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洞内的盛麻子的队伍仅存的三十余名,还有五名苦命的工人。自从洞穴坍塌后他们没命的往里跑,碎石和渣土不断的压来,轰鸣声充斥整个隧道。腿脚慢的被彻底掩埋,活着的都没过半数。
“妈的,什么鬼地方,你可把我们害惨了!”愤怒的工人抓住盛麻子的衣领说。盛麻子因为急速奔跑,嘴巴的伤口已经崩开,鲜血已经渗出大口罩。他隔着口罩发出毛骨悚然的冷笑,冷笑在隧道中回荡,更显诡异。
一直大手抓住了闹事工人的脸颊,将他提起来。他的骨骼被压的咯咯作响,连话都说不出,双脚乱蹬,双手不断捶打壮实的手臂。大壮愤怒的看着他,恨不得将他头骨捏碎。
“咯咯咯咯”前方飘来更加恐怖的冷笑,令人发麻,时断时续,似有若无。众人顿时心里发毛,盛麻子的随从硬着头皮说:“那只回声,怕个球球!盛董,咱们下步该咋办?”
盛麻子拉开口罩,吐一口血唾沫说:“前进。”
大壮抓着工人的脸走在最前,盛麻子在中间,虽说不怕,但他们走的格外小心,蹑手蹑脚,生怕真的出来什么怪东西。
地下仓库位于地下三十米,按照当时最高规格修建,分部段挖掘和填浆,施工简便,但是每个部段都是独立个体,一处受力很容易坍塌。改革开放后重新改造,但整体仍然岌岌可危,懂行的工匠曾经提醒过盛三造,他却不以为然,因为这里还有一条暗道,里面物资充沛,即使战争来袭也可度过百年之久。按照传言,怪物极有可能藏在这里。
随着逐步深入,霉变味越来越浓重,温度也越来越高。他们将厚重的外套脱下披在背后,袖口打结,包住口鼻。他们不断用手电探视周围,都长满厚厚的红色菌丝和细小的蕨类植物。温度高,湿度大,这里根本不适合储存粮食,难道他们脑子坏掉了?
十分钟后前面没有路,是一道被蕨类植物和菌丝包裹的墙。盛麻子下令开凿,几锹下去当当作响,分明铲到铁家伙。清理后发现时和洞口一模一样的黑铁门,门没关严,唯一一道门缝被植物填满,若不铲掉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把铁锹插进门缝,拼命撬。门撬到一掌大,里面是片更大的空间,手电也只能照及一角。都是散落的货架和菌丝。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盛麻子越想越兴奋,立即叫人掰开。众人协力,厚重的铁门发出令人酸牙的吱嘎声,大壮举着工人带头进入仓库,到处都是随意散落的长满菌丝的猪腿,从头到底足有上万条。
另一个工人瑟瑟说道,“这工艺叫‘熟化’。做火腿前的必要工艺,不然肉会发酸发硬,要在这里熟三到五天才能用,具体到什么程度,只有老师傅才能精准拿捏。不过现在明显熟化过度了。盛董,我们可以就在这里等,他们将洞挖开我们就能出去了不然早晚会被怪物吃掉。”
“咯咯咯咯”盛麻子再度冷笑,他的口罩已经被血染红大半,索性扯掉口罩,露出触目惊心的豁口,他狠狠的说出几个字:“话太多。”向旁边的随从一使眼色,可怜的工人被架住,强行割了舌头。惨叫声在仓库反复回荡,触人心弦,几声过后气息衰弱,只有同猪仔吃食的咕噜声。
盛麻子捡起口罩给他戴上,拍拍他的脸让他清醒几分,指指仓库的尽头,并作出噤声手势。被割舌的工人木讷的看着他,口罩被彻底染红,还不住往外滴血。
