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谢绿,叶落山黄,一场秋雨一场凉,惟有满城丹桂,飘清香。”
在这农历八月秋风里,让我料想不到,此生还有如此相逢?从前,谁又能回到从前呢?现在的我,还是三十六年前的我吗?历经岁月沧桑,红尘诸多变迁,再次重相见时,曾经清纯的笑脸,已没有丁点痕迹。
时间催人老,转眼三十六年过去了,白驹过隙,如今相见,已是半百的人了,沉稳,冷静,缺少痴狂,还能轻许诺言吗?
今天,2017年9月30日上午,七点钟左右,我进玉兰府小区,换上保安服装,准备接替夜班保安,上班守岗,刘主管叫我们保安和保洁,搞玉兰府大门前,右边四个大门面房卫生,说:“上级领导,上午十点多钟,来人检查,董事长通知我,带领大家打扫干净门面房。”
打开门面房铁锁,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尘埃,和废弃的建筑砖块,砂石等,我和同事进屋清扫时,非常吃累,满屋灰尘飞扬,细细的粉尘呛鼻子,落在头发上,睫毛上,似原野上降白霜。
两小时后,已是上午九点多钟,清扫干净四间门面房垃圾后,人已汗流浃背,十分疲倦,满身灰尘,一副狠狈相。
我在岗亭前空场上,拍打身上灰土时,猛然抬头,一眼望去,让我此生此世永难忘,我人惊呆了,曾经的好友,美女同学娇,站在我面前,她吃惊的双眸,也望着我。
“人世间,还有如此巧遇?”
1981年高中毕业,走上社会,跟娇分别有三十六年之久,我混差了?我真的混太差了: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我穿保安服装,全身灰尘,满头滴汗水,一看我这样,就知道我现在的境况,老天爷,怎么偏偏在我邋里邋遢的时候,按排美女同学,跟我相见呢?没给我留一点脸面,我人很是尴尬。
女同学娇是到湖东县玉兰府小区,牵孙子来玩耍的,她住在玉兰府相邻的小区,女同学娇,依旧气质不凡,脸上光彩照人,身姿苗条依然,她收回惊愕的眼神,对我微笑着说:“干保安,辛苦吗?”
我没有多言,相逢无语啊,只是傻笑,她抱起孙子,走进小区花园内,我很自嘲,想当年,1982年4月份,要不是周碧,或许,女同学娇,已是我的妻子了。
1980年,我在湖东县中学高一403班,我数学成绩非常好,常常在班上是第一名,我当年长得很英俊,很帅的,男女同学们称我,是《沙家浜》里主演-郭建光,美男子,追求我的女生,也有二,三位,娇就是其中之一,那年,在高一时,她作为十八岁小姑娘,竟然给她房间锁匙给我,我曾在她的房间,每天晚上,两人共同学习两个多月时间……。
后来命运阴错阳差,高中毕业后,我到湖东县云水局知青旅社待业,她进了一家企业单位上班。
1982年5月份,我左右徘徊,思想摇摆不定,不知跟天生丽质的娇同学,还是秀同学谈恋爱呢?还是跟倾国倾城的旅社知青王三妹,谈恋爱呢?
三位美丽姑娘,都是我心中最爱,年青的我,很难取舍,不知选三位中的哪位?做我未来的妻子?我私下求助,当年在一起待业的周碧,带周碧见了娇同学,也见了美女秀同学,周碧对我说:“你同学娇和秀两位女同学,长得太惊艳美丽了,是阎王给的美人坯子。
如果跟娇谈恋爱,她秀丽的脸庞,流露着辛劳,将来她是你的妻子,没有好日子过,如果跟秀谈恋爱,自古红颜薄命,女人太漂亮了,事非多,将来她是你的妻子,有的淘气受,三位姑娘相比,惟有王三妹聪慧美丽,如果她成为你的妻子,将会幸福快乐悠长。”
命运真的会开玩笑,秀,现在在县局机关单位上班,娇,早年已是局长夫人了,我跟王三妹结为夫妻,三十六年来,过着焦焦急急的日子,一而在,再而三地,渡过贫穷的岁月,携手同甘共苦。
想着从前,忽然想到娇同学,带着孙子,我在心中琢磨:“初次和她孙子见面,总要意思吧?”摸摸瘪瘪的口袋,只有二张百元大钞:“是出手呢?还是缩手呢?”我正犹豫不觉之时,娇同学抱着她孙子出玉兰府小区大门,老远迎着我笑,我掏出二佰块钱,对娇说:“这钱,给你孙子买糖吃。”娇同学抱着孩子,边小跑,边说:“老同学,千万别这样,我改天来,我跟你谈谈。”说完,美丽的娇同学没有回头,抱孙子走了。
望着娇离去的背影,我很感慨:“红尘中,有太多的无奈,如果再回到从前,我和你再次相恋,是否还会永不永远呢?诸多情怀诸多苦楚,落寞如风,缓缓流动,诸多无奈诸多忧伤,沉寂如雨,默默滴落哟。”
跟美女同学娇相遇,我打不起精神,为什么人在低谷的时候,巧遇呢?我耿耿于怀,好在现在天空飘着细雨,这场秋雨,人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今天,2017年9月30曰下午,秋雨阵阵,微风送凉,人格外的舒畅,情绪也不错,殷队长,余阳生,徐管和我四位聚在一起,各自打着雨伞,站在玉兰府小区花坛边,聊着天。
