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电恍如千年老树根须般闪烁,将漆黑夜空切割的七零八落,雨幕笼罩下的巍峨千牧帝都被闪电照耀的忽明忽暗,若那沉睡中的荒古巨兽趴伏在神荒大地上。
千牧皇宫,翠微居,一间屋舍中。
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静坐在窗前,青铜灯台上微微摇曳的烛火,将其瘦削的脸庞映衬的颇具立体感,他的双眸愣愣凝视着手中的一尊木偶,目光透着深深的思念与无法言说的哀伤…
木偶雕刻的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年轻女子,形态栩栩如生,好似拥有生命,她也仿佛慈祥的凝望着少年,足见雕刻之人的技艺与用心。
少年名叫牧凡,是千牧帝国的十三皇子。
木偶正是出自牧凡之手,所雕女子则是他的母亲冷雨曦。
少年犹清楚记得,八年前也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母亲抱着他,跟他说了很多当时听不懂的话儿。
“凡儿,遇事莫要着急,多思索前因后果,等冷静下来后再做决断。”
“你要收好青莲玉碟挂坠,此物伴你而生,于你应十分重要。”
“凡儿要好好修炼,尽早感应到灵气,觉醒灵轮,在这个世界只有成为灵修,才能出人头地。”
“我的凡儿,已经是小男子汉了,以后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哭鼻子。”
“……”
后来,牧凡才懂得,那夜母亲是在向他交代遗言。
第二天清晨他醒来,便发现母亲已气绝身亡,嘴角还残留着乌黑的血迹,皇后派御医来查,说母亲身染恶疾而亡,具有传染性,将她的遗体带走直接焚烧干净。
以后的日子,牧凡与侍女古雪瑶相依为命,因想念母亲,便自学雕刻,循着记忆中母亲慈祥的模样雕琢出了手中木偶。
少年想起如烟往事,眸中的思念与哀伤更甚几分,盯着手中的人偶喃喃着:“娘亲,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
冰冷的人偶怎会回答他,依旧静静的看着少年,不言不语…
轰隆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响起,将牧凡悲伤、思念的心绪打乱。
他想起了觉醒灵轮之事,眸中的哀伤敛去,对着人偶,又似对着自己,紧握着拳,坚定道:“再有三个月,凡儿就要满十六周岁了,我一定要觉醒灵轮,成为灵修,不辜负娘亲的期望!”
在神荒大陆,人类若是无法在十六周岁前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觉醒灵轮,便终身无法觉醒,也就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了。
因为,过了十六周岁还无法觉醒,人体内的感应之门将会永远关闭,就如长高一样,少年到达一定年龄骺软骨便会闭合,不再长高。
觉醒灵轮的人类被称为灵修,是神荒大陆上的尊贵存在,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神荒想要出人头地,正常情况下唯有一条路可走——觉醒灵轮,成为灵修。
当然,世事无绝对,若能修炼神念成为尊贵的神念师,也是可以出人头地的,只不过成为神念师比成为灵修的希望要渺茫的多,千名灵修之内都不见得有一人能修炼神念。
若三个月内,牧凡还无法感应到灵气、觉醒灵轮,便只能断了成为灵修的念想,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人。
而且,他还会被削去皇子头衔,驱逐出皇宫,前往贫瘠之地做个芝麻小官员,混吃等死,终身不得再回帝都。
皇室重颜面,容不得一个废物皇子,留在帝都被人贻笑大方。
三个月后,也正好是千牧皇室举行一年一度的测灵大典之时。
牧凡感到了紧迫,他不想就这样被驱逐,他要出人头地,他还要为母亲争取名分。
冷雨曦直到死,也没有获得皇帝的封衔,这一切都是皇后在背后阻止的功劳。
砰!
突然屋舍房门被人踹开,一行人强行闯入房中,冰冷湿润的夜风也随着洞开的门户灌入屋内,将灯台上的烛火吹得剧烈摇曳,似要灭去。
这群人为首的是一身着名贵锦衣的英俊青年,其身后跟随着数名凶神恶煞般的侍卫。
青年名叫牧凌仁,是当朝五皇子,牧凡的五哥,同父异母,十八岁,拥有灵轮境七重修为。
“牧凡,你这个由青楼贱人所生、血脉不纯的孽种,还妄想觉醒灵轮?本皇子劝你还是省省,乖乖的做个废物,等着被削衔逐出帝都吧!”牧凌仁满脸嘲讽的看着木偶少年道。
牧凡的母亲冷雨曦,当年是帝都最负盛名的仙女楼头牌花魁,虽出生青楼,但她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
后来冷雨曦遇到了当朝皇帝牧千山,与其一见钟情,坠入爱河,被皇帝带回皇宫安排在了翠微居。牧千山时常临幸之,冷雨曦怀上了牧凡……
牧凡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和别人去争论,他知道自己争也争不过别人。
但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别人骂他,可以忍,但是骂他母亲,他忍不了!
“牧凌仁,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牧凡紧紧握着木偶,手指骨节发白,浑身微微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涌现出血色。
五皇子看着少年愤怒的模样,戏虐的大笑起来:“哟哟哟,废物你不让我说,本皇子还偏要说。冷雨曦只是青楼的贱人而已,说是卖艺不卖身,谁知道暗地里被多少男人爬了肚皮。而你是她生出来的,不是血脉不纯的孽种,还是什么?哈哈哈!”
