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张晓熠问。
世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他不关心,他也不会萌生什么拯救世界的理想,他现在唯一期待的就是,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好好的,平凡的,安心的活下去。
王德勋沉默了一会,说:“孩子,知道太多反而会让你感到绝望,你得知道,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国家派军队过来就我们也很困难了。”他又说:“看看江边吧,你会理解我的话的。”
张晓熠现在有一肚子疑惑,但他知道,绝不能心急,也没办法心急,只有一件一件的了解,才能更好的适应现在的状况。
他按照王德勋的话做,一直走到楼顶边缘,向远处的江边使劲眺望,在城市夹岸中狂怒奔腾的长江,在用行动表达着它对世界的不满。
似乎没什么异样,张晓熠微微挑了两下眉。
张晓熠的表情变化都在王德勋的注视之下,能猜的出是怎么回事,说:“看看江边的路上。”
张晓熠闻言,眼睛微眯,立刻调整视线。
原本乌黑的马路,此时此刻,却被一堆彩色的小颗粒布满,似乎在随着江潮发出的巨大声响而有规律的蠕动着。
那是什么?
“我能用一下么?”张晓熠回过头,指指身旁的望远镜。
“可以,不用摆弄角度了,对准的方向就是江边。”王德勋说。
张晓熠点头,移动到望远镜边上,将头埋到上面去,找到镜筒上的聚焦器,不断调节着镜片,进行对焦。
这下,张晓熠看清了,那些聚集在江边公路上的彩色小颗粒,都是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人……不,是…丧尸,他们似乎被江内发出的声音所吸引,却又不敢太过于接近江边,似乎在畏惧着什么,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张晓熠吃惊的抬起头,望向江边,由于在高楼上,视线极其宽阔,几乎可以看见四分之一的城市江景。
但远看如同彩色颗粒的丧尸们,却布满了整个城市周围,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张晓熠看着那成千上万的丧尸群,背脊一阵发凉,眼神痴呆,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王德勋说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幸存者了,也知道了,这座超级城市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起初他以为自己很不幸,落了单,大多数人都离开了这座城市,活了下来,之前种种的经历,让他几乎默认了这个想法,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他有些失神的坐到地上,他回忆起父母的面孔,内心深处,似乎什么消失了。
是期望,对团圆的向往与期待,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王德勋刚一般的面容依旧充满严肃,他看见张晓熠这幅模样,没有说什么“这点刺激就受不了”或“你还算男人吗?”之类的话,只是说:“孩子,不要失去希望,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你必须要做的事。”
张晓熠缓缓的点头,他双手扶地,站了起来,轻轻的舒了口气,“是啊,我还有要做的事…”他此时的话,是这样的无力,是这样的沉闷。
王德勋走上前,没有再说什么,拍拍张晓熠的肩膀,如同鹰眼般的眼神,只是肃穆的看向远方。
原本非常非常多想问的话,现在都感觉没意义了,张晓熠说:“我能在这留下么。”
“当然可以,孩子。”
张晓熠又说:“不过在之前,我还得离开这里一趟,我还有个妹妹,在市中心,我得带她过来。”
“妹妹?市中心?”王德勋一尘不变的神色突然拧成一团。
“嗯。”张晓熠有些释然的答应了一声。
“你是从那里来的?”王德勋说。
他的声音中带了些省察的味道,就像是法官对犯人说话的口气一般。
不过现在正在消化内心冲击的张晓熠没有注意对方的口气,轻轻点点头,然后走向门边。
这时,王德勋却一把拽住张晓熠。
“等下,那边是什么情况。”王德勋说。
“什么什么情况…”张晓熠无所谓的摊摊手。
“你给我清醒点!”王德勋突然震吼一声,身为军人的威严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张晓熠给这一吼吓的全身一抖,顿时精神了点,当然,这是给吓的。
“我现在在问你很严肃的问题。”他沉声道。
“越往内部越安全吧…中心地区我几乎就没有见过丧尸的身影。”张晓熠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的是真的?”王德勋说道。
“是,是啊,怎么了?只是那里的资源几乎不剩多少,不然我也不会冒险来这而搜索食物了。”
王德勋松开手,又问:“那跟着你的那一大批丧尸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这儿附近发现的。”张晓熠说。
王德勋沉默了一会,他说:“你是现在就去,接你妹妹么?”
张晓熠愣愣的点点头。
“那我陪你去。”
“啊?真的吗?”
“不骗你,我们准备一下吧。”王德勋说。
王德勋反正听了张晓熠那几句话,仿佛就发现了现在这种“丧尸围城”的现象产生的根源。
张晓熠有些纳闷,不过原本低落的心情也算好了那么一点,只是他有枪,陪同自己去,一定会很安全的,反正张晓熠知道,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为了害他,因为对方这样得不到任何好处。
张晓熠也是因此见到了王德勋雷厉风行的一幕。
他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球,按住两边凸起的按钮,然后对着小球开口:“零,十三,七十四,九,三十三,偶数,立刻准备好,在一楼集合,我们准备出去了。”
说罢,他收起小球,一把拉开门,只是对着张晓熠说了声:“跟上。”
张晓熠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
一楼,七个人十分有秩序的排列站好,他们身上都穿着和王德勋一样的军式制服,头盔,皮甲,战术目镜,口罩,包括枪械一类的东西,全都装备整齐,也不过就下楼的这几分钟,这些人就像已经准备好了一般,神色庄严的站好,这一举动,顿时吸引了楼上不少人的注意。