的后辈,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
“堂哥,看起来你并不是很开心。祖父对你的认可难道不好吗?”见萧霆云眉头紧皱的模样,萧涵烟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跟这个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顿了顿,萧霆云这才微笑着反问:“涵烟,伯母的病情好些了吗?说起来,我还没有去看过她呢!”
“好多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啊。至于去看望母亲,还是等过两天吧。
医生说了,这几天母亲的身体需要静养,连我都需要回避呢。”
“这样啊。诶,对了,要不你带我转转,来了两天了,我还没有出过望月居呢。
去见祖父一面,也是急匆匆的,没来得及欣赏一下景色。萧家这么大,又是建造在这片山脉之间,想必景色十分不错。”
虽然,老爷子的行为,的确给萧霆云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霆云想的,却是老爷子当天所说的话。从老爷子的话里,萧霆云听出了一些端倪。
如此说来,自己的便宜父亲,恐怕是得罪了很多人,甚至是那一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谁让自己是他的儿子呢?
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可能告诉萧涵烟的。所以,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了。
与此同时!在秦岭山脉之中,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一年多以前,赤魔部落三千士卒的覆灭,使得整个百越部落,各部首领们心神紧绷。
最主要的还是,当初那次答应铲除龙岩郡萧氏家族的行动,直到现在,对方答应他们的酬劳还没有全部兑现。
而且两个月前,与对方约定兑现剩下一半酬劳,可结果却是,物资进入了秦岭之后,却神秘的消失了,连运送物资的人也一起失踪了。
现在的情况是,对方怀疑百越人自己劫持了物资,却矢口否认。还想再勒索更多的好处,简直是贪得无厌。
而百越人却认为,对方根本就不想兑现诺言,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物资是运来了,却又拿回去了,最后再反咬一口,简直是欺人太甚。
其实,百越各部首领,之所以会这样想也简单,因为对方答应的酬劳乃是违禁物品,并且数量不小。
而对方的结论,自然也是有根据的。百越人一向没什么诚信,出尔反尔,那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他们的贪婪是出了名的。除了因为部落本身的生存条件外,面对那么庞大的违禁品,谁都会起贪婪之心。
百越人就是喂不饱的饿狼!劫走物资,再矢口否认,继续索要更多的利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