仓库尽头有个很隐蔽的老式电闸,推上后仓库微微震动,能听到劈啪声和一些机械声,别的再无动静。暗道并没有出现,他们搜寻仓库周围,仍是布满红色菌丝和细小的蕨类植物。盛麻子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实性,要是没有,还不如抱着一箱炸药和龙三同归于尽来的爽快。
当他们再次绕到仓库入口时完全震惊,一道铁板封住原本被菌丝和植物覆盖的隧道,门外原本平整的路面出现一条向下的路。灯光昏黄,从灯具样式看和电闸属于同一年代,相当古老。仔细观察,原来盖在这里的铁板可以上下翻合,合上时可以从隧道通往仓库,一旦开启就只能从仓库通往下走。新鲜的冷空气从里面吹来,看来这里的通风设备还能正常运作。
他们在巨大的坑洞中沿楼梯一路盘旋向下,墙壁凹凸不平,天然石灰岩质地异常疏松,用手随便扣都会掉渣。他们逐渐深入,疏松的墙壁出现一个个小孔洞,越是深入就越是密集,快到底时密密麻麻孔洞遍布整个墙壁,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坑底堆了层厚厚的骨质残骸,踩上去咔咔作响。走到这里,盛麻子有一丝欣慰,他只对怪物有兴趣,现在已经感到它们,而且越来越近。
断舌工人死活不愿意往前走,吱哇乱叫,最后被抹了脖子。他的血流到骨堆,一直在往下渗。这堆骨头到底堆了多高,没人说得清。
突然间骨堆开始颤抖,像流沙一样出现一个巨大凹坑,他们一个踉跄被冲进去。锐利的断骨刮破他们的衣服,刺破他们的皮肤,他们像尽可能的抓住些东西,可是除了碎骨还是碎骨。这里哪是什么粮仓,分明是碎骨场!
他们一直被冲到地下洞穴中,连滚带爬的从骨堆里爬出来。他们个个负伤,狼狈不堪。迎接他们的是一只上肢强壮的人形怪物,它大肆翻铲,抓起一个随从就往地上砸,扯断腿脚就往嘴里送,肌肉撕裂和骨骼崩碎声在他们耳边回荡,没啃几下它又往骨堆里挖。大壮解下枪对它猛扫,枪声震耳欲聋,怪物吃痛,躲回洞穴深处。
大壮扶起盛麻子,盛麻子的嘴巴已经完全豁开,疼的直冒冷汗,他眼睛犀利的看着前方,含糊的说:“太弱了,垃圾。”
一队人再度前行,直至穿过洞穴后才知道他们的路线是错误的,刚才的大坑真的是垃圾场,将多余的骨骼丢弃,若不是怪物挖通仓库和垃圾场,根本找不到这里。上下层仓库有升降平台相通,在上层完全被货架和植被遮盖,结果从垃圾场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他们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因为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怪物。
整个下层仓库被肉质墙壁覆盖,形同放大数百倍的鲸鱼体腔,还能看到筋膜和纠结的血管。所有的肉质手臂在缓慢蠕动,在角落有一个巨大的肉瘤,几只人形怪围在哪里啃,不过肉瘤似乎有再生能力,怎么啃也很不完。
那被打伤的人形怪物被超大的一只抓住,它嗅嗅味道,将它摔在地上。超大的人形怪咆哮着发出一连串低音,好像在说这里我是王,你们抓到任何东西后必须先交给我,不然它就是惩罚。
体型渺小的人形怪双拳扣地向它跪拜,虽然相对渺小,但对人而言已经算很庞大的怪物。在这只王旁边还有一只小两圈的后,从身形来看很明显是母怪。
被摔的人形怪指着垃圾场方向吱哇乱叫,王突然站起来低吼,众多小喽啰听从指令冲向盛麻子队伍,他们丢开工人退回骨洞。可怜的工人很快被活捉抬走,大壮挡在最前面向人形怪扫射,并且大喊:“有枪的顶住,其余挖开骨洞逃上去!”
