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1970年至1985年,湖东县糖果食品厂职工,穷富悬殊不大,穷,穷不到多少?富,也富不了多少?生活平稳,没有大起大落,职工上班是件开心的事,人人脸上挂着笑容,八小时上班以后,同事们常常聚在一起打打牌,下下象棋,聊聊天,每到星期天,数个相好的同事,带上干粮,带上渔具,相约到枞川河那边,枞南西边的大湖钓鱼去,那些年,同事之间和邻里之间的关系,很亲热!
1984年,我搬到湖东县糖果食品厂河边宿舍住,那些年,尤其在夏天,家家都没有电风扇和空调的,每天傍晚,家家户户搬张凉床,或用木凳架数块木板,摇着芭蕉扇子,在屋外场地乘凉,相互之间谈天说地,每家大门都是敞开睡大觉的,不像现在,人们安装防盗门和防盗窗,把一家人装在铁笼中,囚起来似的,人与人之间很陌生!
那些年,厂宿舍每家都没有卫生间的,上公共厕所,我记得隔壁邻居小吴,每天早上四点多钟就起床,偷偷到厕所倒尿桶的,生怕同事们看到,嘲笑他:“纯爷们,做女人事!”
那些年,每天能吃到鸡呀,猪肉和鱼的,就是富裕家庭,那些年,我和妻子三妺刚成立小家庭不久,添了孩子,妻子失去工作,仅靠我每月235块钱工资,维持一家三口的正常开销,每月能买数回鱼呀,猪肉的,都要算计又算计的,邻居小吴夫妻俩是双职工,经济条件比我家优越些,小吴有个德性,他只要买些荤菜,拎着菜篮子,一路问河边宿舍同事们:“我这猪肉买得可好了,瘦肉多肥肉少,你们看看……。”拎给邻居们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今天吃荤菜似的,厂河边宿舍何老在世时,曾经多次在众人面前说小吴:“人家有鱼有肉,放给米饭碗底下吃,小吴却放在碗浮头吃!这号的人,我见过多了,老来,还要落一次难!”
邻居小吴,人是好人,外向个性,热闹人,没有城府的,在家里,小吴却是模范丈夫,有一次,小吴跟他妻子吵架,小吴居然跟他妻子说这样的话:“我每天下班回家,样样家务事都做,你还不说我一声好,隔壁**呢?什么事都不做,他老婆都不埋怨他一声!”
哈哈,同事小吴,给我说成反面教材!其实,我刚刚跟妻子三妹成家的时候,妻子三妹也要我做家务事的,有一次,妻子三妹命令我做家务事,我没有做,妻子三妹就跟我争起来,相争无好言,争着争着就吵起来了,突然,妻子三妹大声呼喊:“救命呐!打死人了!……。”
那些年,我跟厂同事们关系可好了,左邻右舍十多户人家,全都到我家来拉架,个个都数落我不是:“大男人,怎么能打老婆呢?……。”当时,我心想:“我又没有动妻子三妺,一根手指头,她就这么呼天喊地的,这才刚刚成家,今后的日子长着呢,三妹都像今天这样,日子怎么过呀?我的脸面往哪搁呢?”我遂对前来的同事们眨眼睛,同事们明白我的意思,纷纷离开我家,我给大门一关,给大桌上玻璃杯和茶盂,统统地砸到地上粉碎,嘿嘿,奇迹出现了,妻子三妹不跟我争吵了,竟然默默无闻地到厨房烧菜饭去,烧好菜饭,让我料想不到,妻子三妹竟然盛好一碗饭菜,递给我吃!我心里乐开花了,这下给妻子三妹制服了。
那天晚上,凌晨一点多钟,妻子三妹从床上坐起来哭泣,一边哭一边诉说着我的不是:“我命好苦哇,嫁个粗野的丈夫,跟错人,当初我不听父母亲的话……。”我的娘呐,我的天,我算彻底服了妻子三妹,她竟然拿绝招,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在静静的夜里,坐在床上哭,我能跟她争吵吗?左邻右舍都是单位同事,都在梦乡里,我如果跟妻子三妹吵架,大家都没办法入睡了!这下,我真的乖了,妻子三妹提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只要她半夜不哭,我恨不得叫她姑奶奶了!