跟随在五皇子身后的侍卫们,也如他一样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够了,你们给我滚出去,翠微居不欢迎你们!”牧凡拳头紧握,指甲嵌入血肉而不自知,好似一头愤怒的狮子,怒吼道。
牧凌仁笑意收敛,脸庞上布满狠厉之色,道:“来人,将这孽种给本皇子驱逐出翠微居,打发到冷宫旁的‘废居’去。”
“翠微居是皇上封赏给十三皇子的居所,你们有何权利驱逐他!”一道宛如黄鹂啼鸣般的婉转少女之音响起。
循声而望,只见一妙龄少女,正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向屋内走来。
她的五官精美如刻、脸型是带着妩媚之意的瓜子脸,有着尖尖的下巴,脖颈线条柔和、白如温玉、无丝毫瑕疵,身材曲线玲珑,若不是脸庞上爬着一道血红色的胎记破坏了这份美,绝对是一个宛如天仙般的绝美人儿。
少女名古雪瑶,与牧凡一起相依为命的侍女。
啪!哐当!
少女被一巴掌抽飞了出去,脸盆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音,热水四溢。
“一个贱婢、一条狗而已,也敢跟本皇子顶嘴,找抽!”牧凌仁甩了甩手,取出一道卷轴,在牧凡面前晃了晃,嚣张道:“这是萧妃的手谕,她令你今夜即刻搬出翠微居,到‘废居’去居住!”
牧尘压着心头怒火,扶起脸颊肿胀、嘴角流血的古雪瑶,瞪着五皇子道:“牧凌仁,你母亲萧妃根本没有资格命令我搬离翠微居!”
“以前没有资格,但现在她有资格了。皇后娘娘最近半月回东古帝国娘家,令我母萧妃暂掌管后宫一切事宜!”牧凌仁嘴角挂着冷笑,解释了几句后,道:“来人,将这两个要赖在翠微居的孽种和狗奴才轰出去!”
顿时,五皇子身后数名凶神恶煞的侍卫,便驾着牧凡与古雪瑶向着门外走去,任凭他们二人如何挣扎都没有用,这些侍卫可都是强大的灵修。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我要收拾娘亲的灵牌!”牧凡满脸怒色道。
不过,侍卫们并没有理会他,直接将他和古雪瑶两人驾到翠微居门口,恍若丢垃圾般狠狠将两人丢到布满雨水的冰冷地面上。
牧凡的手脚皮肤皆被擦破,猩红之血汩汩流入雨水中,晕散开来,将雨水染成血红色,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我要拿回娘亲的灵牌!”牧凡挣扎着站立起来,向着翠微居大门方向冲去。
此刻,牧凌仁出现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尊排位,其上书有“母亲大人冷雨曦灵位”字样。
他脸上浮现着讥讽的笑意,向冲来的少年郎扬了扬灵牌,戏虐道:“孽种,你贱人母亲的排位,我还给你!”
咔嚓!
语毕,牧凌仁双手一用力,直接让灵牌碎成数块,随手丢向少年郎。
牧凡见状,双眼变得通红,似欲滴出血来,满脸狰狞,状若疯狂,怒吼道:“牧凌仁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轰!
牧凡刚冲到牧凌仁面前,可还没有触碰到对方,便被五皇子一脚给踢中胸口,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在青石地面上,头破血流,鲜血狂吐不止。
“嘿嘿,本皇子这是自卫,你们都看到的!”牧凌仁嘴角挂着嘲讽,向侍卫们说了一句,看了一眼趴在地面上想站立,却爬不起来的牧凡。
语毕,牧凌仁一行便走入翠微居,厚重的大门砰然关闭。
“娘亲……”牧凡看着零落在雨水中的灵牌,满眼悲伤、屈辱的呼唤道。
同时,他感觉胸口处有着一丝丝火热之感传递而来,似是那枚挂在脖颈处的青莲玉碟挂坠散发出热量,可还不待他细究,便双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十三皇子殿下,您别吓雪瑶,快醒醒,呜呜!”
胎记少女上前,摇晃着陷入昏迷中的牧凡,哀声道。
但是,少年紧闭着双眸,却没有任何回应。
古雪瑶慌乱的将被毁坏成数块的灵牌收好,吃力的背起牧凡,步履蹒跚的向着偏僻的废居方向而去。
若是任由少年继续在雨水中,定会让他的伤势变得更重。
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这样的雨夜人们大都闭门不出。
皇宫内的道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古雪瑶与牧凡两道瘦弱的身影在雨幕中艰难穿梭。
此刻,谁也没有发现背上的牧凡,浑身兀的散发出淡淡血光,若心脏跳动般,不断收缩膨胀着,显得有些诡异……
不知过去多久,睫毛颤动间,牧凡睁开双眼。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床上,晃黄的被褥散发着霉味,床前趴着发丝乌黑的少女,正是古雪瑶。
牧凡想起母亲的灵牌,想要站立起身,却发现浑身酸痛,骨骼若散架了般,无法动弹。
他只好用目光四下搜索,发现一块块破碎的黑色灵牌,正静静的放置在一张木桌上。
“该死的牧凌仁,我跟你没完!”牧凡看着碎裂的灵牌,暗暗咬牙。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兀响起一连串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激活基因霸主系统并绑定,系统将助你登临神荒之巅,霸绝神荒!”
“恭喜宿主,激活系统特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份。”
“恭喜宿主,系统成功融入宿主基因,获得基因点10点。”
牧凡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缓过神来,不禁大惊失色,赶忙道:“谁,是谁在说话?”
“宿主无须紧张,你我已相伴近十六年,我就是那枚青莲玉碟挂坠,今吸收了你的血液、融入基因,我才成功被激活,与宿主融为一体。”系统解释道。
还不待牧凡言语,系统之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初次激活系统奖励特殊能量灌体一次,系统检测到宿主受伤颇重,马上开始能量灌体,它会帮宿主修复伤势,提升修炼资质,并觉醒灵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