又有几名随从端着机枪向人形怪扫射,枪口喷吐着火舌,怪物身上连续蹦出众多血花,一只只人形怪接连倒下但是后面的很快就追上来。盛麻子很快退到骨洞口,随从用手头能用的工具来刨洞,顿时碎骨横飞,不少人的手再度被划伤。每挖几下碎骨就会倾斜填满,几个人奋力挖掘但都毫无进展,恐惧压在心头难以呼吸,却又越发疯狂。
子弹越打越少,几个弹夹很快就告罄,大壮丢下几个手雷指挥后撤,“轰隆”几声闷响,洞穴内飞沙走石,一只人形怪被炸得粉碎。大壮灰头土脸的和盛麻子会和,骨洞还没被挖开,他让盛麻子躲避,自己抓着手雷就跑上洞口,徒手将手雷塞进最深处,然后飞快逃离,在爆炸前抓住被撕碎的尸块挡在最前面。“轰”无数碎骨在爆炸中四处飞溅,像一柄柄锋利的匕首。尸块被扎透,大壮和随从们不同程度受伤。
此时洞口已经被炸开,人形怪也冲了过来,大壮胡乱向它们开几枪后丢下抢拖着盛麻子就往洞外爬。手脚慢的随从们一一被带走,爬出洞的人员不超过5名。他们很快找到盘旋向上的楼梯,只要爬上去跑到上面仓库,放下闸刀怪物们就再也不出来了。大壮拖着盛麻子嫌慢,索性背起他三格三格跨上楼梯。盛麻子却在想就这样逃出去岂不是白来了?一定要想办法将两只大怪物弄出去。
人形怪快速追来,它们的庞大身躯无法再狭小的楼梯行走,却能像猿猴般抓住楼梯和墙壁的孔洞网上爬,很快跑在最后的两名随从在尖叫中被带走。人形怪速度很快,它们垂直上下爬毫不费力,大壮却要一圈圈螺旋向上,浪费不少时间,眼看一只人形怪冲上来伸出巨爪来抓他们,大壮运足气力,他浑身肌肉绷得像铁一般的硬,铁拳对巨爪,发出巨大的抨击声,大壮感到手腕剧痛,这一拳即使是牛也会被打翻,对付这种怪物只是让它一条手臂被弹开几米。大壮快速稳定身形,背着盛麻子向上跑。这只人形怪单臂吊在空中,被弹开的手臂抓向最后一名随从,谁知那名随从大喊:“盛董,你要永远记得我!”之后他拉开手雷,在爆炸声中他被炸成碎块,人形怪被炸烂一条手臂,另一条手臂被震得失去力量,巨大的身体跌回坑底,被摔成肉泥。见到同伴惨死,人形怪发出愤怒的吼声,纷纷窜了过来。
大壮的脸几番抽搐,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即使是随从好歹也是一起喝过酒吃过肉。他不会去思考盛麻子为何要挖开洞冲进来,只知道吃住都开销是人家给的,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盛董。
出口越来越近,甚至是能看到开启的铁板,这时有四只人形怪已经已经冲过他们头顶,在不同方位伸出巨爪等候他们。大壮放下盛麻子,气喘吁吁的说,“盛董,我开路,保证将您送出去。”
“咯咯咯咯”盛麻子发出一串冷笑,好像这一切早已经有了准备。大壮抽出绑在腿上的两把弯刀快速冲向第一只人形怪。
巨爪向他刺来,有别于之前攻击,同伴死后这些怪物更显疯狂。盛麻子退后几步,大壮飞身跃起,人形怪的利爪已经扎入酥松的石灰岩墙壁。大壮顺势斩下,凭借惊人的臂力一刀将人形怪的臂骨斩断,另一刀在原油的刀口下继续下斩,整条手臂被砍下。血液从它的伤口喷涌而出,它嚎叫着伸来丑陋的脑袋疯狂的咬向大壮。
台阶窄小,被血液浸染得湿滑不堪,大壮落地很难站稳,勉强抵挡。他一只手被人形怪咬住,另一只手挥舞着弯刀拼命坎。一刀、两刀、三刀,知道 它的头被劈开,它才松开嘴坠落坑底。大壮的手已经快被咬烂,他撕下布条将手和弯刀牢牢绑住,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