1984年,我搬到厂河边宿舍住,厂长分给我一间房子,我跟妻子三妹在枞川河边,到处捡废弃的砖头,在厂河边宿舍门前,自己码了一间约五个平方米的小屋,做厨房,厨房没有钱买木门,妻子三妹叫我用麻袋,用剪刀剪开麻袋,挂在厨房门楣上做门,当年,厨房落成后,妻子三妹格外兴奋,逢人都是笑盈盈的:“我家有厨房了。”
1984年,这年夏天的一天中午,我跟妻子三妹带孩子,三人在厂河边宿舍房间,床上午睡,突然妻子三妹用脚踹我两下,我抬头对妻子三妹看看,妻子三妹用手指指芦蓆吊顶,我顺着她手的方向望去,惊得我不知回过神来,原来两条大花蛇,在吊顶竹竿上戏闹,一条蛇蛇尾吊在竹竿上,头悬在半空,像要掉到床上来似的,很是吓人,我对妻子三妹说:“我用火钳,打死这两条蛇!”可妻子三妹对我摆摆手说:“家蛇,吃老鼠的,是好蛇!千万不能打!”我才罢休,妻子三妹抱起女儿,离开房间,我则起床,拿根竹竿击地,赶走了吊顶上,这两条大蛇。
1985年春,有一天清早,妻子三妹掀开厨房麻袋门,她突然惊叫起来,我迅速赶到妻子三妹身边,我的天,厨房土地上,有五条小蛇在爬动,每条小蛇有一根竹筷子长,我准备用脚跺死这五条小蛇,妻子三妹急忙拉住我说:“千万不能踩死小蛇,大蛇一定在暗处隐藏,你前脚踏死小蛇,很有可能,大蛇在后面咬你一口!让小蛇慢慢爬走算了,干嘛要断掉人家子孙呢?!”
妻子三妹如此好心肠,对呀,我干吗要灭绝人家子孙后代呢?一个小时后,这五条小蛇,游走到厨房砖洞里,逃避一劫!
那些年,还是邻居小吴有意思,他妻子小花,为芝麻粒小事,都要跟小吴离婚,吓唬小吴,小吴在他家的地位,就像童养媳妇似的,小吴是男人,我也是男人,在一块的隔壁邻居,我实在看不下去,小吴在他老婆面前,一副奴才样,有一天,小吴又跟妻子小花争吵,众人劝他夫妻俩半天,小花仍然不依不饶小吴,扬言要跟小吴离婚,我在众人当面,开玩笑地对小吴说:“你老婆整天拿离婚吓你,离就离吧!天会坍塌下来吗?石头砸不到天的!”哪里知道?小吴那天,坚决要跟妻子小花离婚!小吴和小花娘家人,来许多亲朋好友劝小吴都不行,小吴铁了心要跟妻子小花离婚:“嘿嘿,男人强硬起来,女人却柔软下来!”小吴真的要离婚,小花害怕了,反而对小吴百依百顺!这真是怪事?鬼都害怕恶人呐!
那些年,我在湖东县糖果食品厂,河边宿舍住,人是开心快乐的,惟一缺憾的是,有一户邻居姓查,他家男人喜欢养猪,一养就是十多头猪,而且是猪圈圈养的,那些年,糖果厂对外出售下脚料的,如糖糟等,饲料成本低,养猪划算的!那些年,厂河边宿舍门前出场,本来就不宽阔,那些年,单位住房紧张,家家门前都私自,用砖头砌个小厨房的,占着有限的场地,这下好了,猪屎猪尿臊味熏天,特别到夏天,人未到厂河边宿舍,老远都能闻到刺鼻猪尿气味,大家都劝老查别养猪了,而老查仍然我行我素,大家在老查背后协商:“对付老查这样的老皮条,无非大家都入地狱!我们都捉小猪养,要闻臭,大家一块闻!”
我的天,那年小吴夫妻俩,竟然在猪市场,买回五只小猪,在门前砌个筒易的猪圈养,我和妻子王三妹居然在猪市场,买回来三头小猪,就在门前厨房旁,用大石头码了个猪圈,养起猪来。
我的天,那些年也不知道怎么过的?特别是夏天中午,大热的天,连微风都停止了的时候,苍蝇蚊虫飞舞,猪尿臊味十足,让人喘不过气来!哈哈,那些年,大家津津乐道地过着日月,大家快乐似神仙,也不觉得苦!也不觉得住房条件差!嘿嘿,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如果重新回到从前,是件不可想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