殷队长,余阳生,徐管,他们三位都有共同的经历,坐过监狱,在一起谈话很投机,讲不到三句话,就谈到牢房里新闻事,殷队长说:“湖东县街上,所有大小混事的,我都不佩服,我最敬佩薛二,这家伙最不怕死,八三年全国严打,拉大网,薛二是抢劫嫌疑人,给他拉进牢中,八三年这批人,1984年,在湖东县党校大会堂审判,有三人判死刑,有一位姓吴的犯人,当场瘫痪,倒在地上,家属给枪毙的子弹都买好了,就等枪毙的日子到来。”
余阳生纠正殷队长的话说:“姓吴的跟我共铐一只手铐,在党校,法官宣布他死刑时,他瘫坐在地上,是我给他拉起来的。”
殷队长接着说:“薛二判死刑后,在牢里又吃又喝,还高声唱歌,而那两位死刑犯,不吃不喝,人吓软了,薛二每天大鱼大肉,吃一个星期后,他竟然问狱警:‘好饭好菜,已经吃够了,怎么还不枪毙我呢?’狱警答复他说:‘从明天开始,你天天有苦曰子受了。’
原来国家政策有变化,杀掉的已经杀掉了,该杀的还要杀,不该杀的,重新判决缓刑的缓刑,有期徒刑的有期……,当年,1984年,整个看守所牢房都轰动了,薛二没有被枪毙掉,薛二差点枪毙了,真是死里逃生,他好高兴,后来,重判他有期徒刑十二年。”
余阳生说:“那号子里,哪里是人蹲的地方?十多平方米的监狱,住二十多位犯人,白天,管教干部又不让犯人睡,晚上睡的大铺,每人睡的宽度,还不到三十五厘米,冬天还好受些,特别是夏天,蚊子又多,嗡嗡声,粪桶在号子里,尿臊味一阵阵,天又闷热,能在里熬出来,就算身体很扎实了。”
我好奇地问余阳生:“牢里没有电风扇吗?也没有卫生间吗?”徐管笑着说:“还有卫生间?吊扇?你当住宾馆呐?”
余阳生插一句:“八三年,就一般老百姓家,都没有风扇,现在,牢里有了,但粪桶仍然存在,后进号子里的人,晚上就睡在尿桶边,二十多人,一人一夜一泡尿,你想想,睡在粪桶边的犯人是什么滋味?牢里还好些,牢教更难人,坐牢的人都知道:‘宁愿三年牢改,不愿一年牢教。’
我1985年冬天,在南湖农场牢教,下大雪,我不参加劳动,管教干部叫我站在北风口,你想,那寒冬的北风似刀割肉,人能站得住吗?”
殷队长接上余阳生话柄就说:“我倒希望劳动,一天混混,时间就过去了,有年冬天,有一位犯人不愿做农田里事,他报告管教干部说:‘都说南湖农场很严格,我看南湖农场管教干部,内心都很善良,我是家里独苗,没有做过农田事,请求管教干部考虑我实际情况,免除我在田间里劳动。’管教干部点点头说:‘可以,可以。’遂下令我们,扒光这犯人衣裤,只剩身上一条短裤衩子为止,让他站在北风凛冽的大堤上……。
可想而知,三九严寒,他冷得瑟瑟发抖,又求管教干部说:‘求求领导,我劳动去,我劳动去,保证今后不懒惰。’这位犯人劳动数天,抬东西,肩膀磨出水泡,又对管教干部说:‘肩膀有血泡,不能压重,让我休息两天。’管教干部斥责他说:‘血泡算什么?!我要让你身上嫩肉,变成老茧!让你知道农民种田辛苦!让你知道大米饭来之不容易!让你知道粒粒皆辛苦!让你知道珍惜现在的和平社会!才会不犯法,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徐管说:“劳教,就是让犯人吃尽苦头,今后重新走上社会,害事的时候,冲动的时候有所顾虑,不会再犯法。”
殷队长说:“薛二出狱后,跟我在一起喝酒,酒喝饱了,大醉了,我扶薛二回家,路过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小狗对薛二狂吠,薛二推开这户人家大门,这家主人说:‘你到我家来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薛二说:‘你家这臭狗,骂我老娘,说我老娘不是东西!狗都敢骂我妈妈,你必须向我陪理道歉!’
这主人听糊涂了,说:‘我家狗,骂你老娘?谁能听懂狗说话呢?难道还找翻译来?’”
我们三人听殷队长说到这里,哈哈大笑,我说:“后来闹什么笑话呢?”
殷队长,自己也忍不住笑着说:“这户人家,为了息事宁人,说尽好话,加上我劝说,薛二才肯离开,走到一根电线杆边,他给电线杆抱住,我劝他走,薛二居然对我大喊大叫:‘我上床睡了,别打搅我,你回去吧!……。’
哈哈,我说人生如梦,世界变大了起来,这才是酒鬼闹的笑话呢。”
我们三人,同时笑疯了,酒,不就是水嘛?可人喝到肚中就变鬼!它让人神魂颠倒稀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